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上一章有所修改。
妖怎能与人相恋,更别说是生子。
若是这般,那孩子生出来到底是妖还是人?
就算他绕过了阮韵梅,也不希望这样一个毫无定数的孩子出生。
那一夜大雨。
橘子树的叶子哗哗作响,大风将那橘树上的果子打落,散落一地。
阮韵梅跪在城隍面前,在那雨中也只能瞧见那红润的眼眶。
她不求白城隍能饶过她,只希望能保住腹中的孩子。
‘拿我命,抵我腹中的孩子’
“虽有同情,但又无两全之法,深知不该留下这般孽障,最为简单的方法便是引功德香火打算将其与那腹中胎儿一同处死。”
“反观之下,那时的我好似一个拆散旁人的恶人,但身为城隍,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若那孩子出世,必将是一场劫难。”
白城隍眉头微微皱起,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没能完全放下。
“那为何又放过了?”陈九问道。
白城隍叹息道:“是有人出手了……”
他忽地转过身来,问道:“不知陈先生信不信直觉?”
“直觉?”陈九不解他为何提起这个。
“若真要论起来,言文山其实不算是个官吏,反而更像是个文士,赴京之际,其在橘树下作下一诗《半生归树下》,也是因为这首诗,让阮韵梅得了几分文气,妖力也涨了几分。”
“那时的言文山还未得文气开目,仅凭直觉,便猜到了身旁的阮韵梅便是这颗橘树所化。”
“言文山进京之际,得了当朝文相赏识,道出了心中所惑,与那文相一同归来安良,恰逢我正要斩妖。”
“若非那位文相,也就没有后事了,这个人陈先生或许也听说过,便是那寒门文相——秦远恒。”
陈九答应道:“我倒是见过秦公,凡人能做到这般已经很是了得。”
白城隍接着说道:“秦远恒得天下人敬,又有文气护体,身为城隍不可伤这般命数穷极之人,若是不然,我也将受气运反噬,身负重伤,阮韵梅便被秦远恒给保下了。”
“秦远恒本就是大气运之人的,可见城隍鬼神,事后便请来了天顺府城隍,念其一人一妖情深意重,折中之下,便出了个对策。”
“让这孩子出生,若有变故,及时除去,而橘树所化的阮韵梅,则是从此往后不可再踏出安良府,日夜有巡游把守,天顺府城隍赐小神法剑一柄,若到必要之际,可就地斩杀。”
“难怪……”陈九心中暗了一声,说道:“我说这言文山的命理怎会这般奇怪。”
“而后天顺府城隍又借秦运恒的文气,封住了橘树的妖力,自此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
白城隍微微皱起眉,看向了言府中的内宅,他明显地感觉到那橘树的妖力动荡了几分。
大概率是与阮韵梅有孕相关。
他叹了一声,说道:“如今这般境况,怕又是要再现旧事。”
陈九摸了摸下巴,问道:“也就是说,言府长子便是因为出了问题才死的?”
白城隍点头道:“其子言平安,约莫是在十三岁时,三魂七魄更是一夜之间碎了四魄,变的神志不清,眼露凶狠,半人半妖,只可称‘怪’,伤言府下人约莫二十余人,最后阴差赶到,持法剑当场将其斩杀。”
“三魂七魄乃是人之独有的,人妖缔结生子,最容易出问题的便是妖魂与人魂的冲突,人魂始终是不敌妖魂的,早年间我便料到会有这一劫。”
“此事我也与天顺府城隍提起过,只不过我与大人都无能为力,也是念在言文山与之情深意重,才网开一面,拖到了发作的时候。”
白城隍顿了一下,说道:“若是陈先生觉得小神所做的有错,尽可责罚。”
陈九摇头道:“此事轮不到陈某来论对错,你是职责所在,言夫人与言文山两情相悦,结为夫妇,为保腹中胎儿,也无过错。”
白城隍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谁都没错,才是最大的错。”
陈九的目光望向那内宅所在。
他问道:“如今言夫人再有身孕,你又当如何。”
白城隍顿了一下,说道:“若是陈先生未至此地,小神该是会持法剑至此。”
意思很简单,机会已经给过一次了,人妖不可生子已是显而易见,明知故犯,便不是他不讲情面了。
陈九抿了一口茶水,说道:“陈某确实沾了言府些许因果,但救还是不救,还是得问过才知。”
白城隍沉思片刻,抬起头来,拱手道:“既是陈先生开口,那小神便再等几日就是了。”
“届时陈某也会给你一个答复,不会让你难做。”陈九点头。
他抬了抬手,撤去了压日巡游身上的那股力。
日巡游松了口气,却是精疲力尽地说不出话来,神魂受了不小的伤。
白城隍顿首谢道:“多谢陈先生饶它一命。”
“带着他走吧。”陈九摆手道。
白城隍张了张口,好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他抓住了一旁日巡游的衣领,提在手中。
与陈九道了一声告辞,接着便化作了一道金光离开了言府。
陈九举起杯来,将那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看向了那前院坐着的言先生,念叨:“这世间的感情,果真是耐人寻味啊。”
言文山这老来得子,似乎也不算是件好事。
难怪言文山会忽然提起……
橘树所化的阮韵梅其实并不解什么情,最初总以为是一份陪伴,妖物总是想的这般简单。
只是其中磨难,却是有些艰难。
虽说已经过去了有二十余年,但有夭折的长子在前,他们何尝又不是提心吊胆的。
这世上,敢爱敢恨的妖怪也不多了。
.
.
言府中摆上了席,饭菜被端了上来,十二菜外加一汤,有荤有素。
狐九闻见了饭菜香便醒了,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将那桌上盘中的整条鱼都给叼走了。
“嘿,这狸子还吃鱼?”
“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这桌上只有这么一条鱼,陈九哭笑不得,只好对众人抱歉道:“我这小狐狸有些贪嘴,也是在下没看住,让它偷了条鱼,还望众位海涵。”
“诶,这是哪里话,你是言大人的贵客,一条鱼罢了,这满桌子的菜都还吃不完呢。”
好在是众人都没在意,不然陈九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他松了口气,伸出手来在小狐狸的额头上敲了敲。
陈九叹道:“你啊你……”
狐九捂着脑袋,嘴角还沾着油水。
“呜嘤~”
又被敲了!
吃鱼也有错吗……
没办法,人家就是爱吃鱼嘛。
————
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