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忍受了,真的不能再忍受了!
两叠横放在大办公桌上待批的文件,架得比她还高,已然有淹没她的架式。每个卷宗一翻开,上头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商业术语,与数不清的数据,直砸得她头昏眼花。
为什么她会坐在这里?
为什么她会一时良心不安自美国大老远跑回来自投罗网?
为什么她会呆得放弃还有两个月就到手的硕士文凭,整装飞越大半个地球回到这个当初她迫不及待逃出的地方而沦落到这里?
就为了坐在这个与她所学一点也不相干的鬼地方?
疯了!疯了!杨希平觉得自己快疯了!
在确定自己已到忍耐极限,就快要奔向落地窗,从十二楼往下跳去之前,她终于很理智,也很不甘愿地按下电话内线按钮,深深地吐出一囗已憋了良久的气。
明亮宽敞而华丽的大办公室裹就见一个短发俏丽的美人,全身贴在真皮大办公椅中,瘫得像一堆泥。美丽俏脸上是困兽的表情,全无一点形象可言,更是搭不上她身上穿的那一套简便裤装。
不到半分钟,雕花深咖啡色木门给轻叩了两下;不等回应,来人迳自推门而入,出现一张俊美温和的面孔,眼底眉间满是同情以及收不住的笑意。生着一张娃娃脸,却有着不相符的颀长身材,在三件式西装衬托下,俊挺得出色好看极了。
“把你的好心情全给我丢到门外去!史威。”杨希平一脸想揍人的表情,对来人警告着。
一直以来,她就深深觉得男人一旦长得帅是老天厚爱,乃大幸一件;若是长得漂亮,那么就是老天给错了性别,反倒是大不幸了。从小到大,她可以把史威当例子现身说法并加以证明。
史威──老实说,长得白净俊秀,与俏丽出色的杨希平绝对可以相提并论;他天生俊容,而那白皙的皮肤更是比她好大多了。可是,如果男人的长相一旦可以与女人相较劲,必然注走了这男人悲惨的命运。打从幼稚园说起,大史威一岁的杨希平总是以无敌铁金刚的身分去营救上小班后一直被搔扰欺负的史威。他抢了女生的光彩,成了女生的公敌;他长得不像男生,被男生杜绝在***之外。偏偏史威个儿瘦小力不如人,老被欺负;杨希平当然义不容辞充当护草使者。
这种每天上演的“英雄救美”好戏结束于史威国小毕业。而后史威被送到英国去念书,被杨老夫人与杨承文──希平的父亲──有计划的培育,她才正式与史威切断了脐带。后来她念完大学,出国留学没多久,才听说史威给老奶奶调回来,正式加入杨氏机构工作。
懊家伙!二十二岁就是剑桥大学商学系的硕士,专研企管行销;而她,目前二十有六,法律硕士学位还不知在那里!
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若没天资聪颖的大脑,就该去吃演员明星饭,包他大红大紫──回国半个月来,她总是这么想。唉!可惜呀!长得这么一张好脸。
史威坐在她对面的旋转椅上,隔着大批高放的文件与她相视,双手闲适地放在桌沿。
“心情很不好哪?”他笑问。不必问也知道她摆着一张臭脸的原因;这些文件打早上到现在完全没有移动过,不小心吹一下可能还会扬起灰尘呢。
百忙之中拨出时间教她一切有关公司的营运情形,已有半个月了。接触客户、主持会议、认识员工…看来,是白费力气了。如果她不是商业白痴就铁走一直在摸鱼。
杨希平捧起大叠文件绕过桌子丢入他怀中。
“你帮我做!这原本就是你的工作。只要你偷偷做完,我不跟老奶奶说,如何?”她的口气满是威胁。
史威身子往后靠入椅背中,昂首看她。由这个角度看希平,完整地看到她雪白纤细的颈项弧形优美地向上延伸到完美倔强的小下巴,真是无比的柔美!
他闲闲道:“如果你没忘记,应该记得我是老奶奶派来监视你的特使,是不是?”
当然是!但杨希平一点也不心虚,理直气壮指着他鼻子道:“如果你这个人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的话,去查一查古代人如何报恩的,再回来对我说。你也不想想二十年前我舍生忘死地救过你几次!不,几百次!可没有一笔勾消那回事,今天看我落难于此,深陷老奶奶狡计中成了困兽,你竟然还有脸敢与老奶奶狼狈为奸合计来陷害我!我们的交情难道远比不上奶奶给你的好处吗?你说!你摸着良心自己说!”
如果这还不足以令史威惭愧,那么她会把小时候救他的事,天天搬出来在他耳边炮轰,轰到他今生今世没齿难忘的地步为止。
目前奶奶那方面她实在斗不过,只好拚命拉拢史威;一旦史威往她这边倒,***心腹就没了,更可以用此反将奶奶一军。运气好的话,她搞不好可以丢下杨氏机构这个烫手山芋,重回美国过悠闲的游学生活,拿到硕士再拿博士,一路读下去;没得读就在美国开业当大律师,一圆她的律师大梦。
敝只怪她笨!三年前卷铺盖逃亡到美国是聪明之举。本以为奶奶这回该对她失望死心了,才会被一封诈病垂危的电报给拐了回来。现在自然脱不了身了。她早该认清,身为杨家长女,她有责无旁贷的继承责任,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史威笑了笑,其实他也不敢奢望希平会安份处理完这些企划文件。半个月来的恶补只让他更深刻了解一点:外表聪明颖慧的杨希平根本就是个商业智障。不帮她只是要等她自己开口求助,否则对老奶奶不好交代。杨希平根本不明白,其实无需她威势利诱,他都会为她做任何事的,并且义不容辞。
“来吧!我来批文件,你在一旁学着,至少了解一下内容,免得下午开会讨论时出糗。”他叹口气。
希平露出笑容,很温顺地站在一旁看。实在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她一岁的史威。他手眼并用,俐落地批阅,一本接过一本,像吃大白菜一样简单,并且还随时做了重点笔记。她坐回办公椅中,下巴顶在桌面上,看着专注办公的史威,竟有些茫然起来长久以来,他一直是她记忆中那个小苞班、小爱哭鬼,若跟在她屁股后面要踉她玩耍;才一眨眼,他已卓然自立,成了一个翩翩美男子,高了她许多…二十年的时光竟然是这等快法。此时已无法在他身上找到他昔日的影子了。乍重逢时,她真的吓了一跳。原以为会见到的是一个放大数倍的小史威;但长大成人的他却偏偏不是她所揣测的那样,突然让她感到陌生与失落。以前那个小史威只成了记忆中的一个影子,如今已不复存在了。自信充满智慧的眼神,优雅闲适的举止,俐落有效率的态度,全占满了这男人的所有气质,那里还有余地容纳得下以往的影子?
唉!现在不是想这些无聊事的时候,应先想想自己该怎么脱身才是。脱得了身吗?一旦她这个当然继承人逃了,谁来当替死鬼?希安?希康?或希泰?
扁想到心就凉了一半。
卑说老二希安,一个直来直往的怪胎,凡事淡漠。打从四年前就逃出家门当护士去了。真要把事业交给她,只怕她会全部变卖成现金送到衣索匹亚去。倒不是说她有多么伟大的爱心,而是她喜欢公平、均富。如果自己被财产压得透不过气,那为什么不分给没有财产的人,皆大欢快?这种性格谁敢考虑让她继承?
老三希康其实精明狡猾如狐狸,尽得老奶奶真传,应是最理想的人选。目前大学三年级,已是知名模特儿。她早已聪明地利用老***弱点惹她暴怒如雷无法计算别人时逃脱成功。
至于老四…唉!不提也罢!如果一个小阿能在被绑架后还以为有人在与她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的话,那么这小阿也不必指望她会有什么前途了。所有人只求她能嫁到一个疼她的丈夫就行了,别无奢求。
想来想去没合格人选,可是她肯定自己没有那种牺牲奉献的情操。要杨希平接掌家业,那么她会在三十岁开始有白发、皱纹,在四十岁开始饱受胃溃疡之苦。工作成了生命的全部,她必须永远工作第一,家庭第二、身体第三,然后与别的女强人一样夫离子散…以上假想的前提是:如果被她接管的杨氏企业到那时还没给她弄垮的话。她深深她叹一口气,对自己灰黯的前途哀悼了起来。老天!她该怎么办?
