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面色蜡黄,弓腰曲背,不住咳嗽,似是身患重病。小太监扶住了他,慢慢走到桌旁坐下。老太监尖声尖气的道:"拿酒来!"酒保诺诺连声,忙取过酒来。
老太监从身边摸出一个纸包,打了开来,小心翼翼的用小指甲挑了少许,溶在酒里,把药包放回怀中,端起酒杯,慢慢喝下。过得片刻,突然全身痉挛,抖个不住。那酒保慌了,忙问:"怎么?怎么?"那小太监喝到:"走开,罗里罗嗦干什么?"那酒保哈腰赔笑,走了开去,却不住打量二人。;老太监双手扶桌,牙关格格相击,越抖越厉害,再过得片刻,连桌子也不住摇晃起来,桌上筷子根根掉在地上。
**微微一笑,缓步走到老太监桌旁,也不说话,只用手沾了沾酒水,轻轻在老太监目光中,写了"五台山","老皇爷"这六个字。老太监见了大惊失色,一把扣住**,压住咳嗽,喘道:"你是何人?"
**扫了眼旁边的小太监,轻笑道:"此处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公若是不介意,可否带我寻一僻静之所再叙。"
那老太监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忽地放开手,扶住桌面,大声咳嗽起来,就在此时,店门口脚步声响,走进七名大汉来。都是光着上身,穿了牛皮裤子,辫子盘在头顶,全身油腻不堪,晶光发亮,似是用油脂至顶至腿都涂满了。七人个个肌肉虬结,胸口生着髭髭黑毛,伸出手来,无不掌巨指粗,说话之间声若洪雷,一时震得满堂皆响。
**见状摇摇头,上前截住这七人,轻轻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指了指正扶着桌面咳嗽的老太监。那七人瞧清楚之后,齐齐对**打了个千,缓缓退了出去。
**望着在旁边手忙脚乱的小太监道:"这位小公公,你还不去叫轿子过来,我正欲和海老公商议大事,只是以海老公如今这模样怕是走不动路了。快去,快去。"那小太监这才飞奔出去。
待到小太监飞奔而去之后,**指着那杯侵着药粉的酒杯叹道:"海老公,你这药能停还是停了吧,这药哪里是治病的良方,分明就是催命的毒药啊。"
海老公喘着粗气道:"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咳...咳...咳...,我也知道这药多服半分就会要了我的命,可是我这身...身子骨,不服这药,咳...咳...是不成的了。"
过不多时,门外抬来两顶轿子。小太监走了进来,说道:"公公轿子到啦!"老太监咳嗽连声,在小太监扶持之下,坐进轿子,**也坐进另一顶轿子,几名轿夫抬着去了,小太监跟随在后。
一路行来,除了在耳边传来几声老太监的咳嗽声之外,还有许多盘查之声,但只要一提到尚膳监海老公公的名号,无不通行无阻,显然这海老公公甚有权势。
过了良久,只听老太监道:"到了,还请贵客休息片刻,待我稍做收拾之后再与贵客叙话。"拱了拱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转进墙角屏风后面。
**闲来无事,四下打量,只见房中物事稀少,只一张桌子,几张凳子,桌上放着茶壶茶碗。东边墙上挂着一幅寿星图,图下端放着一张供桌,上面隐隐放着一尊南海观音菩萨法像,供桌两旁摆着两张太师椅;北边就摆着一张大床,墙角转拐处立着一扇屏风,想必屏风后面就是沐浴更衣的地方。此时天色已黑,墙壁上安着两座铜烛台,各点着一根蜡烛,火光在窗外吹进的微风中忽明忽暗的摇晃。
少时,海老公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出来,身上衣物也换了一身。海老公在东面墙壁下的太师椅上半坐半躺着,向**拱了拱手道:"杂家身子不便,还请贵客莫怪杂家失礼。"
**笑道:"不敢,不敢。"
海老公沉吟道:"杂家海大富,不知贵客如何称呼?从何处而来?找咱家又有何要事?"
