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突然间沉寂了下来,刘岩和闫海宽都有些郁闷,谁都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候,姜春梅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瓶酒,透明的白玻璃瓶,好像是很久以前的老酒了。
“怎么样?比你桌子上的那瓶高级吧?”姜春梅眼睫毛跳跃着,调皮地说道。
闫海宽从姜春梅手里接过酒瓶,几乎趴在酒瓶子看着上面的标签。标签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了,依稀可以看的出来上面的图案花红柳绿的,像极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水彩画。
看了好久,闫海宽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亮:“这瓶酒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茅台酒。丫头,这宝贝你是从哪儿淘换来的?”
姜春梅神神秘秘地说:“是我爷爷给的,我爷爷说···”姜春梅突然间羞的满脸通红,表情很不自然地瞥了一眼刘岩。
闫海宽说:“你爷爷是不是说,这瓶酒要等到你的新婚之夜才能喝呀?”
“你怎么知道的?”姜春梅瞪圆了眼睛。
闫海宽笑了:“从你的表情上就看出来了。刘岩兄弟,你没有看出来吗?”
姜春梅的脸更红了,刘岩低下了头没敢说话。
“丫头,你挺慷慨的嘛,这么贵重而且有意义的东西,你舍得让我们俩现在就喝了?”
“喝吧喝吧,不就是一瓶酒嘛,早喝晚喝不是都得喝嘛!”姜春梅催促道。
闫海宽打趣道:“呵呵!我好像听出来点意思了,你是说,今天在这儿喝酒的某个人,早晚都会享受这个待遇?是不是这意思?”
姜春梅看了一下刘岩,然后低下头弱弱地说:“我也不知道。”
闫海宽又看了看酒瓶,吞了一下口水说道:“丫头,我还真是馋这瓶酒,唉!好酒眼前过,不喝是罪过哦!可我实在是不敢喝,我要是喝了,你们新婚之夜的时候没有了怎么办?”
姜春梅说:“嘻嘻!闫市长,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喝吧,我还有一瓶呢。爷爷给了我两瓶呢,一瓶是我的,另外一瓶是那个人的。我留了个心眼,今天只贡献出来了这一瓶。”
“那好,那我今天就大着胆子喝了哦。”闫海宽说着,又吞了一下口水。
“你们俩尽管放心喝吧。”姜春梅把酒瓶接过来,很麻利地打开了瓶盖,然后给闫海宽和刘岩一人倒了一杯。
闫海宽将鼻子凑近酒杯,使劲地嗅了嗅,感叹道:“嗯,真香真香。”
说着,闫海宽就忍不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闫海宽美美地吧唧着嘴,连连称赞道:“嗯,真香!真香真香!”
姜春梅又给闫海宽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闫海宽看着姜春梅说:“丫头,既然这瓶酒是你的喜酒,你自己也得喝一杯吧。”
“行。”姜春梅很听话的倒了一杯酒。
姜春梅端起酒杯,看着刘岩说:“你怎么不喝啊?”
刘岩也端起了酒杯。
闫海宽看了看姜春梅,又看了看刘岩,说:“要不然你们两个年轻人举行个仪式吧。”
“什么仪式?”姜春梅眨眨眼问道。
“交杯仪式嗄!”闫海宽半开玩笑地说道。
姜春梅调皮地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闫市长让我们举行结婚仪式呢。交杯就算了吧,我们俩碰一杯吧。”
说着,姜春梅朝刘岩举起了酒杯,刘岩主动伸过来跟姜春梅碰了一下。
酒刚刚进嘴里,姜春梅就吐出了舌头,吸溜吸溜地吐了好几下,终于说出了话来:“闫市长,你真会骗人。什么真香啊,还是辣的。”
闫海宽哈哈大笑起来,刘岩也笑了。
姜春梅又给他们倒上了酒,然后又拿起茶杯续了些茶,说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这些大领导还有重要工作谈呢,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
姜春梅一边说一边向门口走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姜春梅出去后,闫海宽对刘岩说:“刘岩兄弟,给你个建议,如果这一辈子想找个知冷知热的老婆,就找春梅丫头这样的。”
刘岩笑了笑。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喝酒,不到二十分钟,一瓶酒下去了一大半,闫海宽喝的稍微多一些。
闫海宽和刘岩喝酒都红脸,尤其是闫海宽,一张脸红的跟大红布似的,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刘岩兄弟,你有没有觉得,你就是我的福星。”
刘岩说:“闫市长,你这样说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都有点坐不住了。”
闫海宽看着刘岩,非常认真地说:“我一点都没有夸张,就拿上次写报告的事情来说吧,要不是兄弟你的点拨,我怎么会想到那么好的点子?”
