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鸿鹄转一圈便翘了班的周宽同学接完肖柯电话后，也不犹豫，驱车回往鸿鹄。
反正林若漪下午还有课，时间上也不很宽裕。
正好林若漪也不打算马上开这台新买的路虎，顺便让销售店将车辆落地的所有手续流程跑完。
销售店距离海珠不远，林若漪也不矫情，表示自己回学校就行。
说起来周宽跟林若漪之间除了去年周宽心思完全不在感情上、左右为难的当口，一贯以来的相处都甚少有那种扭扭捏捏。
很快，周宽回到了鸿鹄。
见到周宽，章幸迅速起身，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周宽：“周总，这是肖总刚才送过来的一份文件，请您过目。”
周宽瞥了眼章幸，顺手接过文件走进办公室。
肖柯还真是分外上道，连带着之前多少有点看不起章幸的习惯都改了。
以往这种文件肖柯根本都不乐意给到章幸这里转手，都是看一眼周宽不在，什么话都不说就走。
哪像现在。
见章幸跟在身后也走进办公室，周宽顿住翻文件的动作，脚步不停，嘴上问了句：“你对鸿鹄这边的激励计划有什么意见吗？”
章幸怎么也没想到周宽忽然问这个问题。
从鸿鹄-白华成立以来，鸿鹄-白华就与鸿鹄是分开运营的形式。
整个鸿鹄-白华的员工只认识周宽，齐眉他们仨倒是多认识个谭晓蔓，其次也就是知道章幸是周宽的助理。
两边邮件系统、办公系统都是分开的，相互之间并无联系。
换句话说，鸿鹄新年改革的激励计划与鸿鹄-白华也没有关系，目前暂时只局限在鸿鹄，毕竟鸿鹄-白华正式成立才几天，快进也不是这么快进的，刚好章幸是唯一一个全程没参与的人。
章幸还真是愣了下，才赶紧开口回答：“很好。”
周宽抽出椅子落座，望向章幸，好整以暇的说：“我的意思是，你个人怎么看，激励计划针对不同部门的标准不同，甚至有些部门是每个人标准各一，你是唯一一个没提意见的。”
章幸眼睛眨动频次一下加快，然后才回答：“我没意见。”
“不诚实。”周宽申饬一句，“你要明白，小聪明终究只是小道。”
章幸神色一紧：“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个人的意见是什么。”周宽语气依旧平和。
章幸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仔细思考后才说：“我希望可以按照工作量核算激励评级。”
“随大流？也可以。”周宽无可无不可。
稍加思索，周宽还是提到了白华的事情：“你对鸿鹄-白华面临的现状怎么看？”
“周总，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力。”章幸紧忙说道。
周宽只是看一眼章幸，章幸便止住了话头，转而老老实实说道：“这几天我也有设身处地的思考过，我个人认为可能只有做出一定妥协。”
“地方是最希望能尽快落实的，但也很不愿意闹出大事情来，部分本地人有一定得寸进尺行为，如果我们想要尽快将项目落地，必要的妥协可能是无法避免的。”
“……”
章幸越说越顺，站在那里侃侃而谈的分析了各方的真实想法，也阐述了其中的利弊得失，也简单谈了谈齐眉他们几个管理人员。
也还算比较到位的。
周宽耐心听完，语气平和的说：“你是有能力的，这些事情说得也还算到位，我不明白，你好像总是在马后炮一样。”
“难道你认为提前把事情做完了，没有爆发出来，显现不出你处理事务的能力？”
“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加入鸿鹄，获得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章幸面上有些惶恐。
周宽收回目光，低垂下眼帘：“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提这些，别再让我失望。”
“至少我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大方得多，激励计划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我不提出来，难道鸿鹄作为一家私企，有人可以逼我做这些？”
“我对你们的想法比较了解，也能理解，但不代表我一个老板需要一直理解每一个员工。”
章幸垂着头，认真道：“我明白了，周总。”
“你先出去吧。”周宽没抬头。
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虽然章幸总是不太令他满意，但磨合了这么久，就差那么一哆嗦，他就还最后努力一次。
有些事情，周宽确实能理解。
比如章幸离开白华才回到羊城上了半天班，鸿鹄-白华就曝出来一些事情，虽然有白华当地局势比较复杂的客观原因，但这里面明显有章幸有意无意放任的原因。
上辈子周宽当打工人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行为，比如运营某个IT产品，一直平稳很显现不出来这个岗位的重要性，就有过放任某些巡查出来的bug，坐等爆发，然后装模作样肝个通宵，在不影响业务的情况下解决问题，最后赢得各方表扬，运气好还能拿笔奖金。
章幸也抱有这样的心思，她差不多对那边的情况洞若观火，甚至在离开白华之前就知道会曝出来。
但这显然不是周宽一个老板想要的助理。
一方面，周宽需要的是一个稳重的助理；另一方面，周宽比章幸更洞若观火，这就显得章幸手艺很糙。
所以周宽直言不讳指了出来，也表明自己能理解，不过也警告了章幸。
正如周宽所说，激励计划的施行，本就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员工们可以提前将这类彰显能力的工作做完，并计入激励绩效，以获得额外的报酬，还不用加班加点，装模作样的肝通宵。
最关键的是，明明激励计划提出来是在上周四，章幸人还在白华，她都知道了相关信息，还要搞这一手，落在周宽眼里，真有点蠢。
要不是周宽这几天没来鸿鹄，早就申饬她了。
大不了，实在磨合不了就换人！
站在周宽的角度，从周一到周五，他都不插手白华的事情，也是故意放任。
可这跟章幸完全不同，周宽只是顺水推舟的抛一杆下钓。
