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您突然发现那个男人在谋求回京的事情,对吗?”
季璇明白了过来。
“是啊。”刘滢滢叹气,“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却不能在外表现出任何不对,所以只能对外宣称是我们离家太久了,想要回家了。”
季璇想了想,问道:“那现在呢,父亲还在东海郡吗?”
刘滢滢摇头:“不清楚,之前我每次见你父亲,也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见到的,没有重复,也没有规律。”
“那这个冒充的假货,是怎么知道父亲那么多事情的?不光是家里的事情,还有公事。”
是啊,毕竟这个冒牌货,居然还进宫去和皇上谈话了,而且并没有暴露出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啊!
说到这个,刘滢滢就恨得牙痒痒:“你父亲身边的人背叛了他!”
季璇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被倭寇伏击的那一次,父亲就被军营里面的人背叛了。
之后伤都还没好呢,就被人联合外人直接给囚禁了,还弄了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冒牌货出来招摇,父亲这是命犯小人吗?
“母亲,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必须瞒着,但是有些人我们是要告诉的,比如大哥和齐王殿下。”
刘滢滢明白,女儿都知道了,也不好瞒着儿子了,而且知道也是有好处的,她是真的不愿意看到儿女认贼作父,这次说穿了也好。
“齐王殿下——”刘滢滢沉吟片刻,也还是点头了。
刘梓清和自家有关系,而且本身又是皇子,丈夫想要离开那些人的控制,少不得要皇上出力的。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季璇问道:“母亲,那背叛了父亲的人呢?”
刘滢滢笑着说起了好像不相干的问题:“你身边的如宝呢?”
季璇立刻就明白了,人已经被母亲处理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再怎么处理背叛者,父亲也已经身陷囹圄了,也只是能出口气罢了。
“那我就去书院给大哥送点东西吧。”季璇如是道。
刘滢滢点头。
都答应了让儿女放手去谋划,她自然是不会阻拦的:“冒牌货这边,我来想办法拖着。他最近一直早出晚归的,虽然说有我的原因,但是应该也的确是有事情的,京城这里我们也得安排人盯着。”
商量好这些事情之后,季璇又问了一个问题:“母亲能跟我说说这个范家吗?”
听得出来,当时那个给父亲递了帖子的范家,应该是参与其中的,而且应该是主要参与者。
刘滢滢看了女儿一眼,却并没有隐瞒:“嗯,这个范家,自称是陶朱公范蠡的后人,是东海郡的第一豪族,就算是放眼整个东南,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氏族了,他们参与沿海的所有生意,并且还有自己的船队,海贸是非常挣钱的,所以他们的有钱程度,甚至可以说是比那些簪缨世族还要夸张了。”
“这几个月我也渐渐明白了,这范家之所以对你父亲下手,多半是因为他们在东南营造的势力的原因。这些豪族通过各种手段,控制了东南沿海的各行各业,甚至还包括了官府。可以说,在这天高皇帝远的东海郡,范家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他们辛辛苦苦的这么做,自然是不愿意亏损的。为了将营造势力花销的钱挣回来,东南那边的贪腐是其他地方想不到的程度,那里的黑暗,可以说已经比很多王朝末年都更加厉害了。”
说到这个,季璇就有点想不通了。
“也许他们的确是在东南搞了个盘根错节的国中之国,但那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呢?父亲到那边去,又不是从政的,而是领军练水军的啊!”
季璇觉得,这群人简直是脑子有病!
你搞分裂也罢,搞其他也罢,这都跟军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刘滢滢笑道:“其实是有关系的。你父亲去东海郡几年,将水军练的很好,在东南海域,你父亲带领的水军,所向披靡。”
她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但是季璇却已经明白过来了。
“所以耽误了这些人出海挣钱,或者是耽误了他们在海上为非作歹对吗?”
刘滢滢点点头,就是这样。
也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的那句经典的话,就已经很明确了,为了足够的利润,资本是什么都敢做的,践踏一切人间法律,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而海贸的利润,想想看也知道,那肯定不止百分之三百。
所以他们什么都敢做,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父亲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领命到东海郡领兵练水军做错了?
还是认认真真的带兵将队伍带的很好做错了?
都没有,只是他没能符合当地这些“土皇帝”的利益罢了。
“这样的话,陛下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那么父亲就有救了。
“我这就让人给齐王府递帖子,让他明日到青山书院去,我也过去,找大哥,将事情告知他们!”
季璇面上还是笑吟吟的,一副跟母亲撒娇的娇羞样子,口中却说着非常果决的话。
她看向母亲,却发现母亲也正欣慰的看着她:“都是母亲没有用,辛苦你们了。”她觉得,自从丈夫出了事儿之后,她是第一次内心感到平静。
她相信,她的一双儿女,一定能救出她的丈夫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站起身来,季璇目送着母亲离开了絮柳苑,就回去开始写帖子了。
而刘滢滢,则是在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想到晚上会回来的那个男人,心下暗恨。
“迟早要弄死这个冒牌货!居然敢对我女儿有企图!”
季璇的帖子写的冠冕堂皇的,说兄长乡试在即,无法归家,她甚是想念,所以明日欲往书院一会。
相信兄长也会很想念殿下这个至交好友的,如果殿下也有意的话,明日同往书院会晤。
刘梓清在接到季璇的帖子之后,虽然有些感觉莫名,但还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