刘岩说:“其实那件事完全是从你自身的优势出发的,同样是做组织工作的,有的人只会做但不会总结,有的人很喜欢总结但写出来的东西像八股文,即便是有一些联系实际的内容,也显得特别空洞,因为他们根本就缺乏对组织工作的热情。你呢,对组织工作充满了热情,又善于揣摩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并且非常善于总结,笔杆子也厉害,你写出来的东西,一定会引起人们的共鸣的。”
闫海宽嘿嘿笑了几声,说:“那也是兄弟你指引的好,兄弟,你绝对是哥哥我的福星,现在哥哥又遇到坎了,还得靠兄弟你指点一二。”
“指点这个字眼太吓人,只要我能够帮的上的,一定不遗余力。”刘岩也喝了不少酒,说起话来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
闫海宽高兴了起来,拍着刘岩的肩膀说:“兄弟,有你这句话,哥哥的心就能放到肚子里了。这件事,你百分之百能帮忙,而且只要帮就是帮大忙。”
刘岩酒醒了一大半,看闫海宽的表情,应该是有事拜托他,不会是工作岗位调整的事情吧?如果是这方面的事情,自己可真的帮不了这个忙,作为一个秘书,绝对不能干超越自己职责范围的事情。
闫海宽说:“你能不能像帮助彭华县那样给咱们钧都市搞点招商引资的大项目来?照现在的形态发展下去,要不了多少年,彭华县在经济发展上就要超越咱们钧都市了。现在姜易民那家伙可牛了,在我和李亚洲书记面前走路跟螃蟹似的。”
原来是这件事啊!
刘岩认真想了想,觉得钧都市的情况跟彭华县完全不同,不能生搬硬套彭华县的做法。
刘岩对闫海宽说:“彭华县的经济生态,与钧都市完全不同。起点不同,规模不同,发展状态不同,经济发展的突破口不同,发展方向也完全不同。彭华县要想在经济上取得突破性的发展,就必须吸引外资,借助外来的力量发展自己,而钧都市则完全可以靠内部挖潜来发展壮大自己的经济。”
接下来,刘岩给闫海宽分析了一下钧都市现在的经济结构和内部蕴含的发展潜力。
钧都市是靠资源优势发展壮大起来的。在钧都市的北部,有非常丰富的石灰石矿产资源,而在西部,则有着极其丰富的煤矿产资源。整个钧都市的煤资源储量,占到了中州市全部煤资源储量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钧都市西部地区出现了乱开乱采煤矿的现象,最顶峰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煤矿有一千二百多家。
有一句话可以形容钧都市富人多如牛毛的状况——土豪多如狗,宝马遍地走。
从本世纪初期开始,上级加快了整顿滥开滥采的步伐,几年之内,先后有七百多个煤矿在关停并转工作中被取缔。
煤矿被关停了,那些矿主们手里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却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于是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就把钱投到了房地产市场,这个两千万,那个三千万,一下子把房地产商开发的楼盘买走了一大半。
他们这样做是有前提的,就是必须控制楼盘的销售价格,打比方说,煤矿矿主从房地产开发商那里拿到的价格是每平米四千块,你开盘的时候,必须卖到六千以上。
房地产开发商自然也乐观其成。一方面,煤矿矿主预支给他们的钱,完全可以满足整个开发过程中的资金需求,他们不用发愁资金的问题。
另外,他们也不用发愁楼盘销售的问题,反正楼盘已经卖出去一大半了,我的楼盘一平米就是六千块,有刚性需求的用户爱买不买吧。
真正需要买房的人们一听说楼盘马上就要卖完了,就只能花大价钱了,不赶快抢到手就没有了。
而煤矿矿主呢,则从中倒手,借助这种虚高的房价从中牟取暴利。
钧都市只是一个县级市,现在的楼盘价格,居然比中州市这个地级市每平米还高出两千块左右,已经达到了中等发达城市的水平。
北部的石灰石矿主在做法上与西部的煤矿矿主异曲同工,石灰石矿山被关停了,他们就拿着手里的钱,要么放高利贷,要么就去赌博。
这些现象,对钧都市经济的健康发展是极其不利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