【一岁和六岁——哥哥】
纪泽说话算是比较早的, 自从会叫爹爹之后,没过多久便能咿咿呀呀地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了。
一开始他说的还算清楚,但纪轻舟和李湛经常主动教他, 再加小皇帝和照顾他的人也会有意识引导他说话, 以纪泽能说的话便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他迟迟没有开口朝小皇帝叫过哥哥。
这令小皇帝有点失落。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纪泽会说的话越来越多, 仅会叫爹爹,就连伯伯、姑姑这样的称呼也渐渐学会了, 到最后甚至连“父王”这么拗口的称呼, 他都可以勉强叫出来了, 却迟迟没有学会叫哥哥。
“别急, 快就能学会的。”纪轻舟安慰小皇帝道。
小皇帝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但纪泽太可爱了,虽然不会叫哥哥,却会拉着小皇帝的手到处溜达。他尚满一周岁,还太敢自己走路, 只能拉着别人的手借力到处挪动。
小皇帝像那些大人一样, 身高和纪泽差得没那么大, 以纪泽最喜欢牵的就是小皇帝。于是每日拉着纪泽在王府里溜达,便成了小皇帝每日必做的事情之一。
有了这一节, 小皇帝多少得到了些安慰。
后来随着纪泽走得越来越稳,小皇帝便将“叫哥哥”的事情暂时放下了。
放下还能怎么样呢, 又忍心责怪小家伙。
再说了,别人都会叫了,唯独不会叫他,换个角度来看说明他在纪泽心中的地位和其他人不一样,小皇帝暗道一是这个原因。
随着纪泽一周岁生日的临近, 京城的气温越来越冷。
王府里遛弯的活动被暂时搁置,后来小皇帝只能在前厅里领着他转悠。
“回头等皇叔同意了,我带你进宫去玩儿吧。”小皇帝朝纪泽道:“宫里比王府大,你没去过福安宫,那是我住的地方。福安宫的殿可比这里大多了,估计你绕着走一圈,得小半柱香。”
纪泽有点听不懂小皇帝的话,便仰着小脸看着对方,片刻后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道:“好!”
小皇帝闻言当即十分高兴,在他耳边低声嘱咐道:“你可别告诉皇叔,他现在还让你进宫呢,如果知道我跟你说宫里的事情,会高兴的。”
纪泽眨巴了一下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又奶声奶气地道:“好。”
小皇帝心道,他这弟弟可真聪明,却不知纪泽那小脑瓜容量有限,只记住了“福安宫”这个字,还记住了“告诉皇叔”。纪泽如今已经能理解,小皇帝口中的皇叔便是他的父王。
于是当夜睡觉之前,纪泽见到李湛,特意将小皇帝的话朝李湛说了。
纪泽话说不太清楚,但“福安宫”这三个字李湛还是听出来了。
他当即面色一凛,将这件事记下了。
这王府会有人主动朝纪泽提福安宫,唯一会提的人只能是小皇帝。
小皇帝虽然没朝李湛说过想带纪泽进宫的事情,但李湛对他十分了解,乎不用猜也能知道小皇帝是什么心思。
次日下了早朝,李湛便将小皇帝留在了后殿。
小皇帝还知道李湛找他做什么,但看李湛神色严肃,便知道没好事。
“你想带泽儿进宫?”李湛开门见山地问道。
“皇叔怎么知道?”小皇帝当即有些慌了,“泽儿说了要替我保密的。”
李湛失笑道:“他能听懂你说的话吗?还替你保密!”
“我没想现在带他进宫。”小皇帝紧张兮兮地道:“就算进宫,也会等到皇叔同意的。”
李湛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今年你在王府里待的时间比在宫里都多,宫塾的课业也因此落下了少。从明日开始,我去朝卢先生说一声,之前减掉的课业都加吧。”
小皇帝闻言大惊,忙一把抱住李湛的腿道:“皇叔……我想天天去宫塾。”
“过了年你就该七岁了,能老像从前一样偷懒,否则回头你怎么亲政?”李湛开口道。
“我想亲政。”小皇帝瘪了瘪嘴道。
李湛蹲下身,开口道:“丛儿,你还记得中秋节后泽儿染了疫症的那次,你是怎么朝天地神明保证的吗?”
