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绿绮不想理张子布,不想让这个可耻的男人如了意。就算她和离不了,她的那个大哥也不会放任她不管的,她怕什么?何况,当她是这里的小女子呢?没有了男人的依靠她就过不下去了?
张子布等着君绿绮答应他,可半天也没见着君绿绮说话。盯着那个女人在那边闲适地喝着茶,脸上竟然还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张子布到有些急了,想他真的留下她不过是想着为了秋天的秋试罢了,对于这种一点情调都没有的女人,他不想留下。
“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张子布站了起来,甩手走出了天香院。
君绿绮冷笑着把手里茶碗里的茶一口喝光,恨恨地盯着门口:“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心怡随着进门,有些担心地看着君绿绮:“夫人!”
“怎么了?”君绿绮看着一脸紧张的心怡。
“大爷他说的……”心怡揪着衣襟,不安地看着君绿绮,“奴婢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我知道,不过,只能是这一次,下一次我不会原谅你的。”君绿绮道,“大爷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和离也是真的。”
“夫人,能不能等到大少爷来啊,只要大少爷来了,他们就不会这样欺负夫人您了呀。”
“我知道。”君绿绮目光悠远,她知道,如果现在还有谁能帮她,就只有那位阮天宇大哥了。
一场夜宴,相对来说,还是很愉快的,没有发生令君绿绮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君绿绮的心思却是放在了张子布找她说的话的上面,也无心与马氏她们呛声。
君绿绮这边思想着阮天宇大哥可以马上赶回来,那边阮天宇和赵普初,扬天昴都没有闲着。
赵普初看看天已经渐渐的黑下,眉头微微的展开,旋即回转到内室,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走出来。挥了挥手,人就已经消失在浓浓的黑夜当中。
君绿绮一夜好睡,第二天一早起来,精神看起来到也好,静静地由着心怡和心语帮着梳妆。
早上吃饭的时候,自然不会再是宴席,由张子布和君绿绮陪着,几个人在前厅里吃了早饭。
饭后上了茶,一个大厅里竟然只剩下了主人,丫头侍候的婆子都已经被遣走了。
君绿绮平静地坐着,该到说话的时候了,可是这个口她却不想开。
“大爷,你写信叫我们来,什么事今天也没有旁人,也该说了吧?”马氏见一屋子人都静默,她忍不住了。
马氏一开口,阮晟年也不等了,跟着开口:“子布,你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把我们都找来。”
张子布静静地道:“其实也不是我的事,天香一心想离开张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子布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沉默的君绿绮。
“天香说离开?你同意?”阮晟年道。
“我本不同意,可是,天香已经把意思告诉给了二叔他们,我们大房的长辈就只有二叔了,所以,天香的意思还得要岳父您来拿主意。”
“你的意思呢?”阮晟年皱眉。
“我不想现在就让天香离开,乍一下子让我知道这个消失,怎么说,我也是无法接受的。”张子布道,面色带着沉痛的表情,“如果只是因为我多疼些小妾,那以后,我不疼小妾就是了。这几个小妾本来就是在娶天香之前纳的,而天香进门之后,我一直没再纳过小妾,如果,天香真的要这么执着于我的小妾,那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一切就等着岳父您来作主吧。”
君绿绮听着张子布的话,心里暗暗瞪眼:这个张子布,把自己弄了一个秦香莲,而她却成了一个女陈世美了。
天啊,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恶了,还是说,这古代的男人都是这般的可恨呢?
阮晟年皱了眉,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把目光转向了一边低头的君绿绮:“你怎么说,子布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你真的执意要走吗?”
君绿绮笑了:“父亲,你们既然已经都来了,我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吗?你们来不就是要想着我离开张家的吗?”
