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路管理局的时候,刘岩特别留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看到公路管理局副局长史汀溪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朝他这边张望,手上还比划了几下。刘岩还没搞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史汀溪已经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刘岩一边走一边想,史汀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走到小车近前的时候,刘岩好像明白了——史汀溪的意思,是有话想跟他说,但在局里又不方便,想让刘岩在外面等他一下。
刘岩把车开出了公路管理局,在距离公路管理局大门口大约二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打开音响,一边听音乐一边等史汀溪。
半个小时后,史汀溪的身影出现在刘岩的视野里,刘岩摁了几下喇叭,史汀溪听到响声,先是回头朝公路管理局大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向刘岩走去。
史汀溪趴在车窗上对刘岩说:“刘秘书,你好不容易才到我们这儿来一次,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空着肚子回去呢!你看这样好不好,前面三百米处右手边有一个叫又一村的小饭馆,是我一个老乡开的,今天我做东,让你尝尝我们家乡的味道。”
史汀溪是平南人,那里的人特别喜欢吃油腻的东西,这与刘岩的饮食习惯刚好相反,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刘岩心里清楚,史汀溪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请他吃饭。
刘岩要史汀溪坐上车一起过去,史汀溪却坚持要自己走,刘岩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开着车赶往“又一村”。
“又一村”店面不大,只有四间门脸,装潢也非常一般。可外面却停了好多豪华车辆,甚至还有不少女士开的豪华跑车。刘岩在周围踅摸了一大圈,才在距离饭店至少有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停车位。刘岩返回来的时候,史汀溪已经在饭店门口等着他了。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饭店。
饭店的生意还真的不错。现在才刚到饭点,并不是食客上座的高峰期,可“又一村”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史汀溪领着刘岩找了半天,才在西南角找到了两个座位。
史汀溪点了两份酱拌肉。
饭端上来,刘岩立时就皱紧了眉头——好家伙!这么大一碗肥肉啊!再看看每一块的块头,刘岩简直懵了——这么大块头的肥肉,该怎么吃下去啊!
史汀溪显然看出来刘岩内心的犹豫,端起自己近前的一碗给刘岩做起了示范。
餐桌上放着很多小瓶子,里面盛着各种各样的调味酱,史汀溪抄起其中的一瓶辣椒酱,一点一点慢慢地撒在肥肉的上面,然后拿起筷子开始搅拌。
搅拌过程中,史汀溪向刘岩介绍说,这种酱拌肉,只有拌上调味酱才能出来地道的滋味。调味酱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咸味酱,一种是甜味酱,咸味酱只有一样,就是刚才他撒上去的辣椒酱,甜味酱的种类则有很多,有苹果酱、番茄酱等等,食客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调节。
搅拌均匀之后,史汀溪用筷子夹起一块,举起来伸到刘岩的嘴巴前面,说:“你尝一尝,挺好吃的。”
刘岩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连连摆着手说道:“不行不行!我怕我真的享受不了这个。”
见刘岩执意不肯吃,史汀溪只好说:“那我就先吃了,像这种酱拌肉,最好是趁热吃,凉了就少了原有的味道。”
好像是为了打消刘岩心里的顾虑,史汀溪吃饭的速度很快,充分体现出那种享受美味佳肴的感觉。伴随着吸溜吸溜的响声,一碗酱拌肉很快就见了底。整个过程给刘岩的感觉不像是在吃肥肉,而是在吸允诸如骨髓猪脑之类的东西。
刘岩不但没有增加食欲,反而觉得更加恐怖了,甚至还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吃完,史汀溪拿餐巾纸擦了擦嘴,继续鼓励刘岩:“人们一看到肥肉就会觉得腻,其实是一种条件反射,或者是一种心理暗示。我虽然是平南人,但也不喜欢太过油腻的东西。但这酱拌肉不一样,它完全没有油腻的感觉,也不会让人变的肥胖,是女人最天然的美容食品。”
史汀溪说着,顺手指了指旁边的女人。那女人大约有三十岁左右,身材苗条,穿戴奢华,标标准准的贵妇人打扮。最吸引眼球的是女人的肌肤,好像是涂了油彩一样,粉嫩而又光滑,而且极富有弹性。
刘岩看到,这个女人正在吃的,是和史汀溪一模一样的食物,只是分量上比史汀溪的那碗些许少了一点。
女人的吃相明显比史汀溪优雅许多,她不像史汀溪那样把调味酱撒在碗里,而是放在一个非常精致的醋水碟子里,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肉,放在小碟子里蘸一点番茄酱,然后轻轻地嘬上一小口,并不咀嚼,而是含在嘴里让它慢慢地融化。
刘岩显然受到了鼓舞,可当他转过头来,看到那满满一大碗的肥肉时,顿时又失去了拿筷子的勇气。
史汀溪只好重新给刘岩叫了一碗清汤面。
这清汤面还真的是不错,亮黄色的清汤,上面零零星星漂浮着一点油星,翠绿翠绿的葱花沫和香菜沫点缀在清汤上面,清香当中还夹杂着一点醇香。刘岩终于有了食欲。
夹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刘岩点了点头——嗯!不错!真的很好吃!连吃了两口,第三下竟然夹出来一块肥肉,肥肉的块头和酱拌肉的块头差不多。刘岩皱了皱眉头,咬着牙把肥肉夹了起来,哆哆嗦嗦地送到了嘴边,轻轻地嘬了一下——吔!一点也没有那种油腻的感觉嘢!而且入口即化,挺爽口的嘛!