“明白了吗?”史威说明完下午开会要注意的重点后,抬头问希平。
希平坐直身子,不甚清醒地眨了眨眼,模样十分迷糊可爱;但这也同时表示他刚才十五分钟的说明纯属自言自语,白费力气了。史威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我没注意。”她一点也不惭愧,反而有些埋怨。她真的是欺压他惯了,无论对错,一律怪在他头上算数。
他叹了口气。
“我说,等会开会时,麻烦留点面子,支撑到会议完毕,我办公室中有一间休弦可以招待你睡觉。”希平心想他真是厉害,竟猜测得出冗长的会议对她而言比安眠葯、催眠曲还有效。他会这么说表示了已站在她这一边;那么,对他的任何要求,她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呢?所以杨希平很合作,很乖巧地保证:“绝对不打瞌睡。”
史威肯帮她,剩下老奶奶那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将希平的工作揽回自己身上,其实对史威而言是松了口气。一窍不通的她根本不明白她胡乱批阅后的下场。上星期批准了一件企划案,进行下去后才发现内容完全抄袭自别家公司,急忙收回企划时,成本已花费二千万,只好列为亏损。二千万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放希平这样玩,迟早会把公司给玩垮了。从那次事件后,各单位主管都不敢给希平看企划案,迳自呈交总经理室。即使有的单位不得已地交到希平那里,史威也得做复审的工作才放心。
少了希平那一关,他独自运作反而省事不少。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使当律师,大概也只能过过乾瘾,没人敢找她打官司吧!她的优点之中绝对不包含耐心这一项。
放下手中的笔,史威身子倚入大皮椅中,扯了扯领带。一想到她,他便失了所有的工作狂热。幼年时,希平是他所崇拜的女英雄〖像。被送到英国留学时,也一直以她为目标,要自己长大后也与希平一样勇敢。幼年模糊的印象,竟然让他牵念了二十年。学成返国后,最想见的人就是她;可是前后脚之差,希平已逃到美国去了。
只有相片可以让他依稀捕捉一些她长大后的模样。他拿出皮夹,夹层中放了一张三寸大小的照片,套着护背,那是希平二十岁时所拍的照片。她一直都是留着俏丽的短发,二十六年来不曾改变。她长大了,变得娇俏美丽,开朗的气息极其清新,出落得女人味十足;即使霸道易怒依然,可是神态间却含着娇憨。只要他稍一分神,就会给她迷得神魂颠倒。希康看出来了,希安也看出来了,可是与他天天相处的希平却浑然不自觉。倒不是他有多么高深的隐藏能力,而是,那个自诩聪颖的杨希平根本少了根感觉神经。于公于私,他都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才好。
至少老奶奶那边,绝对是有阴谋的。打从他三年前回来,将公司营运导入正轨后,老奶奶早已放弃了非要希平继承不可的念头。那么这次拐希平回来,强迫她进入公司原因为何?…会是?…不会吧!史威蹙起眉头。最好不是他所料的那样。他喜欢希平,自己自然会去追。即使大家目的都相同,可是爱情一旦介入商业就显得庸俗不堪,到最后只怕老奶奶会搞砸了一切。希平绝对不是个笨蛋,她迟早会想通老奶奶要她来公司的用心,到时也一并将他想成共犯,那他肯定会恨惨!找个时间必须与老奶奶好好谈一谈。──不过,这件事若往另外一方面想…也许,他能拐到一个老婆,不费吹灰之力…如果希平比他想像的更聪明一点的话,就会有那一种结果。目前不妨以静制动,静观其变了。且看她们俩如何斗法。
杨希平决定要为自己找出一条解脱的路,不再坐以待毙。
她努力回想三年前老奶奶在她身上用的招数。当老奶奶心里明白,杨家若由她来掌舵肯定是前途无亮后,她开始替希平物色丈夫。不论贫富贵贱、俊丑不拘,只要有能力、有担当的男子,一律列入考虑之内。张三李四的,天天有一卡车的相亲照片堆在她眼前。老实说,希平会吓跑,这一招是绝大因素——活像女奴市场的拍卖会似的!
对爱情虽然没有多大的渴望,但是,也不想被他人拿来拍卖。话说回来,如果是自己拿来做交易就还可以忍受。她真的很想回美国修完学分,不一定要当大律师;可是好歹也读了三年,没拿到学位太对不起自己了,她不甘心。奶奶把她的护照、签证藏了起来,她才动弹不得。
她已考虑好些天了!史威最是受奶奶器重,也的确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如果她嫁给史威,老奶奶一定乐观其成,而她也可以先与史威约法三章。这是一场交易——他娶了她,可以得到杨氏机构一半以上的权力、股权,而她则可以回美国过逍遥太平日子。老奶奶那边绝对交代得过去。思前想后,这都是一个好方法。她笃定史威不敢不帮她,他向来什么都顺着她的。
她腹稿打好,所以,今天一到公司,立即要找史威;可是史威的时间排了满档,没有她这么闲。要见他还得埋伏在他办公室内伺机逮住他百忙之中的空档才行。早上一个会议拖到十二点还没散会;自从她下了一个错误的决策致使公司亏损二千万后,各大股东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尤其有关重大企划会议,智囊团一律将她排除在大门之外。
“希平?”门被打开,史威抱着大批卷宗进来,看到她有些讶异。天知道她等得肚子饿惨了,全身软绵绵瘫在大沙发上,埋怨地看着他。
“这么晚!”
史威放下卷宗,倒了两杯咖啡坐到她身边,一杯递给她,问道:“有什么事?用餐了吗?”
“拨个时间给我,我有事与你商量。”
他想了一下,站起来,道:“就现在吧!我两点以后就没空了,今晚还得加班。”
史威要加班不关她的事,她不应该心虚的,也没有理由心虚的,她只会愈帮愈忙!可是,看他马不停蹄地为公司卖命,她看了真的很心虚。反观自己游手好闲的无聊模样,真的太对不起史威了!比心虚更甚的是,涌上心中一股莫名的不舍与怜惜。他一定很累,管理这么大的产业——老天!她今天凡么神经?怎么特别注意起史威来了?不错,他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才貌最兼具的一个。但那又如何?他是小她一岁的弟弟呀!他们之间只称得上是好伙伴,好哥儿们,可以两肋插刀的那一种。她胡乱想到那边去了?为什么心中会突然一阵慌乱呢?不能再想下去了,真是荒唐!
与史威走出大楼,往最近的一家小餐馆走去;她甩掉心中杂念,怕自己不受控制的心绪会往更深的地方挖掘探钻,引发出她不能相信的结论。目前,一心想着回美国的大事就好了,其他的事全然无关紧要。
点了二份A餐,史威直截了当她问:“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瞧你眉头皱得像是谁欠你几百万似的。”
希平盯了他一会,然后下定决心地说:“我要你跟我结婚。”
史威楞住了,直直地看着一脸坚决的希平。天!她刚才说了些什么?她还好吧?“说好呀!笨蛋!没听到我在向你求婚吗?”他胆敢考虑那么久!希平小小可爱的自尊心被伤害了一下下,自然摆出泼辣的架式自卫。
“先说说你的伟大计画吧!”史威清醒了些,极力压下内心那股狂喜。是的,希平说要嫁他;但是她的表情好像藏了极大的计谋,把婚姻当成一个事件。早该猜得出的!否则希平那会平白无故地向他求婚?他们连爱意都还来不及培养呢!
希平没想到史威比她想像的更为聪明,马上猜出她有计谋。不过,既然他还算不太笨,那么两人的合作就应该会非常愉快了,并且不会在老奶奶面前露出马脚,这是最重要的。她双眼晶亮地看他:“我们结婚,不,我是说先订婚,然后我回美国拿学位。一旦我学成归国就结婚,这样你可以得到杨氏企业,而我可以自己开业当律师。往后你要是遇到心仪的女子,我会恨爽快地与你离婚。其实也不必等到某个特定原因,只要等你得到莫大利益后,我们就可以编个名目离婚了。如何?史威,帮我的代价还不错吧!你不会吃亏的。”瞧她说得像办家家酒,还没结婚就想到要离婚了!史威心中有些生气,但不动声色。
“夫妻义务呢?”他敢打赌她根本天真地还没想到夫妻之实这方面的问题。
事实上希平此刻也没想得很深。
“做菜吗?我不太会,但过得去啦。洗衣拖地那一类工作也难不倒我,二人分摊着做才算公平。”
“我的意思是…肌肤之亲——上床、**。”这下子可明白了吧!史威完全点明。
希平瞪大眼,拿史威当怪物看,久久不能成言。
“你…你…”他怎么可以想那些?他们只是哥儿们呀!结婚也只是合作而已,想这些太邪恶了!
