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人呢？点菜了。”
东源政带着优雨走进一间装修风格诡异的饭店。
墙体和屋顶远远看上去是白色的竹子拼接而成，但凑近一点儿就能发现这些材料全部都是骨头。
墙壁的挂画装饰也是一些奇形怪状面具和鬼怪的模样。
“来了来了，两位是吧，这边请~”
一个萝卜精拿着纸笔菜单从后厨跑了出来。
优雨不确定它究竟是不是萝卜精，总之看上去很像。
“这个，还有这个。”
“好的，就这几道菜是吧，话说两位有什么忌口的吗？我瞅着两位客人不像是我们妖怪之都的居民，外地过来旅游的吧？”
萝卜精的绿豆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左边这个话多的骷髅架子，是个幽灵没错了。
至于旁边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虽然可能用什么东西遮挡了原有的气息，仅靠气味的话就是个人形的妖怪。
但它开了这么久的饭馆了，天南海北什么妖怪没见过。
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妖怪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最近来妖怪之都的人类真是越来越多了，它记得上次万妖祭都没这么多。
不过，到底是人是妖它都无所谓，只要生意兴隆就行。
“这个嘛……”东源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优雨，“口味清淡一点儿，我那个兄弟身子骨比较弱，吃不了太重口的。”
听东源政暗示地这么清楚，萝卜精心中了然。
妖气太重的食材就不用了。
点好菜，萝卜精拿着菜单回去准备了。
“奇怪，今天就是万妖祭开始的一天，怎么饭馆里人这么少？”东源政不禁疑惑。
“食客不算少吧，况且这里‘人’本来就少。”
“我这不是习惯性的泛指吗？那是你不知道，50年前那次我来，吃饭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猜是不是这儿的妖怪都去参加宴席了？刚才那个独眼妖怪不是说，他们这条街上的两个大佬都在办酒席。”
“对啊，野原同学！我们一会儿也过去凑凑热闹。”
“两位客人，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萝卜精店员再次出现，面露难色。
“怎么了？什么菜没有了？”东源政问。
真是每次下馆子都会遇到这种事。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两位有没有会西方语言的？能不能帮小店一个忙？可以赠送今明子酒一份！”
“那你可找对人了！”东源政一拍大腿骨。
看样子，教授要去管闲事了，优雨心想。
到底是学院的老教授啊，精通几门外语不是问题。
“那棵太好了。就是旁边那桌客人，西方来的？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可咱们做生意的又不能直接哄人家走不是？”
说着，萝卜精抬起自己圆润的手指向一旁指明了方向。
优雨侧头看过去。
几个身形高大的人形物体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头发稀疏，皮肤菲薄苍白发紫，一个正对着优雨的家伙嘴边长着两颗露在外面的尖牙，肩头趴着一只好像是宠物一样的蝙蝠。
这……
吸血鬼？！
“Hello， do you have any fresh plasma here？”
一只吸血鬼喊道。
优雨感觉自己裂开了。
“教授，那边的是吸血鬼吗？”
“对啊，从西方过来的。那么惊讶干什么，野原同学，不光是人，不同地界的超自然生物也会外出旅游的。”
“这……行吧，我勉强接受这个设定。可他们是一群吸血鬼啊，你告诉我吸血鬼下馆子该点什么菜？”
他记得好像有道中华料理叫做“毛血旺”，说不定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
“啧啧啧，野原同学，一看你还是出门太少，以后如果真的想干这行，还是跟我教授我多历练历练吧。这里可是妖怪之都，管你是什么超自然生物，只要提出需求能够正常交流都能满足。”
“好了，快去吧，野原同学。”
“等一下，为什么是我？”
“我不会说英文。”
“可我记得您在SCI上发表了好几篇英语论文。”
“我只负责写，至于翻译嘛……我当时花了点小钱。”
“您干了什么？”
“给濑户那家伙买了好几支口红，她最后才答应帮我翻译的。”
“……”
“哎呀，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嘛。快去吧，野原同学，店家可是会送酒的。”
优雨又看了一眼旁边那桌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吸血鬼。
他的脖子有点凉飕飕的。
几分钟后，优雨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
“解决了，点了几道我不认识的菜。”
反正还是什么动物的血做成的吧。