“放肆,哪个要你非得离开张家了?子布哪点对不起你了。和一个小妾争风吃醋的,弄到要自请下堂,你丢不丢阮家的脸?”阮晟年从来就没有看到过阮天香会在他跟前扬声说过话。
“父亲,我离开张家,可并没有要你接回家去。”君绿绮冷笑,“我可不想回家之后再被夺了嫁妆,然后再把我赶出来,我还没有那么无知等着回家被你们再次欺负。”
君绿绮的话音刚落,阮晟年已经拍桌而起,冲着君绿绮而去,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厅里的人都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阮晟年和阮天香。
阮天鹏和阮天宵迈前一步,又站了下来。只的马氏和阮天秀、阮天娇唇边露出了微笑来。
君绿绮没有心慌,没有喊叫,只是静静地受了这个巴掌,静静地看着阮晟年那急怒交加的脸:“父亲打完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断了。我是阮家嫁出来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来,父亲也不愿意让我这个要自请下堂的女儿了丢阮家的脸吧。也好,这一巴掌,我们都不用再对彼此负责了。”君绿绮一身冷气,站了起来。
半边脸热着,君绿绮感觉到,那半边脸正慢慢地肿胀起来。
“慢着。”马氏一见君绿绮要离开,忙拦下来,“阮天香,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想带着阮家的东西离开,门儿都没有。”
张子布的眉头也狞了起来,他没想到君绿绮的脾气会这么冲,而且,阮晟年的作法也太让人接受不了了。
“岳父,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意也绝,再劝无用,要离开张家也行,必须和我回家,你以为你和离就可以自己自由了?想都不要想,即是我阮晟年的女儿,那就要回阮家。你活着我带着你回去,你死了,我带着你的尸体回去。”阮晟年的气色不好,看也不看张子布。直盯着君绿绮,粗声道。
君绿绮不再出声,起身便走。
“你……”阮晟年料不到君绿绮说走就走,气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站住!”马氏抢上一步拦住了君绿绮,“老爷还没说让你走,你走就是不孝。”
君绿绮站住了,冷笑着看着马氏:“不要用不孝的这种帽子往我头上扣,没用的。我也知道你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我娘给我的嫁妆据为已有,我告诉你们,这个不可能,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我的这些嫁妆也不会留给你们的,死了这份儿心吧。”
马氏一把扯过君绿绮,上前就要抓打,却让君绿绮一把反扭了手臂,狠狠的一个巴掌甩在了马氏的脸上,再踢上一脚,将马氏踹离自己的身边,冷笑着道:“别以为他打我你就可以打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君绿绮盯着马氏那气急心慌的眼神,“你不过是一个小妾,我娘可以容你放肆,我可不容,再敢让我看到你放肆,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你敢对我怎么样?我是你的庶母。”马氏跳着脚,却不敢再往君绿绮面前凑。
君绿绮微笑着逼近马氏:“愚蠢的女人,你男人看上的,不过是我手里的钱财,我若是把他些钱物,让他把你卖了,你看看他是不是可以做得到?”挑了挑眉,君绿绮笑着望着马氏。
马氏一惊,回头望向阮晟年。
“不要胡说。”阮晟年脸孔一红,冲着君绿绮吼了一声。
“胡说吗?若是你肯卖了她,我马上给你一千两银子,怎么样?你的这个女人,你怎么也卖不到一千两银子吧?”君绿绮不走,反而站了下来。
阮晟年不说话了:一千两银子,在当年大夫人掌管阮家的时候,对阮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可现在,他们一年连二百两银子都赚不到,眼看着家道日渐中落。这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马上就要秋试了,阮天鹏阮天宵都是需要银子到上京去考试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打上阮天香手里的那些东西。
夫人去世的时候,手里的钱财一向是由着她经管的,但那也是她自己赚来的。要说现在阮家的生意,那也是阮夫人留下的。
看到阮晟年不说话,马氏上真的急了。一下子扑到了阮晟年的身上,扯着阮晟年的衣服说哭了起来:“老爷,不能把我卖了啊,我可是给你生了两儿两女啊。”
望着马氏那涕泪交浪的脸,君绿绮反而有些同情这个女人了。一个妾真的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说卖就卖,真的是男人太无情还是已经习惯了?
“大姐。”扑通一声,君绿绮看到了自己面前跪一下了两个少年。
“你们这是做什么?”君绿绮有些慌了:她说的要出钱给阮晟年卖掉马氏不过是要吓唬一下马氏,让她消停点儿,可没真的想这么做。
“大姐,请不要卖掉姨娘。”两个少年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悲哀,刺痛了君绿绮的心。一把拉起两个人,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们起来,这也要看姨娘自己了。”
阮天鹏和阮天宵忙着站起来:“我们会劝姨娘的,请姐姐无论如何不要………”
君绿绮点了点头:“好吧,我走了。”
张子布看着君绿绮离开,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阮晟年和哭哭啼啼的马氏:“阮老爷,既然天香主意已定,那我张子布也就不是阮家的女婿了,还请阮老爷自行寻觅住处,告辞。”张子布拱了拱手,拉着欲言又止的张子清离开了大厅。
“哥,你做什么呀,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张子清急得直跺脚。
“阮天香主意已经定了,再说什么都没用的,既然她想走,我就让她走。”张子布恨恨地道,“我这就到衙门去,既然她走我成全她就是了。”
张子布去了衙门,君绿绮却回了自己的天香院,脸上热辣辣的。
心怡一回来就忙着拿冰为君绿绮敷脸,心疼的直掉眼泪:“夫人,疼吧?”