“希平,你不会以为结婚的男女都是牵牵手、亲亲脸而已吧?如果你要你的丈夫忠实,首要条件就是要亲自解决他的生理需要。你知道,我们男人的身体本能常常需要纾解的——”
史威好笑地看着她那张涨得通红的俏脸;再说下去,她若不是拔腿就跑,就是会给他一顿好打。逗她实在是好玩!她红透脸的模样实在可爱!
“不可以!”她叫了出来。她不喜欢史威提出的问题,太龌龊了!她也不喜欢听到他说生理需要那方面的话。难道他以前有找过很多女人解决他的需要吗?他怎么可以?希平好介意、好生气!气他的无法控制!
“什么不可以?”他问。
“你不可以找别的女人!也不可以说要跟我上床的话!我是你的姊姊,那样是**!你懂不懂?”希平慌乱、霸道地对他下命令,合理不合理一概不论,反正他统统不许做。
史威忍住笑,道:“你确定要我和你结婚,而不是要我阉了去当太监?真的完全不许做的话,我会绝子绝孙的。”
“你这个乘人之危的家伙!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帮不帮忙一句话!”她顿了顿,按着说:“在你拒绝之前最好先想想我以前救过你几次,该怎么报恩自己去想?”
她的杀手钔就只有这个了——当宝似的,真以为永不失效?史威横过桌子,执起她右手,放在掌心欣?她玉手的雪白娇小,如春笋一般掐得出水似的,让他看得有些痴醉,暗暗测量她手指的尺寸,提醒自己该去打个戒指,早日将希平给套住。不管她往后的计画多么天衣无缝,让她自个儿去高兴得意吧!一旦她成了”史太太”就终生是了,所有的计谋全都是空想一场。史太太的头衔,将会一辈子挂在希平头上,她逃不掉了!他微微一笑。“古代人报救命之恩,通常都是以身相许。”
可惜希平并没听清楚,因为打从被史威握住了手,她的心便开始噗通、噗通地猛跳,心思全乱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发热的脸颊,与他手心传来的电流与温热。他竟然用一种很眷宠的表情看她的手;而她——天哪!竟荒谬地妒忌起自己的手呢!
“什么?你说什么?”
她总是心不在焉!他叹了口气说:“是!我会帮你。嫁给我吧!杨大小姐。”
“真的帮我?没有任何邪念?我要和你约法三章!”她怕他有一天会兽性大发。
他会碰她的,可是他没打算现在就吓跑她。
“我和你约定,没有你点头绝对不乱来。但假若你想要的话,只稍暗示一下就好了,我这个人是十分知情识趣的。”他逗笑地看她,轻巧地啄了下她的小手。
这话有玄机,可是希平并不知道——未曾经过人事的她根本不明白,**一旦被撩拨起来,就非理智可以控制驾驭;尤其当她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时,理智那东西就只有被情感牵着鼻子走的份了。所以她听到史威的保证后大为放心。
“那我们找一天去对老奶奶说。”她抽回手,十分开心,面孔溢满生气盎然,一扫过去的愁眉。对史威总是感到放心与安心;有他肯帮她,她什么也不必愁了。
“在那之前,我要求对这件事索个小小的报酬。”他别有深意地盯着她的红唇。
“什么报酬?我不是说要给你杨氏一半以上的股权吗?”莫非他还不满足?胃囗未免太大了!她杏眼一瞪,看他胆敢说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史威只手轻抚她脸颊,脸孔悄悄移近,低声道:“嘘!别说话。”轻轻吻住她红唇。
希平只觉全身血液都往脑门冲去,全身动弹不得。老天爷!史威在做什么?他竟然在吻她呢!唇与唇的接触竟然有这么强大的震撼力!希平直觉地闭上眼,用心去感受心中那份奇特的激越感。他的唇温温的、软软的,却又执着的对她越吻越深。启开她不受控制的唇,挑开她雪白贝齿,进而轻逗她害羞的小舌头——她已然无法思考,一切都任由他去恣意了。自己只能好奇地接受,学学这一切…接吻。
是的,史威在与她接吻——轻易地夺走了她的初吻…
她怎么会让史威吻她呢?他们之间怎么可以有这种亲密?几天过后,希平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老实说,她并不感到讨厌,毕竟他的技巧相当好,吻得她发晕,忘了该赏他一个耳光做为非礼的报应。是非礼吗?可是当时她并没有反对得很坚决不!应该说她根本连反对也没有。这实在有违淑女的矜持,平白让史威偷去一个吻;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即将成为夫妻了。这么做算得上合情合理是不是?内心总是一直想将那个吻合理化;因为,她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史威再次的亲吻了。她喜欢那感觉,可是…理智老讨厌地在耳边提醒一切全是做戏,就不该有任何逾矩…哎!讨厌透了!
今天和史威约好要一起面对老奶奶,所以一大早她梳洗完毕就拚命在房内踱步。
没事可做的悲哀!又不能提早出去,怕一个人会承受不住老***尖牙利嘴炮轰,恐怕自己会功亏一篑,在老奶奶面前漏了囗风。走得累了,乾脆倒在大床上瞪天花板。最近老是在想史威!
每多看他一次,小时候的记忆就会多消逝一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长大了,长成一个男人,长成一个不再是她能掌握的男人。
这感觉曾让她惶恐,一个比她小的男人却比地出色,比她成熟得多。
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感觉不到他的想法。他是让她信任依赖,可是如此一来也代表了他比她有能力、有担当。如今角色互换,反倒是她成了靠在他背后寻求庇护的那个人了。
记得以前,史威被欺负哭了,总是她替他报仇,然后牵他的手一同回家。
那时史威和她家是邻居,她会和他一同坐在门囗台阶,等他爸妈下班回家开门才自己回去。每天在书包内准备两根棒棒糖,在放学后这一段时间,两人一起吃着、玩着,然后史威会笑得很开心,撒娇地搂住她,或靠着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希平姊姊,我们以后结婚,你就可以永远替我打坏人!”
两小无猜的岁月,对结婚的定义事实上也不太了解,只知道结婚的人通常是住在一起。当时她怎么回答的?好像每次都说好吧;那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比他小的希安甚至比他还混得开,没人敢惹。如今史威真的要娶她了!童言童语竟然成真了!虽是做戏一场,却也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她幻想过恋爱、结婚。在求学时代,认真啃书之外总怀着一份对情感的憧憬。
追她的人不是没有,除了杨氏企业的招牌外,她长相的确出色,致使她大学生涯充满了鲜花与情书。但感情一事向来是这样的,当你什么都有时,轻易上门的追求总是居心难测。
追她是为财?为了少奋斗三十年?或是男孩子之问的较劲打赌谁可以追到她这个校花?这些疑惑让她拒绝了所有伸向她的情感。出了国,丢了杨氏的头衔,肩上压力大为减轻,追求者还是有的,洋人、华侨、侨生;憧憬归憧憬,但她仍是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眼光高吗?不尽然,她只是不愿太轻率而已。她向往父母那种一眼注定一生一世的美丽恋情,那种三生石上早经相订,互约来生圆缘的情爱;所以时至今日,她的感情世界仍因那份执着而空白着。
事实证明,人是要屈服于现实的。她曾聊一辈子只穿一次婚纱,并且要为所爱的人而穿;可是今日,她却为了逃脱枷锁而穿婚纱,可预定的是将来不久又会离异。众人必定会祝福她和史威,然而只有当事人知道美丽的表面暗藏了多少利益得失。
有了这项认知,她的心为什么还不肯放弃只穿一次婚纱的可笑念头呢?她与史威绝对不可能一生一世的!…可是这么想,却连理智地无法承受呢!
