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小公子还小的时候,就选了陈九做先生,这件事还是他一两岁的时候,如今在一回忆起来,却是有些记不清了。
陈九看着眼前的言小公子,摸了摸他的鼻子,说道:“在你两岁的时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陈某吗?”
言小公子摇了摇头,有些回忆不起来,“不记得了。”
陈九伸出手来,探出小拇指道:“我们拉过钩的。”
言小公子听到他这话愣了一下,他咬着手指慢慢回忆。
小孩子对于小时候的事很难记住。
言小公子眉头紧皱,却是忽然的反应了过来,他说道:“啊!!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们拉过钩,你答应要做我的先生!?”
陈九和煦一笑,问道:“如今可还作数?”
言小公子顿了一下,说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有先生了,而且,那些先生讲的东西,听的我犯困啊,可以不作数吗?”
“靖儿,说什么呢。”言先生有些着急道:“先生肯收你,是你的福气,这是旁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言靖有些不解,他看了一眼陈九,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爹。
难道先生的差别很大吗?
为什么这位先生肯收他就是福气,他不太懂。
言先生虽也知晓陈九有别的想法,但相比而言,靖儿若是有个机会能得仙缘,那也何乐而不为呢。
言先生看向陈九说道:“九先生,靖儿童言无忌,先生别往心里去。”
陈九思索了一下,又问道:“你真不愿意再多一个先生了?”
言小公子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爹爹,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他不太想再多个先生了,但碍于爹爹的话,他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陈九心中明了,说道:“罢了……”
如今这般情况,若是硬收他怕是不会有好的结果,倒不如等他想通了再说。
“你碍于你爹爹的话所以才会犹豫,实则是不想的,不过好歹是曾经拉过钩,我便留下些东西给你,若是往日闯了祸,也能保你一命。”
陈九抬起手来,点在了言靖的眉心之处。
那一抹金光入了他的识海之中,将那魂魄包裹,环绕其中。
言小公子愣了一下,在那一刹,他只看到眼前金灿灿的一片。
陈九抚了抚衣衫上的灰尘,说道:“若是往后想通了,还可以来找我。”
说着他探出手来,取下那桌上的一粒花生。
他牵起言小公子的手,将那一粒花生发在他手中,说道:“吃了这花生,你便能知晓我在何处。”
“言夫子。”陈九看向了言先生,说道:“今日是小公子的寿辰,陈某一介闲人便不多打搅了。”
言先生站起身来,他顿了一下,说道:“先生这就要走?”
陈九笑了一下,说道:“尘埃拂身,难免仓促。”
他迈开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不用送了。”
吴掌柜和言先生没敢上前相送,只是站在原地默默望着先生离去的背影。
言先生久久没能回神,而他身前站着的言小公子言靖却是问道:“爹爹,这位先生,有什么不同吗?”
“九先生他……”
“很不一样。”
言先生叹了口气,摸了摸靖儿的头发。
往后靖儿会走上怎样的一条路,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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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离开了安良坊,在那街坊之间打了一壶酒便又上路了。
一行路,一口酒,便能走过大半个世间。
路途之中又遇过几个农户,添了一晚饭菜,陈九会留下一道福缘,可保此户人家多年不受灾病。
言小公子愿不愿意让陈九做先生其实本就没什么说法。
陈九去那言府一趟,也不过像是宣告一件事,在冥冥之中,言靖自有命数,而先生的造访,便是命数开启的征兆。
千金坊中怨气弥漫,时隔多年,这里还是当初那般模样,赌坊十步一家,来这里的人,皆是为了赌。
陈九抬头看了一眼,嘀咕道:“怨气少了许多啊……”
他记得当初那位城隍是被他折了三柱香来着,莫不是如今改过自新了?
“此地城隍速速来见!”
陈九敕令一落,便见眼前升起一道白雾。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李四方低头拱手,拜见道:“千金坊城隍李四方,见过上仙。”
他一抬头,却是忽的一愣,“陈先生?”
陈九回忆了起来,说道:“是你啊。”
当初他见千金坊那乱葬岗中尽是怨气阴气,便册李四方为山神,又借一物除去了山中鬼气,以免滋生怨鬼。
不曾想这转眼几年,他竟成了城隍。
李四方跪地一拜,行一大礼,磕头道:“草民叩见陈先生。”
陈九伸手将起拉起,说道:“不必如此。”
李四方看着陈九,这么多年来,他就没在想过还能再见到陈先生。
此刻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说道:“陈先生一走便是数年,这数年来,草民一直遵循着陈先生的话语,千金坊数年不曾有过阴魂出世,也不算枉顾了先生的再造之恩。”
陈九闻言点头道:“我都看到了。”
李四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陈先生当年之恩,草民永不敢忘。”
陈九摇头道:“陈某予你而言,其实并没与什么恩情可言,你从当初的山神坚持到如今亦是因为你心中有自己的坚持,这是你应得的。”
李四方说道:“若无先生,何来草民今日呢。”
陈九摆了摆手,说道:“是你自己的功劳。”
他朝着那城隍庙的方向望去,问道:“如今城隍庙中可有香火?”
李四方闻言摇了摇头,面露苦涩。
千金坊的香火……
若是真要说起来,一年都没有几个香客。
这里的人沉迷赌钱,家破人亡,又哪有闲工夫上香呢。
陈九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你香火从何处来?”
“有一些便是一些。”李四方答道。
陈九叹了口气,说道:“带我去看看吧。”
其实这对李四方而言很不公平,既为城隍,若无香火又如何能铸金身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