如果章幸能在白华把事情妥帖的解决好，周宽根本不需要这么早下钓。
老钓手钓鱼也是讲究时机的。
所以周宽刚才虽然语气平和，但其实已经属于是最后通牒了。
…………
翻开肖柯地上来的文件夹，周宽很很快看完。
眉头轻挑：“居然不是周源……”
他以为是他认知中那个知乎创始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知乎现在的风头这么高？我不记得之前的知乎在发展过程中有过竞争对手，严格意义上来说，知乎算是一个十分小众的细分领域，竞争明显费力不讨好。”
“还不如另开赛道。”
“或者说，是因为我对知乎项目的潜在方针是要短平快的壮大，远比当年发展迅猛，所以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和‘觊觎’？”
“……”
周宽一时间想得有点多。
虽然在给出去的草案上，周宽根本没有透露出短平快的观念。
但周宽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希望目前运营的5个项目中有4个能尽快发展到一定规模，然后被同赛道的其他创业者花大价钱收购。
比如乐团购明显就是准备留给美团的。
周宽对美团不太有好感，将meituan域名卖出去的时候，是在当时的情形中抬价最狠的。
乐团购也是这么打算的。
反正周宽的想法比较简单，他要沾也要沾一个比较顺心的赛道去做大，而不是美团这种无论怎么做最后发展都是资本模式的东西。
知乎……也是其中之一。
虽说这产品发展到最后也是能上市市值五六十亿美元的东西，但其实是周宽最先想要丢掉的产品。
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不能每个项目都把着。
还是丢出去让别人去发展，随便挣个几十上百倍他就满足了……
不多时，肖柯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周总。”
“坐。”
做了个手势，周宽面带微笑：“肖总，说说你对这个新出的‘问答’怎么个想法。”
肖柯稍作整理，侃侃而谈：“‘问答’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小创业公司的产品，而且能查到的公开信息中创始团队里甚至有在校大学生；
但我刚刚才打听到，他们的背后是一家规模很不错的互联网公司，叫鹏扬，公司就在隔壁的鹏城。”
周宽：“……”
听到这个公司名，周宽略有点意外。
有点巧了。
这个公司周宽曾经运营草台的时候接触过，就那个当时被拉去跟新浪李新竞争的林凡所在的公司。
虽然当时商谈时，林凡代表的鹏扬一副想要捡便宜的样子，但他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只是周宽也没想到这家公司现在居然又阴差阳错的盯上了‘知乎’项目。
而且这次还选择了另一条路。
可能是鸿鹄资本还可以，所以这次鹏扬选择的是暗搓搓的推出竞争产品。
不过周宽没着急开口，他想听听肖柯的想法。
“‘问答’的创始团队可以说是这个公司的白手套。”
肖柯并没有留意到周宽面上的轻微变化，继续往下说着。
“我仔细分析了所有能收集到的资料，首先‘问答’这个产品几乎抄袭了我们‘知乎’的逻辑框架，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山寨，只是比不上鹅厂那种；
其次，‘问答’一开始也搞过邀请注册制，但效果不太好，运营方向不太理想，所以在网上人复一日的希望‘知乎’开放注册的舆论下，他们很快开放了注册，也确实吸收了不少的用户；
只是在我看来，‘问答’更像是效仿知道、贴吧之类的产品，很没有调性。”
“……”
最后，肖柯说出了他的猜测：“我个人觉得，这家公司搞这么多操作，绕来绕去最后的目的可能是想要拉到我们不要的融资。”
“创新工场想要投资‘知乎’项目，我并不认为是个秘密。”
“不是每个公司都像我们鸿鹄这样不差钱的。”
“……”
周宽轻轻颔首：“肖总辛苦。”
他对现在的肖柯满意了许多，这才像一个执行副总。
事情的起因经过幕后，以及目的都阐述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让周宽这个老板省心不少。
现在的状况其实很有意思。
周宽想了想，然后才开口：“肖总，在你看来，应不应该做出应对，毕竟知乎也要发展壮大的。”
“肯定需要！”肖柯说得很是斩钉截铁。
“但我认为应该讲究方式方法，不能盲目，以免浪费了我们打下的大好局面。”
“不过我现在只有一个不太成熟的腹稿，还请周总给我一点时间完善。”
周宽轻轻一笑：“肖总可以先说出来，不成熟没关系，我们先商量商量。”
见状，肖柯稍作整理，斟酌着说：“虽然我们现在不差钱，不想要融资，但这也不代表能被别人截胡。”
“……”
虽然肖柯嘴上说是腹稿。
但其实还算完整。
讲了不少应对的方式。
实际上‘问答’现在对‘知乎’确实有点威胁性，因为问答的用户基数已经超过了知乎。
这才让肖柯赶紧给周宽打电话。
肖柯的想法还比较对周宽的胃口。
他也是那么想的，虽然不太看得上创新工场的投资，但不能让人截胡。
只不过周宽想的是，如果被人截胡，知乎的价值就很容易大打折扣，不好尽快出手。
起码也要做到赛道当时第一，才好叫价。
其次，肖柯认为应该把‘问答’直接扼杀在摇篮里，这一点却跟周宽的想法大相径庭。
最后，听完肖柯所说的，周宽稍作思考，先是说道：“肖总，有句话叫做抢着吃才香。”
“所以，有一点我不太认同。”
“问答多好的陪衬，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肖柯：“……”
他一下就明白了周宽的意思。
连连点头：“还是周总眼光长远，知乎要壮大，避免不了要有一些陪衬来彰显价值的。”
“我大概懂怎么做了，午后我整理一份草案给您。”
周宽轻轻颔首。
目送肖柯离去，周宽忽然笑了起来：“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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