“大姊,史大哥来了,在楼下等你。”门口出现一张细致无瑕的洋娃娃面孔,是她的小妹希泰,满脸的纯真,不知人问愁苦,却也是杨家上下所有人最担心的小宝贝。
“哦!我就来。”她跳下床,冲到梳妆台前梳了梳满头乱发。“对了!奶奶呢?”她猛然想起,问正在门口玩珠廉的小妹。
希泰想了一下说道:“刚才训完我一大堆话之后,她就进书房了。”
“要用功读书呀,小东西。”她走出去,在门口轻捏了下希泰的俏鼻,才走了出去。
走下楼,见史威带着公事包,就知道他不光为婚事而来,还带了一大堆企划书要和奶奶商量,真是分秒不浪费的商界人。
“奶奶在书房,等一会你要怎么说?”她站定在他面前。至少不能露出破绽,二人说词不同就麻烦了。
史威站起来,很顺手地搭住她的肩往书房走去。
“我来说就成了,必要时你只要点头。我认为老奶奶向来乐见其成。”
这一点希平想过了,如今地也是将计就计地反将奶奶一军而已。而史威既然明白,为什么甘心做两个女人斗心机下的棋子呢?她不明白,有空一定要问他一问。
“看你的了。”她顺着他。
推门而入,是一间光线充足的大书房,两面墙是落地窗面东与面南,另两面墙就是满满的书了。四个大书柜才,两面落地窗中间摆了一张大书桌,剩余的空间很大,没有摆任何杂物,所以不会给人压迫感。乾净又简单的设计,相当成功,让人进门就感到身心可以完全放松。
书桌后面个白发如霜、穿着素雅的娇小老妇,正戴着老花眼镜,埋首书本中;慈眉善目中掩不去洞悉世情的凌厉,精明眸光总像流转着上千条计谋,乘人不备加以陷害似的。她很老了,七旬左右,可是那股精神旺盛得叫人忘了她的年纪、外表,绝对不输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相当迫人的她,正是杨氏企业最高权力指挥者杨老太夫人。
“老奶奶。”史威礼貌地低声叫着。
杨老太夫人拿下眼镜,精明的眼在两个年轻人身上转了转,故做一脸迷糊。
“希平?你与史威一同进来做什么?没你的事呀。”真是一对璧人!瞧瞧他们俩站在一起,多么登对!老奶奶心中直叹着。
希平扯了下史威长袖。史威笑道:“奶奶,我与希平打算结婚。”
“结婚?有没有搞错?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恋爱了?怎么突然说要结婚?”很好!一切果如她所料。老奶奶暗笑,装出一副很不以为然的吃惊表情。
史威不急不徐地笑道:“我们已到适婚年龄,加上两人自小就相识,个性上已经非常了解了,结婚共组家庭没什么不好。至于恋爱,那是少男少女玩的把戏,我们都成年了,要实际一点。老奶奶以为如何?”
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各有居心而已。希平闭着嘴,等着看老奶奶要装腔作势到什么时候。
老奶奶显然还很有玩的兴致。
“话不是这么说呀,希平是我的宝贝孙女,而你史威也是我从小看到大、栽培到大的人才,怎么忍心看你们结成一对怨偶呢?所以才要关心你们的情感状况呀!”
希平忍不住开口:“少来了,奶奶。反正我们结婚正好顺了您的意,您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们预定先订婚,然后史威要等我拿到学位之后回来才结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奶奶您快些把我的护照还我吧。”
老奶奶瞪了希平一眼,才转眼深意地看史威。
“妥吗?”奶奶明白史威要的。
“肯定妥。”史威回答得非常坚定。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希平有些不明白。好像有什么切身于她的事在发生着,可是她却毫无所觉。
他俩的婚事,可以说进行得相当顺利。老奶奶不反对她再到美国读书。老奶奶于下个月挑了个黄道吉日好办订婚宴,只请双方亲友小聚一番,并不打算大肆铺张。希平没事似的呆在一边听老奶奶与史威由婚事讨论到公事;她这个女主角好像壁花般被甩在一边。没办法,商业这东西,生来专与她相克过不去。
虽说离结婚的日子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对她而言却是没什么差别的。名份一定,就代表着今后情感的忠贞只为一人。是不是游戏一场泵且不论,结婚总是假不了。真的,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有成为史威妻子的一天。她幻想过许多可能会当她丈夫的人选,再一一否决掉。史威,老实说,他条件非常的好:脾气好,聪明,能力强,体贴细心:但希平从未将他与丈夫这名词划上等号。他再好、再出色,都应该娶别的女人,不应娶她;因为她是他的姊姊,大他一岁,他从小叫到大的“希平姊姊”呀!这辈份一清二楚叫上囗,等于一生一世都得这么分法。如今姊弟的名份竟然要转为夫妻了,想想真怪。不过,心中感觉却也满好的。史威当她丈夫?听起来好像不错。能对她的坏脾气加以包容并且一笑置之的人,除史威外不做第二人想。
能包容,代表短暂的共同生活不会坏到那里去…她 竟然开始有些期待了呢。
老奶奶与史威讨论告一段落,她扫了一眼希平,然后看着史威说:“情感上而言,她似乎相当迟钝,可得好好费心了。你这孩子也真是死心眼。”
史威也看了眼独自冥思神游的希平,笑道:“如你所愿呀,奶奶。”
“小爆头!”老奶奶笑骂道,然后叹口气说:“除了你,真的,我谁也不放心。公事上如此,对希平也是。天知道我还有其他三个小麻烦要操心呢!”
“操什么心?奶奶?”希平回过神就只听到这两个字。走近两人,看史威公事包已收好,明白已讨论完毕。
老奶奶瞪她一眼。
“操心你这个丢脸的小笨蛋又会让公司亏损二千万!”
希平吐了吐舌,连忙躲到史威身后。真是的!老奶奶永远只记住四姊妹的坏事、糗事,随时不忘翻陈年老帐出来臭骂挖苦一顿。
“奶奶,以后我是史家的人了,您就少骂点吧!”她叫道。
“是呀!以后是史威的事了,可怜的史威!对了,中午一同午饭吧!”老奶奶看看时钟,已近十一点。
史威摇头,牵住希平的手笑道:“不了!我与希平还有点事,中午到外面吃。”
“也好,小俩囗培养一下感情。”老奶奶十分赞同。
希平不大明白史威有什么事,可是能摆脱老***疲劳轰炸是求之不得的事,当然乐意与他出去了。
史威要求每天中餐、晚餐要共同用饭。
自从双方家庭知道两人要订婚的事后,除了家长互相讨论得勤外,也常要这一对准新人回家用餐。史威因为工作方便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很少回家;而杨家所有成员也少有机会全部相聚三天两头,不是给史威的父母请到史家吃晚餐,就是被老奶奶叫到杨家用饭。
尤其史威的父母打小就喜欢希平,一听到希平要成为自家媳妇了,开心得笑不拢嘴,天天要她到史家吃饭外,更是买了好多布料∽饰要送她。史妈妈最遗憾的是只生了一个儿子,而无缘生女儿来打扮;加上儿子长年不在家,寂寞透了,乐得天天拉希平到家中谈天。
所以希平忙,史威也很忙。一起赶场吃饭却没有属于两人的时光,史威终于决定推拒双方家人的美意,独占希平一人。
希平白天还是照常上班下班,可是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最忙的时候也只是到史威那间像战场的办公室帮忙秘书打字、打电脑而已。最近公司有两件大工程在进行,一件大官司要打,史威天天忙到三更半夜,她能做的仅是泡上一杯咖啡给他解渴提神而已。真是可耻丢脸!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大家都清楚。每天坐办公桌唯一可做的是啃她的法律原文书,两个月后等签证下来,她就要回美国了。
一只手轻抬起她埋在书中的小脸,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眷恋的细吻。
史威已经将她吻习惯了,深吻、轻啄,却令希平愈来愈沈醉其中…地想过这样的亲密太过火,毕竟他们不能算夫妻;但…她却又非常非常喜欢他的吻,每次相聚,她都会很自然地期待他出其不意的吻。有时他会忘了,或恰巧有人介入打搅,她心中会很失望,很想将那些不识相的人千刀万剐丢到西伯利亚去。
懊像凡是有关史威的事,都会在她心中造成冲突,分成两方面在拔河。理智挣扎得辛苦,可是情感却忠实于感官的直觉。不理反方向的警告。
“饿了?”他已将她搂起来,贴在他身上,一边在她耳边轻问,一边往外走。
“嗯。”已经十二点半,他又被公事耽搁了。近些日子来,他消瘦了不少。再不正常用餐,他不必等到三十岁,胃溃疡就会找上他,希平打算好好注意他的饮食正常。
到了两人常去的餐厅,点好了餐,就见史威直把玩她手指他总是喜欢握她的手,说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双手。这话是夸了,但她觉得听起来的感觉还不错不过今天他表情有一些特别,好像多了些神秘的喜悦。
“史威?”她问。
他腾出一只手,从西装囗袋中拿出一只绒盒,大红色的外表看起来就充满喜气,并且毫无疑问的内装一只戒指。
“订婚戒指吗?史妈妈拿给我戴过了。”希平没打开来看,她以为是那种很古老的金戒指,上头镶钻石,大颗又俗气。双方家长都是很遵行古礼的人,什么首饰都是大金大银,重量十足,却很俗丽,她不大敢恭维;可是人家一番美意,能说什么?幸好顶多订婚那天戴而已!
