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后萧无双便回了客栈,走时眉头紧锁,心绪也有些杂乱。
陈九则是没着急回去,带着狐九走到了江边。
微风拂面,侧耳听江水,先生站在月下,凝望着平静的江面。
肩头的狐九甩了甩尾巴,问道:“先生,我们不回客栈吗?”
陈九摸了摸它的头,说道:“今晚有客人来。”
狐九眨眼问道:“客人?什么客人?狐九认识吗?”
陈九微微摇头,说道:“先生我也不知道啊。”
他算到今夜会有人来找他,可具体是谁他也不知晓,卜算可闻天机,有多大能耐就能知晓多少,只能说道行不到家。
连他陈九都算不到的人,想来是不简单。
陈九带着小狐狸在江边走动,便见那不远处的江边有一处小亭,便迈步走了过去。
许是入了夜后少有人在江边走动,连这夜里都显得有些寒凉。
陈九坐在了亭中,静静的等候着客人的到来。
狐九从先生肩头越下,趴在凉亭的边角上,它抬起头看向了天上弯弯的明月。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蜜饯的模样,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狐九咽了咽口水,说道:“先生,先生,狐九想吃蜜饯。”
陈九手腕一翻,拿出一颗蜜饯来放在了掌心。
狐九蹦蹦跶跶的跑到了先生面前,拿起蜜饯吃了一小口,笑的眼睛都成了月牙状。
“先生真好。”
陈九摸了摸它的头,说道:“你这么贪嘴,往后可养不起你了。”
“那……”
狐九思索了一下,看向了爪里的蜜饯,有些心疼的分出一半来,递到先生眼前,说道:“分先生一半!”
陈九笑了一声,接过蜜饯来放进了嘴里,甜腻腻的味道也算不错。
狐九高兴道:“吃了狐九的蜜饯,就不能把狐九丢下了哦。”
“好,好。”陈九摸着它的头笑出声来。
这小狐狸,总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一人一狐望着那平静的江水,吃着手中的蜜饯。
狐九咀嚼着口中的蜜饯,侧目望了一眼先生。
先生眼中是明月与江水,或许万物都在先生的眼中。
而狐九的眼中却只有先生。
狐九眯眼一笑,已经足够了。
……
亭中的先生撑起了脑袋,大抵是皎月也会疲倦,他也跟着疲倦了起来。
陈九打了个哈欠,打算小憩片刻。
有这江水,有这明月,何愁琐事不可忘,又何愁梦中无千秋。
狐九打了个哈切,在那江水的吹拂下,它也感到有些困了。
“呼。”
却在那江水尽头,只见数朵花瓣顺着江水飘来,各色的花瓣仿佛是形成了一条路,朝着这江边小亭而来。
“滴答。”
似有滴水之声响起,又觉江风微动。
又一人脚踩江中花瓣,在那江水的倒映之下,仿佛是踩着漫天星辰走来。
亭中的儒衣先生睁开双眸,看向了江水尽头走来的人。
见那花瓣,他便猜到了这人是谁了。
狐九瞪大了眼眸,指着江水的花瓣,说道:“先生先生,好多漂亮的花花。”
“那可不是花。”陈九笑道。
狐九疑惑地看了一眼先生,有些不解,这不就是花吗。
远处之人踏着花瓣而来,只见此人一袭长发垂落,面目清秀,眉梢似有一道花瓣印记。
此人见了亭中的陈九,与之相视一笑,接着脚尖轻点那江中花瓣,纵身而起,往那长亭飘去。
“道友好眼力。”
白衣仙人抬起手来,只见那江中花瓣在肉眼可见之下逐渐淡去,最后化作漫天光点,落入了江中。
陈九见那光点消散,脱口道:“镜花水月。”
“也可以这么说。”
白衣仙人拱手道:“想来先生是算到我要来。”
“陈某也只是知道有人要来罢了,却没想到是百花仙君亲临。”陈九说道。
百花仙君笑着说道:“在下早年游历红尘,得见百花,欣喜之余便立下字号,号百花居士,至洞虚境后,世间仙人便尊称我为百花仙君,如今得见先生,才知何为仙君,吾不及也。”
“仙君客气了。”
陈九摇头道:“陈某不过山中鹿妖成精,又怎么可比仙君。”
白衣仙人飒然一笑,说道:“若是先生都不可称仙君,这世上还有谁可称仙君,先生是非凡之人,吾之道不及先生微末。”
“谬赞了。”
陈九摇头道:“仙君入凡来见,可是为了昙华一事?”
“也不全是。”
百花仙君解释道:“先生可为昙华解开《百花图鉴》,想来道行也不低,一时兴起,便想来见见先生,若可论道一翻,也不虚此行。”
陈九说道:“海棠与我相识,陈某也只不过是帮个小忙罢了。”
“海棠……”
百花仙君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陈九。
那日海棠告诉他说,已经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原来就是先生。
“倒有一事,陈某一直好奇。”陈九说道。
“先生请讲。”
“当初本君见海棠之时,她灵根已毁,被困于重山之中,却还不知前因是何。”
“此事,说来话长。”
百花仙人答道:“不如先生自己去问海棠?”
“看来还不是件小事。”陈九道。
百花仙君道:“她闯了大祸,被困重山也是一种保护。”
“既有难言之隐,那陈某便不多问了。”
陈九微微点头,说道:“还不知仙君如今在何处修行?”
仙君答道:“乃是一处无人之境,若是往后先生去了修仙界,可来做客。”
陈九倒是有些好奇,问道:“修仙界到底是什么?是自成一界?还是如何?”
“非也。”
仙君摇头解释道:“修仙界亦在天道之下,过了两届山,便算是进了修行界,仙人可知天机,也是为了避免无意间对凡世造成太大的影响,故而才有了如今的修仙界。”
“两届山……”陈九思索了一下,问道:“可是天元子所在?”
百花仙君答道:“两届山这数百年来都是道尊的弟子在镇守,先生竟还认识道尊?”
“见过几面。”
陈九伸出手来,酒壶在手,说道:“也无茶水,尚有人世凡酒,仙君莫嫌。”
“怎敢。”
百花仙君笑道:“既是先生酒,自然要好好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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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