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能说?
还有什么可说?
严颜一脸懵逼地立在帅帐正中,被高沛几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将自己施放回来,折日再与其麾下战将重新对阵。
还将宝马良驹相借。
尚且不说自己也张飞重新再战胜败如何。
这事从头到尾就透着邪性。
不解释吧,只会令人心生猜忌。
解释吧,却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解释。
这是什么鬼?
严颜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发现,自己浑身长满了嘴,却也掰扯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说得越多,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更别说是旁人。
此时除了对远在剑门关的主公刘璋表忠心,严颜竟然找不到任何话来为自己辩驳。
而从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忠心之言。
现在却显得尤为苍白无力。
更带着几分阴谋被拆穿之后,死不认账的味道。
“老夫效忠先主多年,对主公之心,天地可鉴,绝无背叛。”
“你若怀疑老夫,大可将此事上报主公。”
听到严颜无力辩驳,甚至开始仗着战功倚老卖老。
高沛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守不守得住白水关尚且不论。
没想到老子还有侦探的天分。
这般错综复杂的大案,竟然就这样被自己轻松给破了案了?
高沛不屑地瞥了一眼严颜。
冷冷地说道,“严颜老匹夫!”
“那张飞都已经把你生擒活捉,到手的大胜仗,他不香么?”
“为何还要跟你脱了裤子放屁费两遍事儿?”
“难道就因为你岁数大?脸上褶皱多?”
“你说小皇帝放了你,是为了让你改日重新与张飞再战。”
“小皇帝把天子坐骑借与你,难道是为了让你更有几分胜算,将张飞斩落马下?”
“这种鬼话别说本帅,你自己信么?”
说着,高沛飞速踏前几步,迎面站在严颜身前。
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主公远在剑门关。”
“我姐夫若是听到了你这些话。”
“本帅今天斩了你,你说他是会相信我呢,还是相信你呢?”
轰!......
一记惊雷在严颜脑中炸响。
高沛的话,宛如一根钢针一般,瞬间将严颜的心底洞穿。
一股透心凉奔涌而来。
如果刘璋是贤明的主公,那严颜自然不必担心。
可效忠刘氏父子几十年。
对于刘璋的为人,严颜比任何人都清楚。
正如高沛所言,如果这些话传到刘璋耳朵里。
以刘璋多疑暗弱的性格,必定只相信小舅子高沛。
断然不会相信自己。
单单从此次镇守白水关来看。
即使自己在军中威望甚高,即使自己用兵远在高沛之上。
即使....自己戎马一生,百战沙场。
可在他刘璋心里,终究还是个外人。
终究还是不如他高沛这个小舅子。
宁可让一个狗屁不是的高沛出任白水关主帅。
也不肯让自己节制白水关兵马大权。
严颜缓缓闭上双眼,仰天长叹。
足足过了半晌,双眼猛然张开。
带着极度鄙夷之色,讥讽道,
“高沛小儿,你不过是记恨老夫当年加罪与你,耿耿于怀。”
“你不过是镇关主帅,无奈蜀中上将,你还无权斩老夫!”
呦呵?
老东西,死到临头嘴还挺硬。
听到严颜万分鄙夷的讽刺,高沛的小暴脾气哪里还压得住?
几步踏前,猛地抬起一脚。
砰!
严颜苍老的身躯,轰地撞击在营帐边缘。
帅帐外瓢泼的大雨,将严颜低沉的闷哼瞬间淹没。
踹了一脚,高沛还是感觉不够解气。
当年自己不过是玩了一个土匪的压寨夫人。
这个老东西硬生生打了自己一百军棍。
给自己活活扒了一层皮。
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算捡回来一条命。
要不是姐夫刘璋给自己求情,这老东西说不准真的能阉了自己。
高沛越想越气,冲上前,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严颜的脑袋上。
用力碾压。
嘴里发出放肆而又畅快的笑声。
那笑声与帐外的倾盆大雨交错在一起。
听上去更是得意猖獗到了极致。
“我高沛今天要弄死你。”
“老天爷来了也挡不住。”
“谁能来救你?”
“谁敢来救你?”
噗嗤!
高沛话音刚落。
一双短枪,瞬间将营帐左侧割裂。
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雷雨之声。
一双短枪,顷刻间便将高沛的胸膛戳出两个血窟窿。
枪头贯穿心口,鲜血顺着枪锋滴滴滑落。
高沛满脸惊恐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的两根短枪。
连怒骂一声都没来得及,便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一旁的杨怀吓尿当场。
“来人!”
“来....”
第二声还未出口。
甘宁从高沛伸手抽回的短枪,便脱手而出。
嗖!
短枪不偏不正,刚好贯穿杨怀的喉咙,死死地钉在营帐边缘的木桩之上。
由于力道过重,短浅插入木桩,余力未散,上下抖动。
发出阵阵嗡鸣。
“将军!”
见高沛和杨怀双双毙命。
甘宁连忙上前,将倒在地上的严颜扶了起来。
“老将军英雄盖世,岂可冤死小人之手?”
“刘璋暗弱无能,用人不查。”
“贤能谋士,忠义良将皆不被重用。”
“这众人,绝非明主,不值得我等誓死效忠。”
“老将军方才所言,甘宁在帐外听得一清二楚。”
“他高沛不信,但我甘宁深知老将军的为人,绝无半句虚言。”
“当今天子,堪称当世豪杰。”
“实乃难遇的明主!”
“我甘宁决心献关归降。”
听到甘宁的话,严颜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高沛和杨怀。
拍了拍甘宁的肩膀,用力点了点头!
雨还在下!
一场秋雨一场寒。
刘协裹着棉被,丝毫不顾及帝王的形象,蜷缩在营帐最里边。
炉中的木炭,烧的通红,偶尔发出噼啪之声。
西川这种鬼天气。
翻脸比翻书还他娘的快。
上午还晴空万里。
下午就给你来上一阵瓢泼大雨。
不对,这都不能说是瓢泼了。
这分明就是盆泼!
拉过一旁的地图,刘协的目光顺着阴平小路一直向下望去。
这么大的雨。
子龙啊子龙,你过不过得去摩天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