随后萝卜精很快奉上了感谢的酒水。
“今明子酒，没听过的名字。”优雨给自己到了一点儿，闻起来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
有点像添加了樱桃味可乐的汽油。
“就是今明子酿的酒，今明子是很多妖怪都喜欢吃的一种水果，据说可以增强免疫力，但吃多了会麻痹味觉。今明子酒就是普通的便宜货而已，真的要喝，那还是得喝镜花水月。”
东源政拿起酒杯，轻轻地嘬了一口。
“嗯……入口确实香甜，但没什么回味儿，层次感比较单……野原同学，你看我干吗？”东源政发现优雨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自己。
“啊，不，没有。”优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原来真的不会漏出去。
他还以为教授喝的酒会从下颌骨的开口那儿滑下去。
结果并没有。
“镜花水月是一种酒吗？”
“没错，传说是从一口泉水中源源不断地涌出美酒，喝上一口就会飘飘欲仙，之后做上好几天几夜的美梦，梦里全是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画面。”
“那不还是梦吗？”优雨直言道。
“啧！野原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能不能有点意境啊？几天几夜的美梦啊！相当于把这辈子所有美妙的场景都享受了一番。”
“几天几夜都在做梦，不会饿死吗？”
“普通人类的话我不清楚，但这镜花水月是妖怪们口耳相传的美酒，对妖怪和幽灵来说，几天几夜不吃饭光睡觉没什么问题。唉，我也是死后才知道，可惜过去这么久了都没有喝到这镜花水月。”
“如果是泉水中源源不断涌出的美酒，那产量应该很多吧，这种酒会很常见才对。”
东源政托着下颌骨轻轻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样的，野原同学。镜花水月之所以如此珍惜，就是因为那眼泉水太不容易找到了。”
“泉水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要真是深山老林就好了。”
“那在哪儿？”
“海市蜃楼。”
“什么？”
“泉水在海市蜃楼上。”
“海市蜃楼，那不是一种光学效果引起的自然景观吗？”
简单来说，海市蜃楼就是个不存在的东西。
不过照这样想，一口虚幻的泉水里会涌出带给人虚幻体验的美酒。
倒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海市蜃楼根本没有实体。
难道那些喝到酒的人也是在梦里喝到的？
“不不不，野原同学，你的理解是不考虑超自然力量存在的。别忘了，你现在就坐在浮空在海面上的妖怪开设的饭馆里吃饭，如果是之前，你肯定无法想象这种事吧。”
“这倒是没错。”
“你们是在说镜花水月吗？”
隔壁一个长相古怪的妖怪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整个身体都被布料包起来，头和躯干之间用一条绳子绑起来作以区分。
看上去就像个大号的晴天娃娃。
脸上是画上去的五官。
优雨：“……”。
这是……柯南里的黑衣人？
“是的，我们……”
优雨刚开口，东源政就立马拦住了他。
“嘘，别理他，看他那鬼样子，说不定心怀不轨。”
见两人这般反应，晴天娃娃似乎是已经习惯了。
于是他若无其事地又问了一遍。
“是在聊镜花水月吧。”
“有事吗？”东源政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这么个“晴天娃娃”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大家都好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饭，突然上来搭话，肯定有问题！
“镜花水月的话，在白丸大人的宴席上就能喝到。”
“你说的是真的？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优雨：“教授……”
不是说对方有可能心怀不轨？
“为了给宝贝女儿的大婚撑牌面，白丸大人特意找人去四海之内搜寻到的，满满三大缸美酒，就在出门右手边拐过三条街区后向左边继续走300米的宴会大厅。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走走走！野原同学我们快一点过去！”
骷髅架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不吃饭了吗教授？”
“吃饭算个屁！喝酒才是最重要的！你没听他说吗？去晚了就没了！”
“教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
也不知道那个晴天娃娃说的是真是假。
而且莫名其妙指路指得这么清楚真的不觉得有诈吗？
话是这么说，眼看东源政跑了出去，优雨只能赶紧追。
店铺里。
“晴天娃娃”静静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