史威没收回去,坚持道:“打开来看看。”
看他坚持,希平也只好打开了;却吓了一跳!是戒指没有错,可是肯定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上头也是有钻石,但也只称得上缀饰。主角是一颗猫眼石。
一般来说,猫眼石并不名贵,可是有谁见过湛蓝色的猫眼石中央有一顶皇冠?那不是人工点缀,而是自然浑成。希平一直是喜欢猫眼石的,她的收藏盒内就收集了百来颗大大小小的猫眼石,但她没见过有那一颗蓝得这么美!这么小巧!这么精致!套上手指,尺寸竟然刚好,一分不差。湛蓝的猫眼石与雪白的手指成强烈对比,湛蓝中央那点金黄更是神秘而璀璨。她从来不曾喜欢过什么首饰,即使英国女王的皇冠到她手上,地也不愿戴,像束缚似的;可是这戒指却让她爱不释手。由于戴上尺寸刚好,丝毫没有束缚感,首要条件就通过了;加上上头嵌着她生平见过最美的猫眼石,直叫她爱不释手,舍不得拿下了。
“为什么送我?”她满脸的笑看着他。
史威轻吻她手,道:“这代表我将你订下来,一生一世套着你;可是不会让你有任何不自由的感觉。”
他一定忘了他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婚姻!希平本想开口说明,但是又不愿破坏现在欣喜的气氛,他含情脉脉的眼光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公主,倍受眷宠。这么想,又引出了一个她想了好久的问题。
“为什么要娶我?你应该也有你的理由。”
他深沈一笑,凝视她良久。
“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感叹她的迟钝。问:“喜欢吗?”
“喜欢!谢谢你。”她开心回答。细心的史威总是知道她的好恶。
“要回报哦。”
“怎么回报?”她不明白。再打个戒指吗?可是男人戴戒指好奇怪。
“回吻我。你从来没有吻过我。”他要求。
吓了希平好大一跳。吻他?他们是常接吻。史威带得很好,她常只要闭上眼领受就行,任他去恣意。可是,女方需要回应吗?回吻?多么可怕!拔况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吻他才是正确的。
“不要!大庭广众之下的,你羞不羞!”这理由实在薄弱,因为他们坐在角落的包厢,属密闭式的情人包厢。不会有人看到或打搅。
看她一副要逃走的模样。史威笑了笑,其实现在也只是逗逗她而已。真要她回应,最好的时刻就在他有机会吻得她神智不清时,她自然会好奇而予以回吻了。看她吓得半死,真逼急了她,她会干脆毒打他一顿呢。
“开玩笑的。你喜欢这戒指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不要拿下来就行了。”
她瞪他一眼,终于放下心,安心吃饭了,可是心底却浮上了失望。能尝尝吻人是什么滋味也是好的。应该不错才是,不然史威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吻她?他不强求她,那么她就没机会试试看了。吻人或被吻,并不是那么重要:事实上她是期望史威来吻她…唉…杨希平,你快成精神错乱的疯婆子了!满脑子色情思想!不要史威对这件婚事抱着幻想,自己却一直想与史威亲近,这样下去,该是怎样的结局收场?危险哦!
午餐用到一个段落,史威擦了擦嘴角问她:“希平,下午的会议很重要,你要出席。”
“哦?”她不明白她去要做什么。
“是我们公司与英国艾克财团契约违约的官司问题。我请来一个英国律师朋友来帮忙,而你恰巧熟知台湾的法律,正好可以互相研究。因为官司两地都要打,所以你一同出席方便。”他说明着。
“能尽一点力我也很高兴。”总算有能让她忙的事了。
可是史威不甚放心,再三叮咛:“别半途打瞌睡呀!”
“我保证不曾。”她举右手宣誓。
史威没忘记希平上回的保证,却挨不过五分钟的会议催眠;到最后幸好她自己还懂得丢脸,找个名目溜了,溜到他的休弦足足睡到下班时间总共四小时。
在史威怀疑的眼光下,她抬高下巴。
“我以我的法律专业知识纺!你少将人看扁了。”
“拭目以待。”他笑着拉过她身子,印上二人期待已久的深吻。
结果,杨希平在一场四小时的研讨会中没有打过一个哈欠。事实上,她从头到尾都精神奕奕,并且挥眈眈!
那个据说有贵族血统的英国女人非常的美丽,非常的优稚,非常的亲切可人又充满尊贵。有的主管甚至说那女人可以媲美黛安娜王妃。
一头金子似的秀发垂肩,一囗流利的带着软软的英语腔,非常地注重音调咬字。浓眉绿眼,挺鼻红唇,更有一副魔鬼的身材,是个美丽的女人一个美丽又性感的女人。她二十一岁就毕业自剑桥大学法律系,目前拥有自己的事务所。一个美丽性感又智慧的女人!她叫莎莉.塞维亚,史威英国的朋友。他们之间交情好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可是那女人一见到史威就对他来了个贴身大拥抱,并且还吻了史威!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胆敢勾引她的男人!
贬议已大致定案接近终结。史威身边围了几个主管、法律顾问,与那个大美人。希平一直盯着史威的唇;刚才那女人吻他时,留了唇膏在他唇上,浅浅的:但像一很芒刺,阻在希平眼中、心中。终于,她忍不住,抽出面纸扳起史威的脸,用力擦他的唇。
贬议室的声音完全消失。就见希平,这个杨家大小姐一脸想揍人的表情挑衅着所有胆敢置词多说的人。擦完后,在史威身边挤出一个位置,赶开了一个主管。
“她是谁?”莎莉.塞维亚用标准的贵族英语问着。她知道希平是千金小姐,也是专业人才,刚才讨论时,论点相当有力;可是此刻她这种行为表示出占有的意味。莎莉.塞维亚开始估量这东方女人对史威的重要性了,她原来没将她放在眼中的。
不过,回答她的不是史威,而是希平。她用流利的英文回答:“史威的未婚妻,他显然忘了提这一点。”
这外国女人对史威的企图十分明显;同为女人,希平打一进门就感觉到了。
“威洛?未婚妻?”莎莉显然不相信。没看杨希平,直接看史威。
史威微微一笑,搂住希平靠过来的身子说:“是呀,下星期二订婚,不过明年才进礼堂。”
“她甚至还是个小表!”二十四岁的莎莉外在条件太好了,以致于将希平看成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不施脂粉的希平,身材绝对不平板;一六五的身高,凹凸有致的身材,是东方人正常的体型。短发而俏丽,看不出年龄。不过,以外国人眼光来看,的确像小阿子。
希平打鼻腔里冷冷一哼,用对史威道:“这位外来的和尚显然对我比对官司还有兴趣,也许你该考虑换个更公私分明的。”
大家以为女人之间的好戏就要上场了,毕竟两个人都是读法律的,想必口舌犀利有看头;但是,希平打算闭上嘴,只要一直靠着史威就掌握了胜算,无须多言。
而莎莉.塞维亚更不想让人看笑话。反正还没结婚,订婚也还没着落呢!不必逞口舌在一时。她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来赚这笔钱。对史威,她已等了四年,不急一时。这东方女人条件差她太多,她不必计较此刻,往后总还有较量的时候,等着吧!
接下来的讨论仍是继续下去,虽然气氛十分诡异。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管不得,更是沾不得。不想当炮灰,就得识相点,躲到一边凉快去。
希平根本忘了自己曾经说过,如果史威有中意人选,马上分手成全之类的话了。一有情敌出现,她马上备战。找的理由很简单:她还没与史威结婚,还不能有人来介入破坏!拔况史妈妈是保守的人,不会接受外国女人当媳妇的。她这是帮助史威免于受那妖女的蛊惑。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不配得到史威!
史威有十年的时间是在英国成长,对于那段记忆,希平是陌生的。那女人是史威的朋友,在他心中占了多大的比重?她很好奇,也很在意。尤其看出那女人假公济私地接近史威就怒火中烧。
用完晚餐,还不想马上回家,就与史威到郊外散步。几颗零落的夜星在夕阳余晖中闪耀。远离市嚣的感觉十分空灵寂寞:可是身边有人相伴却是相当写意。
挑了一块平滑大石坐下,史威站在她眼前。倾身看她,审视她的表情。
“希平,你一脸的问号。”
是呀,他总是了解她的。希平昂首看他。
“你的心中住着谁?事业?家人?女人?”
