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刘岩来到了市委办公室,翟礼让对刘岩更不客气,抓起那份漏洞百出的报告就摔在了刘岩面前的桌子上:
“你好好看看,这份报告上面的意见签署部分是不是你写的?”
刘岩仔细看了一下报告,十分肯定地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份报告。”
翟礼让又甩过来几份材料:“那这几份是不是你签的字?”
刘岩又看了看报告,点点头说:“是的。”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些报告上签署意见?”
“是曹水江书记让我代签的。”
“他为什么要让你代签?”
“是这样的,曹水江书记出了点小毛病,最近手经常麻木,握笔的时候手抖的厉害,而一些早应该上报的材料一拖再拖,曹水江书记实在着急,不得已只好找我代签了。”
“你不知道这样做是违犯组织程序的吗?”
刘岩振振有词地说道:“对于我来说,曹水江书记就是组织,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应该干什么。”
翟礼让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大叫:“他让你杀人你也杀?”
“翟主任,你这样说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曹水江书记只不过让我代签一下意见,并没有让我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你没有资格签署这些报告,也没有权力签署,你签了字,就是违法乱纪。”
“这些报告都是在曹水江书记的授意下签署的,并不是我个人立场的体现,我只不过是代笔而已。”
“如果这些报告严重违犯组织原则呢,你也代签?”
“曹水江同志是鸿昌镇党委书记,我相信他还是有政策水平的,再说了,曹水江书记签署的意见只是必要的程序之一,下面还有市委办公室把关呢,还有市委领导把关呢。”
翟礼让无言以对,只好把话题重新转回到那个漏洞百出的报告上:“这份报告存在严重的常识性错误和程序性错误,甚至是犯罪行为,而这份报告上,留下了你的亲笔签字,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份报告,上面的意见不是我签的。”
翟礼让又拍了桌子:“这份报告上的字迹和其他报告上完全一样,你还狡辩什么?”
刘岩从容地说道:“我没有狡辩,这份报告上面的签字绝对不是我写的,你们可以请专家做笔迹鉴定。”
刘岩咄咄逼人的气势,反倒让翟礼让心虚了,看刘岩的状态,应该没有说谎,那这份报告究竟是谁弄出来的呢?靠!这件事还挺复杂的。
翟礼让悻悻然地走出了市委办公室,关于笔迹鉴定的事情,他必须向市委副书记李松林汇报,这件事实在太复杂了,万一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李松林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翟礼让急匆匆往李松林办公室的方向走,刚走到一半路程,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必须尽快把曹水江放了,既然抓不到人家任何把柄,就不能把他得罪的太深。
翟礼让来到羁押曹水江的地方,满脸堆笑地说:“曹书记,恭喜你呀,你的嫌疑已经彻底洗清了。”
曹书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可以走了。”
翟礼让笑着说:“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如果你工作不是很忙的话,可以留下来让兄弟给你压压惊。”
“压惊就算了,再说我也并没有受惊。”曹水江从容地说道,从翟礼让的态度上看,他并没有从刘岩那里问出什么破绽。
“刘岩呢?对他的询问结束了没有?”曹水江此刻最关心的就是刘岩,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结束了。”翟礼让回答。
“那就是说,刘岩可以和我一块回去了。”
“刘岩暂时还不能走。”
曹水江心里咯噔了一下:暂时还不能走?什么意思?难道刘岩露出了什么破绽?
曹水江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刘岩到底跟翟礼让讲了什么,于是询问道:“我能不能见一下刘岩?”
翟礼让正准备拒绝,转念一想让他们见见反倒是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两个人的口径如此一致,也许是事先商量好的,他们见面之后肯定会对口供,说不定可以从中听出些蛛丝马迹。
翟礼让想到这里,十分爽快地说道:“当然可以,领导关心下属是完全应该的嘛!”
翟礼让领着曹水江到了刘岩那里。
曹水江看到刘岩那稳如泰山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刘岩并没有给翟礼让留下任何把柄,这一点,从翟礼让的表情中也可以得到印证。
曹水江彻底放心了。
刘岩告诉曹水江:“曹书记,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积极配合市委办公室的调查的,我也相信翟主任一定会给我一个客观公正的结果,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嘛!”
刘岩的这段话,让曹水江更加安心了,可他心里一直迷糊着,刘岩怎么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关于手麻的借口,是他临时想起来的,可以说是急中生智。
如果刘岩连这个也能猜到,那他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人精了。
刘岩根本没有曹水江想像的那么神,而是有人向他传递了消息。
这个传递消息的人,就是市委办公室主任何明辉。
何明辉觉得翟礼让这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干嘛呀,人家曹水江不就是手有毛病让别人代签了几份报告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你摆出这架势,都赶上双规了。
何明辉觉得,翟礼让的这些做法,完全就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在对竞争鸿昌镇党委书记的失利的事情向曹水江实施报复。
何明辉绝对不能让翟礼让的阴谋得逞。
何明辉着实也担心刘岩太毛嫩,只要被翟礼让张牙舞爪地吓唬一通,没准就迷迷瞪瞪的顺着翟礼让的意思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糊涂话,不行,一定要敲打敲打他。
何明辉从组织部编撰的全市公务员通讯录中找到了刘岩的手机号码,给刘岩打了一个电话:
“刘岩,你怎么搞的?怎么可以那样干呢,曹水江书记手有毛病了,哆嗦的厉害,你应该向上级报告情况,为什么要替他签署报告?这个问题很严重,你赶快到市委办公室来找翟礼让副主任解释清楚。”
刘岩不笨,当然知道何明辉什么意思了。
翟礼让送走曹水江,就急急忙忙来到李松林的办公室,李松林最近老便秘,蹲在卫生间里怎么也出不来,吭哧吭哧的像生孩子一样。
足足有半个小时,李松林才走出了卫生间。
翟礼让把曹水江和刘岩的情况大概给李松林说了一下,李松林皱着眉头说:“让你问个事怎么像屙屎一样作难?谁让你调查刘岩的?一个小人物调查他有什么意思?”
翟礼让明白李松林什么意思,可如果不调查刘岩,就不可能弄明白曹水江笔迹的事,也就抓不到曹水江的把柄。
李松林火了:“你怎么那么幼稚啊,就算你调查出来曹水江字写的很丑,那也怎么样?字很丑就犯法了?真不知道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翟礼让很清楚李松林发火的原因,在整个钧都市官场,要说字写的丑,李松林当仁不让排在第一名,他最怕别人讨论书法方面的问题。
停了一会,李松林又问道:“你调查清楚了吗?那份申请上的签字是不是刘岩的?”
翟礼让说:“刘岩这小子不肯承认,还嚷嚷着要做笔迹鉴定,看他那个样子,我觉得应该不是他。”
李松林不耐烦地说:“既然这样就别在这上面瞎耽误功夫,你去查一下那个账户,看是哪个龟孙子的,不管是谁的,应该都与曹水江脱不了干系。”
翟礼让茅塞顿开,对呀,查查那个账户不就清楚了,到时候一口咬定曹水江和账户上的这个家伙合伙骗取公款,曹水江就是有一万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