**笑了笑,道:"在下**。我从五台山而来,找海老公也不过是为了替别人问句话。"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见到海大富之后,**是越来越爱笑了。
海大富一听五台山三字,立马起身,道:"不知小哥替何人询问杂家?所问又是何事?"左掌上扬,右掌斜按,摆了一个招式,隐隐将**全身都笼罩起来。
**摇了摇手道:"海老公切莫着急。我不过是替五台山的行痴大师向海老公询问一下,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海大富听到行痴大师,连忙起身,一脸虔诚的向西方拱手道:"行痴大师他老人家身子可安好?"
**右手虚扶,道:"行痴大师身子康健,只是一直心忧董鄂妃一事,佛法上在无寸进。所以这才吩咐我前来京城。"
海大富突然出手,一掌拍在旁边小太监头顶,那小太监身子一震,缓缓倒在地上。海大富朝**拱了拱手,道:"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只是事情已过去这么久,当年替董鄂妃验骨的太医不是死了,就是告老还乡。如今咱家在宫中行走,根本没办法找人验证。只是曾悄悄摸过董鄂妃和大皇子的尸骨,发现他们的骨质松散,极向是中了神龙岛的化骨绵掌。"
**笑道:"海老公有心了。在下机缘巧合之下,曾探得神龙教一个天大的秘密。当今太后是假的,乃是神龙教教主派遣到宫中的高手所扮,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四十二章经,找到经书中藏的秘密,好窃取我大清的龙脉之气。我估计董鄂妃、大皇子等应该都是被这假太后所害。"
海大富怒道:"贼子好大的胆子。"
**摇头道:"海老公先暂息雷霆之怒,这假太后藏身宫中十数年都未曾露出过破绽,此事也只是我的推断,并没有真凭实据。无凭无据,你我又怎能动得了当今太后?还是不动声色,暗中搜寻证据,到时候也好请太皇太后做主,将这假太后一举擒下。"
海大富点点头道:"不错。她以太后之尊,若无真凭实据,当真无人敢动。王兄弟,杂家身患重病,不知还能拖多久,这搜集假太后证据一事,费时甚久,杂家恐怕没多少时间了,还劳烦王兄弟假扮太监,留在杂家身边,也好助杂家一臂之力。"说完,竟朝**径直施了一个大礼。
**沉吟道:"不是我不欲助海老公一臂之力,只是小子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是有心无力。"
海大富笑道:"当今圣上年岁甚小,但天性聪慧,甚是喜爱拳脚,杂家曾远远看过。王兄弟颇为年轻,不通武艺更好,正好借机接近当今圣上,待得证据确凿之时,可禀明圣上,将那假太后拿下。"
**心中一惊,这不正是原本小宝的路线?莫非小宝当初能接近康熙,就是这海大富在背后一手策划的?心中暗想,这个位面没什么顶尖高手,但钱财甚多,'诸天系统';解锁之后,能将一切能量转化成世界之力,不若就照原来小宝的路线,将四十二章经中的宝藏取出,化做能量让系统转化成世界之力?
主意打定之后,**笑道:"海老公久居宫中,必是对宫中事宜了如指掌,既如此,一切但凭海老公吩咐。"
海大富取出一套太监服饰递给**,道:"宫中规矩甚多,王兄弟还是先将衣服换过。以后你就叫小桂子,如何?"
