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一上)夺湖田谢客因狂妄惹祸端 递反诗王爷绝生境置死地
当朝红人、领军护军、内廷侍中刘湛的信到达会稽太守孟顗手中,原料一个小小会稽太守必定会受宠若惊。在朝野上下官场明争暗斗半刻不得消停之时,堂堂内廷侍中二品大员主动给一个太守传送书信,如若称不上是一座腾飞的便桥,亦是一条极具诱惑力的大道,至少向他敞开了半道门缝。刘湛之所以按照彭城王的意思亲笔写这封信,一来既可圆满地执行彭城王的意愿,又无形中做了偌大个人情:他极需要在身边聚拢一批亲信。朝中必须有,外官亦少不得。
刘湛想错了,孟顗看完信后冷冷地将它搁置一边。刘湛是谁,对于在官场沉浮达二十余年,从县衙小吏一步步脚踏实地做到一郡之守的孟顗而言,仅在一年前,尚未听说刘湛此人。不过,刘湛为了巴结彭城王,居然敢凭空诬陷当初在皇帝面前极力推荐的恩人殷景仁,大有不将他拉下马誓不罢休的势头,遍观古今,天下之大,此等无情无义之丑恶之人,恐怕除了刘湛,尚无其二!孟顗压根就瞧不起刘湛,虎毒尚不食亲,刘湛算什么东西,真若臣服此人手下,将来祸莫大焉!
孟顗想了想,将那封揉成一团的信点燃转眼化成了灰烬。至于境内狂徒谢灵运,若在十年前依着孟顗本性,仅是有伤风化、德行败坏一条早已将他收监。现在不同了,孟顗的城府已非十年前可比。与其无端结怨一人,不如放任自流。不管他谢灵运如何胡来,自有朝廷律法束缚着,只要不出大错,没必要对这个江左第一才子动手脚。谢灵运虽说狂妄之至,毕竟是名流,动他与动普通百姓总是有区别的,在官场也好,民间也罢,影响绝非波澜不惊。更为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年孟顗信了佛,不杀生不行恶就是善行。
一月有余,孟顗照例坐堂,逢着那些鸡毛蒜皮纷争不堪的吵嚷,照例不予理睬。会稽城中关于孟顗审案所谓“会稽太守明日来”的传闻,他只是坦然一笑。孟顗办事有自己的章程:原本都是些小恩怨小矛盾,因一时之气吵至公堂,之所以让他们明日来,实是给了当事百姓一个冷静思忖的机会。过了一天,气自然就消停了,气一旦消停,自然也不再辩个你死我活。有人理解,有人不理解。至于这个传闻怎么来的,孟顗亦不追查。
下堂后,孟顗伸伸懒腰,象往常一样茗茶。他绝没有想到会在这一天中最为难得清静的时刻有人来找他。
“孟大人,有人找您。”郡守署衙的军士小心翼翼禀道。孟顗闭目躺在摇椅上养神,道:“让他有事明日再来吧。”话声未落,堂下有人朗声道:“孟大人,连我也不见了么?”孟顗听着耳熟,一睁眼见谢灵运持一把花折扇笑吟吟站在堂下。
孟顗蓦觉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当日在衡阳王面前,谢灵运一伙狂徒将他置于万分尴尬境地,虽说他不想同谢灵运一般见识,今日却找上门来。堂堂太守署衙,谢灵运不过是位庶人,竟仗着作过朝官和士族出身,竟是想进就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