“都有。但顺序要倒过来。女人、家人÷业。”
“她吗?”她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两个字,生怕得到肯定的答覆。
“不是,她只是朋友,”他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印下一个吻,“她人不错,聪慧、大方、优雅,是个可以当朋友的人。”
“当女朋友岂不更好?既然她那么好。”她心中不服。希望得到他的答案,希望他明确地说出对那外国女人没兴趣。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世上好女人何止万千,但不是每一个好女人都是我要的呀。”他说得含蓄。
“你心底到底有什么人?这问题我已经忍很久了。我不要每次你吻我时,将我当成别人!”她叫。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心中有谁。”他口气含着愤怒!是呀,全天下就只有这个傻兮兮的女人得他所爱,却老问他爱谁!不爱她,为何吻她?不爱她,为何加入这一场连环计中搅和?只想将她给套牢,永远护在怀中怜爱!他们的吻这般甜蜜契合,这般自然天生。为什么她还不懂?
“是谁?”他的眼神呼之欲出,希平心跳奇快!不敢胡思乱想,不敢自以为是,不敢承认他眼中的挫败与深情,不愿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可是更不愿他说出“杨希平”以外的名字!她问了,可是她希望他不要回答!
是的!现在还不是时机!史威猛地搂她入怀,一口吻住她的红唇,堵住自己已到了口边的话,就让她自个儿惴惴不安下去吧!等她正式成为史太太,她就无从逃避了!此刻,只能用吻,吻到她灵魂深处,让这股**唤醒只为她涌起的情潮。
“吻我…”他轻轻呻吟。
希平探出她的舌尖,与他纠缠吸吮,然后听到他喉咙深处的呻吟,这让她感到优越。由自己主控,撩拨他的失神…以前,他们的心未曾如此接近过:是夕阳的幻觉吧。在霞光隐逝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向来冷静自制的他,眼中闪着**的**与爱恋。只一瞬间。黑暗取代了一切,什么都告终结。
“回家了。”他声音低了好几度。
“好。”希平平复躁动难安的心跳。如果史威没停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她其实是知道的,并且知道一旦事情发生了,自己不会阻止。理智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但激越的情感呢?被撩拨之后,若没有诉诸于结果,该如何终结?
史威今天有些失控,但理智到底还是征服了自己的情感,让自制力凌驾一切。
这让希平有些幻灭,对那**一事,她虽存有好奇,却也安心史威的君子风度,他从来不乘人之危。
上了车,双方沈默一阵子。直到车子挤入市区的车阵中,往她家的方向行去,希平抓住一个问题。
“你多久会失控一次?”她最想知道的是,他多久会需要女人一次?但不敢问得太露骨。
“看对象。以往,没有。”他笑了笑。希平不会了解,当一个男人心中长住一个女人时,对其他女人就失去胃口,对寻欢一事会感到罪恶。自身纵使会有生理需要,也会用其他方法排遣掉,那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成为一个工作狂的原因了。她怎么会懂呢?这个虚度二十六年岁月,未经人事的小女人,在这等事方面,仍是一张空白的纸。这令他雀跃不已,益加珍惜。
“以后呢?”她不放心地问。
“再说吧!你不会是想要阉了我才放心吧?我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侵犯你,你放心。”
她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担心他会对别的女人失控!与其如此,她宁愿“牺牲。”
这话她说不出口,只好不说话了,反正史威比地想像中更自制,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与那外国女人真要有什么,早发生了,不会等到现在再来一见锺情。
史威心中有谁呢?呼之欲出的答案似肯定又似迷离…不!她甩掉所有揣测。不要胡思乱想了,史威是弟弟,不能当丈夫的;他小她一岁呀!但她基于任何理由都可以要求他的忠贞!
“史威,我们的婚事虽说只是一场交易;可是,我希望你在婚姻之内,断了对其他女人的牵扯。我自己会这么自律,你也必须如此。”
他只想与她有纠缠,其他女人向来近不了他的身。他点头,心中有些愉快。打从希平表现出占有欲后,他心中开始点了盏希望之灯。也许希平本身不知道,可是她对他一定有某种程度的喜欢才会如此。老奶奶说的,嫉妒是一帖催化剂,它让所有情感浮上台面一清二楚。
也许莎莉出现得正是时候。回台湾三年了,她常打电话来问候,并且表示随时欢迎他回英国。她是个好女人。她虽然早就知道他已情有所锺,却仍苦苦执着守候。不忍她痴迷下去,所以他想趁今天这个机会明确了断,劝莎莉死心。伤心是必然的。但总会痊愈,比苦苦拖着好吧!他真的容不下第二个女人了。
精致的美食、轻柔的音乐、浪漫的情调,烘托出一个美丽深秋的夜晚。
看着舞池中一双双的俪影舞动,莎莉抬起绿眸,含笑地等史威邀舞,不禁勾起四年前的回忆…,那一年的毕业舞会中,她是众星拱月的公主;而史威,这个气质儒雅神秘的东方男子,很快就掳获了她的芳心。他们在舞池中旋转了一整夜,华尔滋轻慢的音乐从那天起成了她的最爱:“不!莉儿!你明白我们不会再共舞。”他叫着她的小名,轻柔地说着。
冰本上,莎莉与希平有些相像脾气不好,但生性善良、大方,并且勇敢,好打抱不平,那使得史威留在英国的最后一年,与她交上朋友。可是他打从一开始就说明自己已心有所属。当他开始知道莎莉的居心后,便有意疏离彼此距离。她发现了,以退为进,安于朋友界限;可是用心仍然明显。事隔三年,她眼中仍存希望。
“你说过你锺情于一个年纪大于你的女人;可是为什么却要与一个小女孩结婚?二十年的感情我不敢比,可是那小女孩呢?顶多三年吧!事情真要算先来后到,我并不落后多少。”她问着。
史威苦笑道:“没有第二个女人,自始至终就是她!她不是小女孩了,二十六岁,比你我都大。”
莎莉瞠目了好一会儿。那小女孩二十六岁了?
“我不相信!她看起来…”
“你用欧洲人的眼光来看是不通的。莎莉,我是个很执着的人,可以全无原由地挂念一个女人二十年,在相逢后相恋,结婚是最完满的结果。她是我今生唯一要的女人,希望你能明白。”
“她有什么好?”她早就想看看史威心仪的女人究竟是何方天仙绝色。那女人是长得不错;可是,客观来比,莎莉仍觉自己比较出色。于是她又道:“我爸爸也希望你去英国帮忙他的事业,而我可以在公事上帮助你,做你的得力助手!拔况我是如此爱你。威洛,她有的,我都有!你自己公平地比较,我那一点不如她。”她抓住他的手。
史威拿开她的手,淡淡道:“爱情这事是不能靠理智与条件好坏来决定的。希平的确有一些不完美的小缺点;可是在我眼中看来,都是很可爱的。虽说杨家对我有栽培之恩,但那并不是我甘心留在杨氏机构的原因。我只为希平,这担子对她而言太重,我就得为她扛起来。让你爱上,我很抱歉,因为我无法回报你什么。睁大眼去看看其他人吧!许多好男人正等着获得你的青睐。”
反正就是中国人常说的一句老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对于史威的执着,她领教过了。但是那女人值得史威这般对待吗?她怀疑,并且也不甘心。自己满腔爱意付诸东流,那女人却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史威的全心爱恋,她凭什么得到这等好运?找机会倒要看看那女人有什么厉害手段!她莎莉.塞维亚若是会轻易放弃就不会执着四年。史威划清了界限,可是她仍不死心。只要他一天不娶,她就有机会。
她淡淡优雅地举起高脚杯,笑看他。
“敬你。”
“莉儿?”史威探索她眼中的坚定,有丝忧心。
“我不放弃!爱上一个人不容易,难道可以说不爱就不爱吗?给我时间。在我未清醒的每一刻,我都不曾放弃。”她仰杯而尽,饮下那苦涩,也饮下那情伤。
一大早给奶奶抓去试穿好几套小礼服。明天也只不过是订婚典礼而已,不对外张扬,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是老奶奶说凡事都要谨慎,下午还安排她去洗发、做脸、买嫁妆…一长串列下来繁琐得令人咋舌。要真这么折腾下去,希平认为自己会先脱半条命,所以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溜了出门,躲到公司去了。
真搞不懂,不过是两个人的事,却要动用两家人劳动奔波,弄得大家累垮兮兮的。真不值得!
史威不知道她今天会来,所以等会希平要过去找他吃中饭。目前大官司打到一半,台湾这边由法律顾问打前锋,已是胜券在握;难缠的是英国那边。史威很忙,近来没空找那个英国小姐,所以希平放心了好几天。
电话声突然响起,她吓了一跳,连忙抓起。
“喂!我是杨希平。”
“你好,我是莎莉.塞维亚。”那边淡淡的声音是标准英文。
“有事?”地也冷淡回应。
“中午一起用餐如何?”口气有宣战意味。
希平当然不曾退缩,当下马上回答:“可以。在那边?”