小皇帝闻言一怔,表情经变换,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湛见状伸手在他脑袋揉了揉,开口道:“往后每隔三日你可以出宫去王府一趟,但前提是卢先生对你的课业都满意。”
小皇帝闻言又点了点头,一张小脸挂满了惆怅。
那个时候,小皇帝尚明白李湛的用意。
他一心只顾着和弟弟亲近,却不知纪泽的存在在整个朝堂中都是个秘密。
他现在太年幼了,一旦纪泽的身份公之于众,紧接着便会有无数压力毫不留情地压到他的头上。李湛希望他在这么小的时候面对这些,以便必须有割舍。
左右兄弟亲情也是几日不见面便会割断的。
自那日之后,小皇帝每隔三日才能出宫一次。
他起先十分担心,生怕纪泽三日不见就会把他忘了。
但纪泽却好像知道他的心事一般,每次见面都会像往常一样亲近他,这让小皇帝心中颇感安慰。后来日子久了,他便也渐渐沉下心来,接受了这一安排,再为此而焦虑。
久后,纪泽的生辰到了。
小皇帝当日在宫塾上完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原以为没有李湛的允许,今日多半能出宫了,没想到一走出宫塾,便见李湛正立在回廊下等着他呢。
“皇叔,你在等我?”小皇帝前拉着李湛的手问道。
“嗯。”李湛牵着他朝宫门外的方向走,一边道:“你让人送到英辉阁的生辰礼,我给你留着呢,一会儿你还是亲自给泽儿吧。”
小皇帝闻言十分高兴,他给纪泽准备的贺礼,是他亲手糊的一只风筝。如今还是冬天,再过些日子等春天到了,纪泽便可以小跑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带着纪泽去放风筝。
“皇叔,我还以为你今日早早就回去陪泽儿了。”小皇帝道。
李湛淡淡一笑,开口道:“英辉阁的事情没有忙完,总不能扔着管。你如今还小,等将来你便会明白,你若是想要守护什么人,能做的绝仅仅是陪着他们,而是要尽量为他们遮挡住未来可能会来的风雨。”
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看着他,问道:“皇叔要守护的人,是泽儿和舟舟吗?”
“他们两个,还有你。”李湛开口道。
小皇帝闻言点了点头,李湛这话在他那颗尚懵懂的心里,悄无声息地埋下了一粒种子。
他如今或许尚能完全理解,但终有一日,他会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以及该做的事情。
两人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快便在街道铺了一地。
待到夜里,那雪便积了厚厚一层。
晚膳后,李湛和纪轻舟送走了来给纪泽庆生的宾客。
小皇帝突发奇想,央求纪轻舟带着他堆个雪人。
纪轻舟想起去岁在纪泽的满月宴那日,京城也下了一场雪。
那时李湛便朝他说过,待到了今年下雪,还要陪两个小家伙堆雪人。
过去年纪泽还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今年他却可以在一旁兴高采烈的“帮倒忙”了。
小皇帝当晚玩儿的十分尽兴,睡觉前便有些着了凉。
唐恕替他诊了脉,确认没有大碍,便给他开了副药,让他喝了药睡下了。
大概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小皇帝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待他早晨醒来的时候,便觉怀里钻进了一个热乎乎的小人儿,小皇帝低头一看,便看到了纪泽那毛绒绒的小脑袋瓜。
“宝宝……”小皇帝伸手揉了揉纪泽的小脑袋,低声唤了一句。
纪泽闻言仰头看着他,片刻后冲他咧嘴一笑,奶声奶气地叫了句“哥哥。”
小皇帝:!!!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
“宝宝再叫一句哥哥。”小皇帝一脸期待地道。
“哥哥……”纪泽仰着小脸,又叫了一句:“哥哥……”
小皇帝这下子高兴地险些从床跳下去,他起身披了衣服,又帮纪泽裹披风,然后穿过偏殿去了李湛和纪轻舟的寝殿。
内殿中,李湛和纪轻舟正忙活着呢,听到小皇帝的声音吓了一跳。
今天早晨,李湛也知哪来的兴致,拉着纪轻舟非要忙活一次,为此还特意将纪泽抱去塞给了小皇帝,顺便将殿伺候的人也遣走了,以免影响他发挥。
没想到他刚起了个头,被小皇帝这么一叫,瞬间便没了精神。
“皇叔,舟舟!”小皇帝拉着纪泽,一脸兴奋地道:“你们听,宝宝会叫哥哥了 !”
李湛:……
就为了这?你一大早来坏我的好事!!!
“宝宝,来叫一句哥哥。”小皇帝开口道。
纪泽配合地叫了一句“哥哥”,他声音很奶,叫得虽然不清晰,却足够让人听明白。
“再来一句。”小皇帝又道。
“哥哥,哥哥,哥哥……”纪泽十分配合地连着叫了三句。
李湛一脸假笑地看着小皇帝,一身火气无处发泄。
片刻后,纪轻舟整理好了衣衫从内殿出来,一见小皇帝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吓了一跳,忙道:“丛儿你昨晚还着了凉,今日一早又这么到处跑。”
小皇帝冲他傻笑了片刻,显然根本顾冷不冷的问题了。
纪泽开口叫哥哥了,这是多大的事情啊,谁还能顾得衣服衣服!