**连忙摇头,道:"不如就叫小玄子吧。以前在老皇爷跟前,老皇爷常常这么称呼我,叫小桂子的话,我怕不适应,反而露出马脚来。"
海大富点点头,道:"也好,明日杂家就去净事房,将你的名字录上去。"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倾了些药粉在小太监身上,刹时之间,地上那具尸首连带着衣物,尽皆化作一滩黑水。被海大富用清水一泼,整个人就从这世间上消失了。
旭日东升,第二日两人用过膳后,海大富拉着**道:"王兄弟,原本杂家打算让身边的小桂子跟上书房的温家兄弟一块赌钱,借他们赌资,待他们无力偿还欠债的时候就让小桂子设法去上书房,把那本正黄旗的四十二章经给偷出来。只是如今咱们的计划得变一变了,王兄弟你直接去圣上的练功房,圣上练功时候一直都不许别人在旁边侍候,到时候如何让圣上对你青眼相加,就得看张兄弟自己的了。"海大富带着**穿过一道月洞门,指着左侧那间屋子努了努嘴。**会意,径直走过去,推开虚掩着的大门,闪身进去。
待**进到门内,一阵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只见桌上放着十来碟点心糕饼,精致细腻,热气腾腾,想来是刚送进来没多久。**没有多想,抓了只烧麦,端起碗豆黄,坐在椅子上直接吃了起来,还别说,这皇家的东西果然跟民间的不一样。
正吃得兴起,忽听得门外靴声响起,显然有人走近。**心知是少年康熙来了,立马站起身来,瞄了瞄房内,除了墙边倚着几个人形牛皮沙包外,就是梁上垂下来的几只沙袋,唯一能躲人的地方就只有眼前这张挂着帷布的桌子底下。当下苦笑着摇了摇头,钻到桌子下面。
靴声响到门口,那人走了进来。**从桌底下瞧出去,见那靴子不大,来人当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心知定然是康熙,当即放心。忽听得砰砰声响,那男孩在敲击什么东西,**探头张望,只见那男孩身穿短打,伸拳击打梁上垂下来的一只布袋,打了一会儿,又去击打墙边的皮人。那男孩一拳打在皮人胸口,随即双臂伸出,抱住了皮人的腰,将之按倒在地,所用的便是蒙古的摔跤技法。**心道:时机来了。哈哈一笑,从桌底钻了出来,说道:"皮人是死的,有什么好玩?我来跟你玩。"
那男孩见他突然现身,微微一惊,正待张口,但听他说来陪自己玩,登时脸现喜色,道:"好,你上来!"
**哈哈一笑,扑上前去,左手对着康熙右肩击去,右手斜斜按下康熙肋下,左足顿地,右足轻提。康熙见他来势凶猛,当即侧身,右足勾向**左右。不料**右足迅速踢出,正中康熙左侧大腿,康熙大叫一声,站立不稳,当即摔到在地。**大笑道:"服了吧。"
康熙从小到大何曾吃过什么疼痛?**年纪虽然小他一两岁,但曾习过龙象般若功,虽然被系统将神力收回,但终就身子骨是被系统改造过的,比一般少年比不过,比起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少年帝王更显强健,这一腿之下附着一二十斤的力道,岂是康熙这种连走路都未曾摔到过的人能承受得了?本来康熙眼中已露出怒色,但闻得**话语,微微一怔,立即起身扑向**。
**见康熙小小年纪,却这般不服输,心中一叹,手上力道却已不知不觉减弱,直接让康熙将自己也摔倒在地。康熙见成功将**扭倒,不由高兴喝道:"投不投降?"
**心知比斗这种事情,要事均力敌才有趣,所以当下瘪瘪嘴,道:"我没吃饱,所以才没力气的。你赢了一个没力气的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康熙怔道:"桌上有点心,你先吃饱,咱们再比过。"
**摇摇头,道:"刚刚已经吃过了,只是点心终究不管饱。算了,今日不比了,待明日我吃饱了后,再来这里比试比试,不过咱们得带些彩头,不然打着也没什么劲。"
康熙怔了怔,见他能将偷食说得这么光明,不由心生好感,笑道:"好啊,原来你时时到这里偷食。"
**起身没好气的道:"什么叫时时到这里偷食,我今天第一次来好不。"
康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道:"小玄子,你呢?"
康熙略一迟疑,道:"我叫...叫大玄子。你是那个公公手下的?"
**道:"我跟海老公。"接着啐了一口,道:"喂,你到底叫什么?别说什么大玄子,宫中有公公叫大什么的么?"
康熙哈哈大笑道:"我...我跟太皇太后的,自然要叫大玄子了。"
**无语道:"好,好,好。我管你叫什么大玄子,总之明天的约会,不见不散。"说完,打开房门,轻轻探出头去望了望,也不回首,将手往后面胡乱一摆,径直溜了出去。心中喃喃说道:康熙啊康熙,看在今日哥哥这么费心费力的陪你玩耍,你可千万别把剧情给哥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