“也不是很疼,你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君绿绮接过心怡手里的冰袋,“不要让人进来,我想静静。”
“是。”心怡转身离开了小花亭往前院去了,告诉人都不要进去打扰到夫人。
君绿绮前思后想,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阮天宇能够亲自来,或者,那个赵公子出面解决了。
和离也是要找什么证明人的吧?离婚怎么也得经官才是啊。
“怎么了?”赵普初昨晚一切顺利,拿到了东西之后,看了一眼上面的嫁妆,到真的有些心疼这位阮家的嫡女了。嫡女出嫁,竟然只有两箱子粗布做嫁妆,阮家还真是拿得出手啊。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他就来到了天香院的后面小花亭处,怀里的礼单有些温热,不知道是夏天的热度还是那个礼单上的礼物发热。
与阮天香见面次数不多,可每一次,他都觉得,他实在是不太明白,眼前的这个阮天香和阮天宇嘴里告诉他的那个阮天香哪里像一个人。
若是说任性,那大概也可以勉强得到阮天香执意要和离的这件事。可是那是还有些软弱的阮天香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吗?
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帮着阮天香离开张家。
正思索期间,阮天香走进来,有些异样的红肿。赵普初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本想立即上前问询的,却碍着那个小丫头在跟前他不好出现。等到小丫头走了,他便再也无法不出现了。
“赵公子。”君绿绮对于随时出现的赵普初已经习惯了,微微一笑,“可是得手了?”
赵普初笑了:“姑娘这口气到像是咱们是偷儿呢。”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礼单拿了出来,“看看,可是有错?”
君绿绮放下冰袋,站起身来,伸手接了过来:“可不就是偷儿的行为吗?要不怎么会到我手里呢?”展颜一笑,“不过,我到是真的要好好地谢谢赵公子呢,有了他,我父亲再怎么样想要我的嫁妆也是不可能的了。”
“姑娘。”赵普初的脸色却严肃起来,“姑娘想的太简单了,你虽有礼单在手,你父亲不好要你的其他嫁妆,可是,你一个自请下堂的女儿,自然是要回到娘家待嫁或者终守其身的。”
君绿绮将被打的脸颊转向了赵普初:“赵公子可是看见了?这也是我的父亲吗?我现在还不是下堂妇,他就可以在张子布面前打我,那我和他还有什么关系呢?”
赵普初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奇:从来都是长辈提出断绝关系的,那也是在族长都点了头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可是,由女儿提出断绝关系,这还是第一次呢?
“怎么?赵公子也觉得我不该这样做吗?”看到赵普初半天不说话,眉毛轻锁,君绿绮不免有些疑惑起来。
“这个若是衙门里没人的话,只怕,你的请求县令大人不会答应。”赵普初可以说是字斟句酌了。毕竟是阮天宇的父亲,他这个外人到不好说话了。
“只要有钱就行了吗?那请赵公子帮我吧。”君绿绮转身,“请赵公子稍等。”
赵普初还来不及阻止,君绿绮已经提着裙子小跑着离开了。望着那离开的身影,赵普初也只能收回了到了嘴边的话:但愿天宇的消息马上到。不然,他有些应付不来这个异样的妹妹了。
没等一会儿,君绿绮已经拿了一个小布袋走来:“赵公子,这是一百两银子,我想,县令大人他那儿就请赵公子打点一下了,我只想和阮家再没有关系。我们阮家只的我和大哥。”君绿绮神情一黯:阮天鹏和阮天宵的情,她不会不承的,以后她会出钱资助两个人秋试的。现在,她还不想把事情说破。
赵普初接过来,入手很沉重,仿佛面前的这个女子把一生的幸福都放到了他的手上。让赵普初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心疼:“这件事我尽力,你哥哥的信不日也会到了,你安心在这里先住着。我叫那边把房子收拾出来,请县令大人连同你的和离一起判下来,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好,就听赵公子的,一切都麻烦赵公子了。”君绿绮深深一礼。
赵公子忙着避开了:“我会尽力办的让你满意,不过,我还请你想想,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不如多等一天,听听你大哥的意见。”
“好吧,既然大哥的信要到了,那我也不在乎多等这一天。”君绿绮答应了下来。
“等到天宇的信至,我再来。”赵普初道。
“好,谢谢你,赵公子。”君绿绮看到赵普初点头,心底才觉得一阵的轻松。
她就要无婚一身轻了,只要和阮家再没有关系,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麻烦了。却不知道,这边和离,那边已经有人下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