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琮瘦小的身躯,端坐在帅位之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文武众将。
一张略显稚嫩的小脸,泛起一抹苦涩。
“我父刚刚过世。”
“尔等身为荆州旧部,却急于逼我将荆襄九郡献给曹操。”
“你们.....”
一只纤细的手臂,愤恨地前指。
同他刚刚所说的话一样,苍白而又无力。
蔡瑁只是在腰间象征性地绑了一条白布。
听到这位刚刚接任荆州之主的大外甥,似乎还有几分挣扎的意思。
顿时面露几分不悦之色。
“我说外甥啊!”
“你父亲,是我姐夫。”
“你呢,就是我的亲外甥。”
“身为舅舅,我又怎么能害你呢?”
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跪在一旁的张允。
“张将军,你说本都督说的对不对?”
张允和蔡瑁。
那是襄阳城内出了名的铁哥们。
平日里经常一起吃喝嫖赌。
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就有着旁人比不了的默契。
一听蔡瑁的话,再加上这般暧昧的小眼神。
张允立刻会意。
连忙嬉皮笑脸地将头顶的孝帽正了正。
立正言辞地说道,
“大都督说得对!”
“再说!”
“你父亲,是我舅舅。”
“你呢,也就是我大兄弟!”
“舅舅病重不治。”
“我也是很伤心滴!”
“可舅舅临终的时候亲口说了,要将荆州献给曹丞相。”
“咱们也要替他老人家完成遗愿不是!”
刘琮年纪虽然不大。
可却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
心智也自然比寻常孩童成熟许多。
听到张允的话,刘琮目光之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伤心么?
我真的没看出来。
你刚才笑得,都能看见后槽牙!
“我继承先父之志,继任荆州之主。”
“屁股还没坐热,尔等便要这般苦苦相逼。”
“好歹等韩玄,黄忠,魏延等人,前来吊唁之后。”
“再另行商议此事,也不迟啊!”
刘琮不说这话还好。
此话一出,顿时令蔡瑁忍不住抖了一个机灵。
旁人嘛,蔡瑁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可那老将黄忠,仗着自己战力高。
从来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自己这个大都督的职位,那可是活活气死了姐夫,才胡搅蛮缠弄到手里的。
蒯良和蒯越,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谋士。
即便知道姐夫刘表没有加封自己为大都督。
那也不敢多言一句。
毕竟襄阳的兵马,大多都在自己和张允的掌控之内。
他们两个文人,也不怎么抗揍。
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认了自己这个大都督。
可那韩玄黄忠等人,那可是真真抗揍的主。
绝不是自己能够镇得住的虎将。
只有在两人得知刘表病逝的消息之前,将荆州献给曹操。
那才能凭借献城归降的大功。
从曹操那里得到官方认可的荆州兵马大都督。
思量至此,蔡瑁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来回转了几圈。
顿时计上心头。
“大外甥,你舅舅我有一条妙计。”
“既能保住荆襄九郡,又能全了姐夫的遗愿。”
“还能让你稳坐荆州之主。”
哦?
刘琮闻言,顿时面露大喜之色。
“舅舅有何良策,快快说来听听。”
见自己的小外甥这般火急火燎地上了套。
蔡瑁忍不住在心底得意地感叹道,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就算再天资聪颖,也终究还是个小屁孩。
一抹得意而又阴险的笑容从蔡瑁的嘴角划过。
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份崭新的奏表,双手递到刘琮面前。
“这是舅舅连夜写的降表。”
“你就签个字,盖个章就完事。”
“一会舅舅我再去写一份奏章,上奏许都的汉室正统天子。”
“让他下旨,加封你为荆州牧,继续为天子镇守荆州。”
“如此一来,既归降了曹丞相,又能保住荆襄九郡。”
“如何?”
呼~~~
蔡瑁此话一出。
跪在身后的文武众将顿时一片哗然。
早就知道主公这位小舅子不是人。
可众人是万万没想到。
这货是真的狗!
竟然用这般低劣的手段哄骗刚刚继位的少主。
“少主.....”
“我....”
蒯良刚要开口。
却陡然间看到蔡瑁目光之中,阴寒冰冷的杀气。
到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变了味道。
“大都督所言,甚是!”
“我等附议!”
蒯良和蒯越相互对望一眼,无奈地哀叹一声。
刘表呀刘表。
你英明一世,却偏偏摊上了这么个小舅子蔡瑁和大外甥张允。
哎.....
也罢!
刘表临终之前,的确是说过,要让自己辅佐少主归降曹操。
可那是在不得已之时的不得已选择。
可眼下内外忧患,外无强敌。
这蔡瑁就等不及要将荆州献出去。
这都是刘表欠下的风流债,能怪谁?
“末将等附议!”
蒯良和蒯越,那是荆州士族的代表。
他们都附议了蔡瑁的妙计。
其他众人,哪里还敢有疑议?
刘琮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总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可一时之间,却还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一个是自己父亲的小舅子。
也就是自己的亲娘舅。
一个是自己父亲的大外甥。
也就是自己的哥哥。
这都算得上是亲人,总不至于坑自己。
更何况,父亲生前器重的蒯良蒯越都站出来附议。
向来,应该是一条妙计。
思量至此,刘琮瞬间面露大喜之色。
“如此甚好!”
“那就按舅舅所言,即刻遣人将降表和奏章,送往许都!”
对了!
对了!
这才是好宝宝!
蔡瑁淡淡一笑。
目光转向刘琮身后的两个丫鬟。
这小妹,长得可真滑溜!
抿嘴吞咽了一口唾液。
蔡瑁伸手对着刘崇身后的两个丫鬟说道,
“你们两个,随本大都督到后院,取笔墨斥候。”
“本都督要写奏章,上报天子!”
言罢,立刻踏前几步。
一手抱住一个。
缓缓向后院走去。
这年龄永远都是硬伤。
小屁孩,毛都没长齐,拿什么跟老子斗?
几个时辰之后。
荆州的降表,连同一份上奏天子的奏章。
一骑绝尘,送往许昌。
除了刘琮,谁又不知道。
那位端坐在许昌皇宫龙椅上的所谓的皇帝。
到底说得算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