“晶华酒店。”没有多说,双方同时挂掉电话。
懊!如果是示威来的,她杨希平也不含糊。不管怎么说,她这个未婚妻的角色总是理直气壮、站得住脚。倒要看看那女人会有什么说词。早该上门了,拖到今天,算她忍耐力够。
有个了断让那女人对史威死心。抢人丈夫这种事光荣不到那里去,全世界都一样。
从落地窗的反射中看到自己素淡的面孔与衣着,又想到常是精雕细琢的那英国女人,觉得有些不妥。当下站起,趁还有一小时的时间,就近冲向杨希康的公寓,步行十分钟就到了。谢天谢地!希康近些日子没有工作,课业也告学期末,正好在家。
睡眼惺忪的希康。看来自有一股慵懒美丽的韵致。在她听到大姊的要求后,最后一丝睡意也消失了,瞪大杏眼看她。“你要化妆?穿我的衣服?你不是一向看不惯我那些艳丽的色彩吗?”
“别多话,快点帮我。薄妆就好,别把我化妆成一代妖姬。衣服嘛找一件淑女型的就行了。”
“跟史威约会吗?他会乐坏了。”希康开始替希平化妆,直笑着。
希平不发一言。作战一事,什么都要比的。她自知打扮起来毫不逊色,相信与那女人不相上下。上次那女人的眼光就说明了对自己容貌不以为然。好!她会让那女人吓一跳T大的校花岂是当假的!
“谢了,改天还你。”换好衣服,希平马上冲出去,没让希康有多话的余地。
这事透着怪异,希康关上门不想了,反正史威罩得住。
莎莉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美丽出色的东方女人。杨希平的真面目?刚才她缓缓走入餐厅时,吸引了许多爱慕的眼光。短发全往后梳,淡淡的薄妆胭脂点出俏丽美艳的容颜。红色的短腰皮外套内,是一件紧身窄裙的小礼服,黑色中闪着几点晶亮,适巧地点出她柔美有致的身材。微隐微露的胸口,挂了一串水晶项练,引人遐思不已。红与黑的强烈色彩正好衬托出她象牙般雪白无瑕的肌肤,短窄裙巧妙地勾勒出一双均匀修长的**…是示威没错。展露出美丽的面目来示威,的确也达到其效果。好一个出色性感的东方美人!
“你想与我说什么?”希平饮着咖啡,大敌当前,自是胃口全无。
莎莉盯着她问:“你爱他吗?”
希平来不及回答,她又开口:“我爱他四年了!在剑桥,我们两个人都是资优生,也是公认的金童玉女。我知道他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他的生活起居我全都了若指掌。我们应该在一起的。”
希平心中泛酸!她不了解史威的好恶,是因为她没有机会了解。
“但又如何?他将要是我的丈夫了!史威是个独立自主的男人,我没拿刀逼他娶我。如果你们真的互生情愫,今天当他新娘的人不会是我。真要论时间,我与他认识二十五年了,你比不上。”
是的,不能比时间;可是,她的心胸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天与别人有过亲密吗?莎莉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可曾与他在月光下共舞到天明?他的华尔滋舞得美极了!你可曾偎在他胸膛入睡过?他的胸膛温暖而结实!你可曾与他共同骑马奔驰在大草原,享受乘风的快感?他不是对我没有情,而是因为杨家有恩于他,致使他回国投入杨氏企业卖命。你破坏了他一生的计画却还沾沾自喜得到他。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让他自由去选择。你一定不知道他喜欢地质学更甚企管。他为你们杨家牺牲够多了,最后竟然还要陪上自己的终身大事!你们杨家做得够狠!得到他,你很高兴是吗?”语气满是嘲讽。
这番话的效果在希平心中发挥到极致,可是她没发作。她不要让这个女人太过得意。这是她与史威的事。这个多事的女人没资格看到她的伤心模样。她是口才犀利的律师,她杨希平又何尝不是!
“你这些话的居心我很清楚,塞维亚小姐。时间可以分为过去与现在。现在史威即将成为我丈夫,所以我同情你得不到不甘心的报复心理,不介意你与史威曾经共有的美丽时光。你不妨把它当成回忆追思到老。
对史威,我劝你不妨死心,因为他娶定我,我也非他不嫁。你美丽,你出色,你令众色男子痴狂。我想,史威要是没有先遇到我,必定会给你迷倒而衷心拜在你裙下;可是,很多事就是这么该死的凑巧,他遇到我了真是抱歉!
如果你仍不死心,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将来我与史威的儿子出世时,有心等待的话,相信他长大会为你着迷,若化妆品够神奇,能让你青春永驻的话。等着吧!建议你开始选防老保养品来用。”
一番话说得莎莉美丽的面孔一阵青、一阵白,久久说不出话。挑拨不成反而自取其辱。这女人太强悍了!
“我想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希平抽出一张仟元大钞,丢下后马上走了出去,没再看情敌一眼。
一出酒店,整个伪装的面孔就崩溃了!
史威与那女人跳舞到天明!
史威与那女人共同骑马!
史威曾经与那女人上过床!哦!她最不能忍受这个!她忍受不了!
其他的呢?她坏了史威的人生计画?将他一辈子绑在杨家?她从没想过这些!以为史威胜任愉快…;这是老***事!史威与人上过床!扁这一点就要逼得她发疯!
拦下一辆计程车跳上去。
“小姐,去那里?”司机问。
希平抓出两张仟元大钞叫道:“能开多远是多远,在台北绕十圈也无所谓!”她把头埋入双掌中。
司机耸耸肩。看来又是个为情所苦的女人。别惹感情受创的女人,免得自找苦吃,顺着她就是了,于是司机开始了绕台北市的行?。
午夜十二点,希康接到一通电话,然后就匆匆赶到一家小PUB。酒保一看到她马上认出是红模特儿杨希康,忙着过来招呼:“杨小姐,请这边走。”领她走入休弦。
希平喝得烂醉,趴在桌上的手中却仍握着一瓶白兰地。
“她喝了多少?”希康皱眉问道。
“半瓶而已,还是和着小菜喝了一瓶才喝下去的。”
败正常!希平向来没什么酒量。酒又辛辣,要逼自己喝,真要有点勇气才行。醉成这样!要是走入黑店,或店家没这么好心地通知她来,怕要被非礼洗劫一空了!严重一点,说不定小命都没了。
“谢谢你,我们等会就走!”她拿了几张钞票给酒保。
酒保退出去后,希康试着拿开酒瓶。
“走开…我要喝…”希平无力地的使泼着。
“希平!你喝醉了!怎么喝得这样?史威呢?”问也是白问,希平早已接近不省人事的地步。倒是听到史威的名字,醉眼倏张。
“史威?在那里?我要把他给休了!”接下来直嚷嚷:“我不要史威!我不要史威!他去死最好!”
看来醉因来自史威。反正她也拉不动软得像一滩泥的希平,联络史威前来最恰当。明天就订婚了还这副德行,老奶奶会气得吐血。
拿开酒瓶,希康连忙去打电话。
下午突然接到希平要退婚的电话,不容史威开口马上挂断。史威急了,丢下大票客户,开车四处找希平。杨家?没有!史家?也没有!任何希平所可能到的地方他都找遍了,可是希平就是影子没一个。史威急得快脱气,到最后只能盲目开车四处找。深夜了!他幻想希平可能遭不测,可能遇到坏人…这些可怕的想法整得他惨兮兮。
希康这一通电话无异是佳音!他匆匆赶到pub,才看到打扮成熟妩媚,却烂醉如泥的希平。
“你最好等她酒醒,解开误会再送她回去,不然老奶奶那关铁定少不得一顿轰炸。”
“我知道了,谢谢。”史威扶起希平,又是生气,又是怜惜。瞧她这模样,真与自己的狼狈不相上下。
希康看了眼手表道:“我先走了,明天一大早还有� ��作。”
“再见,小心开车。”他心思全在希平身上。
他当然会问清楚今天发生什么事!
结完帐,抱希平上车,往他的公寓开去。
大吐特吐之后,希平意识逐渐清醒。一见史威就拉住他领带。
“史威!我要休了你!”接着无力地掉入他怀中。
史威连忙抱住她,不敢离开床。也好,半昏迷半清醒,问话不困难。
“为什么要休了我?”