随后,果子进来,帮小皇帝穿好了衣服。
李湛朝果子道:“把陛下和小公子带到偏殿去,看着别让他们乱跑。”
果子忙应是,带着小皇帝和纪泽便要走。
李湛又道:“看住了,一个时辰……不,两个时辰之内别让人过来打扰。”
一旁的纪轻舟一脸无语,待人走后开口道:“你也怕累坏了,昨晚是刚来过吗?”
“今日事今日毕,昨晚的事情和今早有什么关系?”李湛说着将纪轻舟整个人抱了起来,快步朝屏风后走去……
【五岁和十岁——挨打】
纪泽五岁的这一年,小皇帝十岁。
十岁的小皇帝,已经是五年前那个懵懂的幼童了,只不过在纪泽面前,他始终都没有变过,或者说在纪泽的眼里,哥哥一直是那个哥哥,除了长高之,乎看出有任何的一样。
纪泽与小皇帝的性子大一样,小皇帝五岁的时候懂事又乖巧,纪泽却好动又活泼,在王府里整日搞得鸡犬不宁,恨不得人人都要朝李湛告状。
李湛和纪轻舟都不怎么溺爱孩子,但也至于苛刻。
只要他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倒也会真教训他。
毕竟每个孩子性格不同,若他生来好动,硬压着他让他动,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况且在教育孩子这方面,纪轻舟向来随性,真被纪泽气得狠了,用他告状,自有李湛会站出来教训纪泽。纪泽胆大包天,却对李湛存了分天然的畏惧,以这王府里倒也是没人能镇得住他。
小皇帝倒是从来不会为纪泽的事情火,因为纪泽在他面前还算懂事。
哪怕有些安分的举动,在小皇帝眼里看来也都觉得十分可爱,并不会觉得生气。
小皇帝幼时没有玩伴,如今的纪泽于他而言,像是一个迟来的伙伴,尽管迟了五年,却也在某种意义弥补了他幼时的遗憾。以每次他看着纪泽胡闹的时候,都会包容。
这一年,在纪泽的人生里,还有一件大事。
那就是唐恕正式朝李湛提了要收他为徒的事情。
李湛一开始还是有些犹豫的,他虽然没想让纪泽将来入朝为官,却也从未想过让他做个大夫。后来他询问了纪轻舟的意见,纪轻舟觉得此事还是讲究缘分,应该顺其自然。
换句话说,将孩子扔给唐恕,若他对学医一事有兴趣,那就跟着唐恕学,若是没兴趣,就算他们不阻止,唐恕回头估计也得哭着把人还回来。
李湛听了纪轻舟的意思,这才答应了唐恕。
过把人送出王府他还是有些放心,正好唐恕在王府里后院也有个固定的住处,李湛索性让他在那处置办了个小药庐,待纪泽每日读过书之后便去跟着唐恕学习。
纪泽在唐恕那药庐里待了小半月。
初时纪轻舟每天都能听到果子来朝他转述,说唐恕被纪泽气得吹胡子瞪眼。到了后来,纪泽大概是找到了些乐趣,便也闹了,有时候回来还挺兴奋,隔三差五假模假式地要给纪轻舟和李湛诊脉。
“他这么快就会诊脉了?”纪轻舟有一日朝唐恕问道。
“他还会配药呢,若是有人不怕死敢吃的话。”唐恕道。
纪轻舟原以为纪泽说不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听唐恕这么一说便哭笑得,暗道果然纪泽没拿到某点男主的剧本,出身太好,人际关系也好,以天资一般。
实际,纪泽的天资说一般,倒也算一般。
他跟着唐恕学了小半年,还真是学到了点皮毛……
只是他毕竟年幼,太艰深的东西,唐恕并没有教给他。
尤其做大夫需要的止是理论,还有实践,纪泽虽然给王府里下下有人都假模假式地号过脉,可真正的病人他却一个都没见过。
“皇兄,我观你印堂发黑,可是昨夜没睡好?”小皇帝这日一进王府,便被纪泽拉着去了药庐。
“唐大夫教你的到底是医术,还是江湖骗术?”小皇帝失笑道:“怎么一开口那么像摆摊算卦的江湖骗子?”
