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白落与未央不眠不休才用镇魂石保留了无妄的魂魄,只是他与绮罗,小白不同,镇魂石只能让他魂魄不散却不能让他复生。
“未央,我们已经尽力了,能活在世间不被仇恨所牵累,轮回转世大概是他最好的结局。”白落一身疲惫,强撑着安慰未央。
只是他世相逢,他容颜已改,记忆全无,亦不再是无妄。
“愿他不再被我所累,愿他生生世世与我不相见!”未央松开了镇魂石,他终于不再恨了。
未央的头一阵眩晕,若非三喜突然出现扶住她,此刻她已经倒在冰冷的地上了。
“谢长银呢?”未央使劲眨了眨眼,视线渐渐清晰,当她看见三喜时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谢长银。
三喜沉默不语,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刺痛了未央的心,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未央再三追问下,三喜才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未央疯了一般朝莘悦客栈跑去,三喜情绪低落地跟了上去。
是不见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连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莘悦客栈前的尸体四喜派人处理了,只剩下洗刷不去的血迹斑斑,未央找遍了客栈所有的角落也没有发现一丝谢长银存在的痕迹。
双喜冷漠的脸上有一丝怒容,未央的慌乱失神在他看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可是他还是把那把折扇交给了未央,“这是打扫战场时发现的。”
那把折扇谢长银从未离身,他们再熟悉不过,曾经空白的扇叶如今是她最爱的泽白,只是那鲜红的血迹让他们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他们宁愿相信他还在,只是在某一个地方不愿意见他们。
忽而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未央坐在客栈前的空地上,紧紧抱着谢长银的折扇,雨水顺着她脸颊滑落,悲伤逆流成河快要将她淹没,可她却发现自己没有一滴眼泪可流。
双喜,三喜以及四喜陪着未央在雨中淋了整整一夜,他们同样不敢相信那个人从此就在他们生命中消失了。
当天初露白时,未央陡然睁开了眼,她不相信他就这样消失了,就算把镇魔塔翻个遍,她也要找到他,她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我们走吧!”
那天以后,未央变得更加冷漠,她的笑容仿佛随着谢长银的失踪从她脸上消失了。
再次回到墨白,未央彻底变了,她开始以王的身份带领墨白众人正式对魔族与西荒发动了攻击,杀戮血腥从此伴随着她,连与她亲近的人也对她渐渐有了惧意,她也越来越孤僻。
短短几年光阴,魔域的都城一座一座被攻陷,而未央脸上的愁容却越来越多,直到与魔音一战,他们才明白她的肩上担负了什么,她也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只是她的喜怒哀乐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显露。
与魔音一战,魔音身亡,而未央同样身负重伤,只是她如同往日一般,一个人待在房间,谁也靠近不了。
“三喜把药给少夫人送去。”四喜脱口而出,看见双喜和三喜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随即神色黯然。
三喜回过头看见未央站在门口,她眼里的失落让他端着药楞在了原地,他们不该提及他的。
未央清咳两声,嘴里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别过来。”
“少夫人,如果少爷在,他绝对不想看见你这副模样。”三喜不顾未央的命令,把药碗放在了她手上,未央手心的鲜血让三喜眉头紧皱。
“可是他没有回来,不是吗?”未央将药一饮而尽,他如果真的心疼她,为什么她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他却还没有出现?
未央转身回了房间,当房门关响那一刻,三喜浑身一颤,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才木纳的问道,“主子把药喝了?”
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他不是第一次给她送药了,只是没有那一次她喝了,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双喜与四喜齐齐点头,她终于让他们不再那么担心了,只是他们心里明白,那个人一天没有消息,她还是不会有所改变。
三喜望着远方的天空,“少爷,你到底在那?”
第二天,未央如同满血复活一般出现在云凰等人面前,而云凰等人早已习惯所以整装待发,他们不是不知疲惫,而是每一场战斗冲锋陷阵,努力拼杀的人都是未央。
未央还未开口,他们便齐声道出了此次的目的地,西荒,因为这是未央几年前便定下的最后目标,他们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越战越勇的墨白众人在未央的带领下朝西荒出发,而此时西荒的菩提树下,青羽上仙负手而立,满眼沧桑。
当听见风清绝汇报未央率众来袭时,他的眸子微转,突然有了一些生气,“清绝带着清欢离开吧!”