“你…与那英国女人…你…喜欢…那英国女人…是不是?”她瞪他。
“谁说的!”莫非莎莉找上希平?说了些什么?扪心自问并没有什么把柄落人口实。
他与莎莉向来清白,除非莎莉凭空捏造了什么:“到底…是不是?你说!”
“没有!我没有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呀,小笨蛋。”他吐真言,可惜也明白现在希平并不清醒。
不过清不清醒,希平听了都高兴。傻笑了一会,突然又嘟嘴皱眉道:“那你还跟她…上床!怎么可以!你都…都没跟我上床!”
那不算上床!那一次莎莉生病,他陪了她一夜,半夜时她突然扑入他怀中哭,也只有那样了。莎莉竟然以此误导希平吗?
“我没有!我要的只有你,其他人我不愿沾!不管她说了什么,都不是真的!”他抬起她小脸,谨慎地说明。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她的头又落在他肩上。一双小手别有用心地在他衬衫扣子上摸索,全身软绵绵地贴在他怀中。效果是很惊人的,加上她今天难得的性感,在脱去小外套后,紧身的礼服散发着魔鬼般的诱惑。
“希平你在做什么?”他抓住她的小手,不安地低叫。
“勾引你呀!笨蛋!”她抽回自己的手,更形嚣张地探入他敞开的胸膛摸索,感觉到他急如擂鼓的心跳后,无法自己地咭笑着。
“希平!不可以!”他用力推开她,拚命要自己的理智清醒!乘人之危的小人行径,他史威不屑为之。
希平哭了!泪下如雨地指控:“你抱别人就可以!就不要抱我?我不要!你不公平。”
“不是的!我…”正要安慰她,冷不防地给希平扑上来,她霸王硬上弓的压住他,没给他理智清醒的机会用力吻住他!心中唯一的念头是要得到他!
可惜的是,她只知道点一把火,却不知道要如何燃烧;不过,史威已将理智、自制全抛向九霄云外反正希平铁定是他的人了,他不会让她跑掉;她胆敢不知天高地厚地点火煽风,就要有胆承担后果。他不打算再忍耐了,于是反身压住她夜,还很长,他要将她由少女变为女人,让她有最完美的一次经验…
希平梦见史威很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说他不曾与那英国女人有过肌肤之亲,他还说一直以来只爱她一人这是很真的梦。她还梦到两人有了激情的夜晚太可笑了!一定不可能!他们没理由上床,何况打死她,她也不会做出勾引人上床的丢脸事。幸好一切都是梦唉!也遗憾一切都是梦。醒来后一定要好好质问史威与那英国女人之间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她想醒来,可是头好痛。昨晚好像喝了不少酒。怎么回家的?等等…宿醉的痛之外,好像还有另一种疼痛,身体酸酸的,麻麻的,十分不对劲。等到神智一一清醒,她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温热的胸膛旁,枕着一只手臂,有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臂正横放她腰上,希平用力睁大眼,冷不防地望入朝阳中一对带着眷恋的温柔眼眸,在自己眼睛相距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看着她!史威?史威!她吓呆了!脸孔迅速涨红。
昨夜不是春梦一场!那是真的?他俩真的进行到这地步了?那种激情欢愉全是真的?不是幻想?天哪竟然还是她“霸王硬上弓”呢!怎么不死了算了!为什么还有脸醒过来!
她猛拉高被单,整个人埋在里面不敢再看史威那张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一般的面孔。真希望床上陷了一个洞,让她土遁回家,永远不要出来见人了!床单一角的血迹更证明了罪证确凿,赖不掉了!哦!老天!她想死。
“希平。”他轻轻叫着,坐起来,连人带被单将她搂抱入怀中,拉开被单一角,露出她嫣红的俏脸。
“我们之间的事都是很自然发生的,没什么好困窘的。想想,你就要嫁给我了。”
“但…不是这样呀,兴计画不符,我们不能做这种事…”她咬着唇,脸孔仍然大红。
史威忍不住轻啄她脸蛋。
“真正嫁给我不好吗?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约束你。我们的吻那么契合,就连上床——也是最佳拍档,你还要抗拒什么?”
“你爱的是别人呀!莎莉…”她挣扎。
他点住她的唇。
“昨夜你一定没听清楚。她对我而言只是朋友,没有更多了,因为我的心打从二十年前就住了一个女人。为了娶她,配得上她,我拚命充实自已,一心想早日完成学业回来娶她。
而她,傻呼呼的,老是没看到我暗示,大家都知道了,就她一人浑然不觉。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
“那女人笨笨地投怀送抱了!”希平接下他的话尾。其实她早就有些明白,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你小我一岁!”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史威皱眉看她。
“我警告你哦,希平。我可是**于你了,不管你有再多的理由,都不能阻止我娶你的决心。赖定你罗。”
**?亏他说得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唉!其实嫁他也不错。一场有计画的婚姻,搅和到现在都混成一团没了章法,不真结婚,成吗?何况——史威的胸膛那么温暖。枕个一生一世真是个迷人的诱惑。
这一场遍姻闹剧,以喜剧收场,到底是谁的安排呢?
老奶奶会为自己预设的巧计笑到下巴脱落。
而她自己赢得一个心爱的老公,又成功地摆脱掉杨氏企业的重担。
最大的胜利者是史威。
事件中,他最无辜,看来好像是双方搏斗下的战将、棋子,但所有的结果都正合他心意所要的老婆,自投罗网,又受双方笼络不得罪他真是鱼与熊掌兼得了。
希平猛然回过神,瞪大眼看史威,不知何时他双手成功地探入她被单下,在她身上游移,引起与昨夜相同的燥热;她叫:“史威!”
“嘘,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他吻住她,意图十分明显…
希平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拉开他的头大叫:“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呀!”
史威此刻显然只对她有兴趣,瞄了时钟一眼。
“我们还有两小时。”他压下她,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餐宴订在中午,还很久。此时一刻值千金,史威一点也不肯放过…
今天虽是订婚的日子,可是杨家》家人全部排坐在杨家客厅,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式,盯着这一对姗姗来迟,并且看来严重睡眠不足的男女主角。
至少在希平没有交代完昨夜去向前,订婚仪式就得延后。
“说呀!你让我们双方家长焦急地枯守一夜,总该有所交代吧!傍我说清楚!”老奶奶大吼。
希康恰巧刚到,来不及说明昨夜状况。见奶奶一脸怒容,决定还是闭嘴的好。
史威将希平揽到一侧,向奶奶解释:“她与我在一起,昨夜在我的公寓里过夜。”这很含蓄了,可是暗示非常明显。再迟钝一些的,也会在希平被吻肿的樱唇与印满吻痕的颈项中看出端倪。众人一阵尴尬沉默。
然后四姊妹的母亲美丽优雅的杨夫人轻轻开口:“怎么不先打电话回家呢?我们都怕希平出意外。而且,昨晚十一点的时候,你不是还在找希平?”
希平满怀歉意地看向母亲。
“我…喝醉了,对不起。”
“希平没有错。”史威连忙说着,生怕众人说出更多的指责,宁可一切冲着他来。
“史威…你这孩子…”史母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幸好快成夫妻了,不然这那像话!
“婚礼呢?还等明年吗?搞不好孩子都有了!”老奶奶说得可露骨了,巴不得早日将希平嫁掉。
希平匆匆看向史威。史威拍了拍她手道:“不管会不会提前,希平都会念完学位。”
“你可放心哦!”老奶奶咕哝着。一会又道:“先用饭吧!大家都饿坏了!真会给准新人折腾死!”
众人移驾饭厅。
希平拉住史威殿后,轻道:“谢谢你。”
他吻了她一下,深情道:“不许说这种话。为你,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希平红着脸,羞怯地看他,喜爱他的体贴话,却又会不由自主地脸红。
她总是这样幻想着一个白马王子的出现,为她而生,为她而笑,一切只为她,深情只对她。
本以为这是遥不可及的憧憬,不可能实现。那知道,她真的有幸拥有了一个已经爱她二十五年,并且往后还会一直深爱下去的白马王子。
莎莉.塞维亚说对了!她何德何能竟得到史威!包甚的是得到他的爱?幸运是吗?又何止是幸运二字所能诠释得了?“我要怎么回报?你想要的是什么?”
史威叹息地笑看她。怎么她还不懂呢?这般的惶恐!紧搂住她细腰,由内心深处倾吐出他唯一所爱“你的爱。我最想要的是你的爱!”
“那么,你已经得到了…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爱。”她柔柔地说着,诉说一生一世不移的盟约;她流转眷恋的眸光,互许着美丽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