纪泽忙道:“我没骗你,你就是印堂发黑。”
“我昨夜确实没有睡好。”小皇帝倚在一张躺椅,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如今年纪渐渐大了,要学的东西便更多了,每日除了早朝和宫塾之,还得去英辉阁跟着李湛学习朝政之事,当真是累得够呛。
“来我给你号号脉。”纪泽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搭在小皇帝手腕,一脸老神在在地道:“皇兄你得好好睡一觉,我给你点一点安神香吧。”
小皇帝点了点头,纪泽便找出平日唐恕点香的炉子,配了点安神香点上了。
淡淡的药香传来,小皇帝懒懒地倚在躺椅,没一会便真的睡了过去。
纪泽也有些犯困,便挨着小皇帝趴下,两人挨在一起睡了。
小皇帝的护卫一直在外头候着,见里头没动静便进来看了一眼。
他见两人在一张躺椅有点拥挤,便想着将两人叫醒带回去寝殿歇息,没想到叫了叫俩人都没反应。这护卫跟着小皇帝伺候久了,知道小皇帝素来睡觉沉,这么叫都不醒,有点反常。
那护卫不敢耽搁,当即去禀告了纪轻舟,又让人请了大夫。
半个时辰后,唐恕检查了一眼香炉里已经燃尽了的香灰,吓得面色惨白。
前日里他发现药庐里招了虫蚁,便点了药香驱虫蚁,后来那药香大概是有些潮了,没烧干净,今日纪泽点安神香的时候没清理,便就着把药香也给点了……
还好护卫发现的及时,而且药庐里还开着门窗。
否则这俩小祖宗非得熏个够呛……
李湛回王府后听闻此事,大发雷霆。
二话说,便找了藤条要去教训纪泽。
纪泽是没挨过打,回险些把唐恕的药庐点了,虽然不是故意,却也将众人吓得够呛。李湛为了让他长记性不再玩儿火,便打了他下。
他倒是真长记性,许久没玩儿火了,今日却又犯了。
“撅屁/股!”李湛手里拿着藤条,朝纪泽道。
纪泽原本就吸了那药香,这会儿刚缓过来又要挨打,一张小脸看去十分苍白。
但李湛的话他敢忤逆,只得老老实实趴在小椅子撅起了屁/股。
“皇叔,关宝宝的事,是我好,你要打便打我吧。”小皇帝在一旁抱着李湛的手撒。
李湛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原本是要打五下,你求情一句就加一下。”
小皇帝闻言一怔,纪泽忙扯着嗓子朝小皇帝道:“皇兄你快别说了,父王说得是真的。”
小皇帝看着纪泽那张苍白的小脸,心中百味杂陈,终却还是退到了一边。
李湛动手利索,欻欻下,藤条便在纪泽的屁/股上抽出了条红色的印子。
好在李湛手下留情,力度掌握地极好,让人感觉到了疼,却没抽破皮。
然而疼却是真疼,纪泽忍了又忍,后还是掉了眼泪。
小皇帝将纪泽扶起来,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泪,一脸的心疼。
当夜,小皇帝辗转反侧,夜里起来看了好几次纪泽,确认他睡得踏实,这才放心。
然而他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一方面他心疼纪泽,另一方面他没能阻止纪泽挨打,这让他十分挫败。
片刻后,他披了衣服出去,便见殿外的回廊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皇帝提步出门,认出来那人是纪轻舟。
“难受吧?”纪轻舟开口道。
“嗯。”小皇帝应了一声,走到纪轻舟身边。
他如今已经十岁,算是个半大少年了,身量也已经快超过纪轻舟胸口了。
纪轻舟伸手在他脸颊捏了捏,这动作十分亲昵,仿佛还将他当成个小孩子一样。
“你将泽儿当成亲弟弟一般对待,愿意替他受罚挨打,可你是皇帝,是大渝朝的九五之尊,没人会真的打你。”纪轻舟开口道:“哪怕在王府里关起门来,没人跟你讲身份之别,可来日到了头呢?总有一天,朝臣们会知道你有泽儿这么一个弟弟,届时只要他行差踏错半步,朝臣们便会想要了他的命。”
小皇帝闻言一怔,拧眉看着纪轻舟,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黯然。
“丛儿,你长大了,如今你必须知道一件事,你们兄弟二人,只有他替你挨打的份儿,你是万万没有机会替他受罚的。”纪轻舟道。
甚至,有朝一日哪怕是小皇帝犯了错,只要牵扯了纪泽进来,朝臣们也只会去寻纪泽的错处,万万可能去朝小皇帝问罪。
那一刻,小皇帝仿佛骤然明白了什么。
皇家亲情,向来都与寻常人家一样。
他原以为他和纪泽可以像别的兄弟那样不分彼此,可今日他才意识到,多事情都是注了的,是他想如何便如何。
若他真想在将来好好护住这个家,护住纪泽,那么他要做的事情远远止是如何亲近和宠爱纪泽。
这一刻,他才懂了李湛此前朝他说的那番话。
只有他变得强大了,才有可能为他想守护的人遮风挡雨。
否则他的亲近终有一日会变成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