当雪姬离世时,他便让西荒众人发下毒誓不与墨白为敌并遣散了他们,只是风清绝怎么都不肯离开,柳清欢也因此留了下来,这样一来,西荒便真的变得荒芜起来。
“不,我要留下来与西荒共存亡。”风清绝看着偌大的西荒殿空无一人,自嘲一笑。
“清绝不要步我的后尘,清欢她是个好女孩,不要辜负了她。”
风清绝看着身旁不言不语的柳清欢沉默了,一直以来她都默默守候在他身边,他可以死,但是她不能。
柳清欢笑吟吟的看着风清绝,“我愿意留下来。”就算是死,有他在,便好。
“主子,保重。”风清绝郑重的向青羽上仙磕了三个响头,他不能辜负清欢的心意,所以他必须活下去。
柳清欢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风清绝捂住了嘴,“什么都别说,我带你离开。”
他依稀记得清欢曾说过想要开一家客栈,简简单单度过余生。
风清绝和柳清欢离开后,青羽上仙身体微顿,眼睛一闭,凌厉的剑风劈过菩提树,只听卡擦一声响,菩提树被拦腰斩断,叶子哗哗落了一地。
青羽上仙拳头紧握又慢慢松开,他的眼里不再有一丝留念,大步流星的朝西荒外走去。
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未央等人抵达莘悦客栈时,青羽上仙已等候多时,没能听见未央再唤他一声师父,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杀了她最亲最爱的人,毁了她的一生,他还有什么资格让她唤他一声师父?
“君墨泽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魂飞魄散,就算你把镇魔塔翻个底朝天,你也找不到他。”青羽上仙大笑出声,将眼底的心疼尽数埋藏。
“他还活着!”未央脸色不变,只是那语气暴露了她的情绪。
青羽上仙嘲讽的看着未央,她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一些,当初满世界找洛星儿一个死人,如今又找君墨泽。
“怎么?生气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如果真如你言,他还活着,那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青羽上仙的话让未央心痛不已,她以为她可以很淡然,但是当他说出那些话时,她发现原来自己还会心疼。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未央捂住耳朵,她脑海里不断重复那一句话,‘未央,他死了。’
未央眼里一片猩红,失去理智的她持剑朝青羽上仙刺去,而青羽上仙应付自如,嘴里的话还未停,双喜突然意识到他的目的,便阻止了其余人出手。
当未央一次又一次被青羽上仙逼退后,她也越发认真起来,青羽上仙同样毫不留情,处处压制未央。
这一刻,他们不是师徒,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打斗间,未央的剑直逼青羽上仙的心脏,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便躲过,可是他没有,未央错愕的拔出剑,青羽上仙闷哼一声,紧紧捂住胸口。
“为什么不躲?”未央情绪有些失控,为什么所有她在乎的人到最后都不得善终?
“未央回神界,做一个闲散,散,仙人。”青羽上仙的身体轰然倒地,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终于可以不那么累了。
未央紧紧抱着青羽上仙的尸体,神色悲伤,齐莜莜说过她是个不祥的人,还真是。
西荒荒无人烟,墨白不战而胜,从此墨白一统天下。
未央的名声响彻四方,而她却戴着白玉面具,着一袭白衣游走在世间,越来越孤寂。
未央遍寻谢长银不得,她心里开始相信青羽上仙的话了,时光荏苒,十年历练也到了期限,仅剩的几人也赶到了墨白与未央相聚。
只是他们已不再是当初那副模样,大概是上天都不曾眷顾他们。
术灭为了柠青毁了容颜,而柠青却不愿去神界,所以术灭选择留下。
汵竹说这世间除了她再没有人能拨动他的心弦,可是她却不在了,未央没见过汵竹口中的女子,却知道她毁了一个绝世天才,汵竹的幻境最后却只是为了困住他自己。
秦时遇为了完成苏纪南的遗愿,在他坟前种了一株雾莲,以血养花,再也没离开。
“未央,你要回神界吗?”
“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