清汤面里一共有五块肥肉,刘岩全部把它干掉了。
史汀溪笑呵呵地说:“怎么样?一点都不油腻吧?”
刘岩点了点头,说:“还真是,下次我过来,一定要尝尝酱拌肉。”
“好,下次我还请你。”史汀溪爽朗地说道。
“那今天我请你喝咖啡吧,总不好意思老让你请我吧。”刘岩笑着说。
其实刘岩并不是一定要讲究礼尚往来,一顿家常便饭而已,用不着那么认真的。刘岩之所以提出请史汀溪喝咖啡,是因为他知道史汀溪一定有一些话要对他说。可“又一村”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嘈杂,根本不适合谈话。
两个人走出了“又一村”。
公路管理局在中州市行政区的最东端,距离最近的行政单位也有一公里多的路程,正因为这样,这里的服务业并不繁华,没有多少上档次的饭店,更少有咖啡馆之类的高端消费场所。
如果开上车往里面走,两公里之外,咖啡馆随处可见。可刘岩的心思并不是喝咖啡,而是要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史汀溪和刘岩有同样的想法。两个人都不愿意到那些热闹的地方去,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带刘岩不是很熟悉,便问史汀溪:“就近哪里有咖啡馆?”
史汀溪想了想说:“往前走三百米,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名字挺奇怪的,好像叫生离岛咖啡馆。”
听到生离岛咖啡馆这几个字,刘岩条件反射一般地抖了一下肩膀,随即,如噩梦一般的印象涌入了他的脑海。
“要不咱们去喝茶吧?”刘岩随即改变了主意。
“也行!”史汀溪附和道。
正值中午,这个时候,是一天之内太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刘岩和史汀溪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面也没个谱,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到茶楼。
有一件事刘岩一直觉得很奇怪,中国虽然是茶文化的发源地,但除了江浙一带,在其他的城市,却鲜有茶楼这样的营生。偶尔能看到一个茶楼,一打听,靠!日本人开的!
与茶楼形成鲜明的对比,作为舶来品的咖啡,反倒是大行其道,不管是大城市还是中小城市,各种咖啡馆可以说是鳞次栉比,比比皆是。
刘岩的担心有点多余了,他们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两个紧挨着的茶馆。
刘岩随便选择了一家走了进去。
这家茶馆的规模不大,只有两间门面,茶馆里非常清净,只有老板一个人在耐心地泡功夫茶。
老板穿着像唐装一样的对襟长衫,看到刘岩和史汀溪进来,满脸堆笑着迎了上来:“两位老板,就你们两个人吗?”
刘岩点点头,说:“就我们两个。”
老板很热情地给他们让座,将已经泡好的功夫茶一杯一杯地递到他们的手里,喝到第三杯的时候,老板又突然问了一句:“请问你们两个有预约吗?”
靠!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哦?喝个茶还需要提前预约吗?再说了,这话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问的啊!都喝了三杯茶了。
看到刘岩他们讶异的目光,老板的表情冷淡了许多:“你们没有预约是吧?那就对不起了,我们这里不接待没有预约的客人,你们要是喝好了,就赶快走吧,我们约好的客人马上就到了。茶钱就不收你们的了。”
从茶馆里走出来好长时间,刘岩的心里还在犯迷糊:这个小茶馆怎么这么拽!喝个茶还要提前预约?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他好像听别人说过,现在有许多这样的小茶馆,表面上挂着喝茶的幌子,其实做的是小型地下赌场的营生。
刘岩估计,毗邻的那家可能做的也是同样的营生。现在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去了生离岛咖啡馆。
走进“生离岛”咖啡馆,刘岩的心里毛茸茸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