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大殿荡起了无数烟尘,但是被掩埋在烟尘与废墟中的人,终究不是什么普通人。
所以,仅在大殿倒塌后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废墟之中便不停有一道道身影强行轰破碎石的掩埋,从碎石瓦砾中冲了出来。
那些身影之中,最弱之人亦有金丹之境,便是空冥境强者也有着足足四位。
但不同于之前的气势凌人,此时的他们个个都是回头土脸,原本严肃而一丝不苟的发鬓变得乱糟糟的,其上还附着这无数的细小的瓦砾与灰尘,那种样子看起来是在有些狼狈。
又因狼狈的他们还要硬是摆出一副愤怒威严模样,所以就显得非常可笑。
“好你个不尊长辈的大胆狂徒!居然还敢对我动手。”郭行舟早已怒发冲冠,可是不管他如何愤怒,此时竟是不敢再次对沈浪贸然出手。
因为先前在沈浪的那一脚之下,他已经感到了威胁。
“哼,长辈么?”沈浪的声音平静之极,也冷漠至极,他看着郭行舟冷笑说道:“我若给你面子,那你就是长辈。我若不给你面子,那你屁都不是。”
“你...”郭行舟顿时大怒,可眼中的神色却比先前更加警惕。
先前他之所以敢毫无顾忌的出手,无非就是觉得沈浪是个实力不济的小辈,是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就算沈浪有青云小师叔的身份,但山高皇帝远,这里不是中州而是南方,青云宗再怎么厉害,他也无需太过在意。
可是,先前沈浪展露的实力却不得不让他重新开始审视沈浪,并且好好掂量一番自己的分量。
严格来说,刚才沈浪的那一脚实际上算不得太强,只不过是因为那一脚来的太过仓促,他也太过轻敌,所以才吃了这么一个亏。如果他真的用出全力,似乎战胜沈浪也不是太难。
但是,谁敢保证沈浪先前那一脚就是全力呢?据说青云宗诸多秘技神通皆与剑法有关,可沈浪刚才只是随意踹出一脚,根本未曾用剑,那岂不是说他肯定有所隐藏?
沈浪根本不在意郭行舟在想什么,却忽然偏头看了杨天化一眼,而后对众人说道:“先前你们说我嗜杀成性,我觉得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我若真的想杀人,那什么杨家的嫡系公子,就算有十条命都经不住我刚才那一脚。”
听闻此言,人们才醒悟过来,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沈浪先前在大殿上说:“我不杀他,已是仁慈。”这句话根本不是什么威胁或自大,而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因为沈浪先前踹了杨天化一脚,而杨天化看似受了伤,可在此刻仍旧生龙活虎根本没有大碍。
而刚才沈浪同样踹出一脚,却直接踹飞了空冥境修士,踹翻整座大殿!此等威力之下,岂是杨天化一个金丹境修士所能抵挡?
一个区区金丹境却在沈浪这样的强者面前瞎蹦跶,沈浪没有一脚把他踩死,这难道不是一种仁慈么?
从这一点已经不难看出,沈浪先前的确是手下留情,并且强大如他,却一直在忍耐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也给足郭家的面子。而此刻闹成这个样子,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杨天化看着此刻强大的沈浪,不由向后缩了缩身子,心中一片后怕。
他居然靠着故意接近夏芊洁的方法,试图激怒沈浪?并且挑起矛盾借着郭家强者之手对付沈浪?如果沈浪真的嗜杀成性,那一脚多用几分力,他岂不是已经死了?
只为了激怒对方,却差点丢掉自己的小命。这种做法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空冥境!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强!明明几个月前青云会武的时候,他击败玉无双都十分面前,怎么现在就...”
杨天化根本想通这些问题,却根本不敢再去看沈浪一眼。因为金丹境与空冥境的差距,宛如天壤之别。他与沈浪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沈浪根本没注意到杨天化或恐惧或不甘的神情,也懒得去看他一眼。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又何须挂心?于是他看向郭行舟等人继续说道:“我知道郭杨两家的关系很好,所以在你们眼里杨家的人才是自己人,而我这个把你们当做自己人的人,却是一个可笑的外人。”
众人一片沉默,似是认同了沈浪的话。
沈浪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而后拔出朴刀说道:“既然你们把我当外人,那我现在就是外人!若你们之中谁对我仍旧有意见,我就只好以青云小师叔的名义,用这把刀来讨教一番!”
沈浪的声音很冷,手中刀更冷。因为那是一柄魔刀,是一柄随着沈浪一起由平凡开始蜕变,一路饱饮无数鲜血,以杀证道的魔道修罗刀。
此时,朴刀因沈浪心中的战意轻轻颤抖,似乎是在兴奋。因为它还不曾饮过空冥境修士的血...
一位位郭家的人看着眼前的人与刀,皆从心中感到一股寒意,觉得自己的身体骤然寒冷。
从理智上而言,沈浪已经展露了不弱的实力,空冥境强者已是大陆上的真正强者,若只因一些小事便与之死斗,未免太不划算。
而且,沈浪的实力如此之强,先前却那般忍耐,这也间接证明先前的沈浪并没有与郭家为敌的意思。似乎他们也没道理继续敌对沈浪。
但是,对于一个延续千年有着无上荣耀的大家族来说,道理或者是其他的理由,其实都不是太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家族荣耀与面子。
四方殿在郭家屹立至少已有七百余年,满载着郭家的历史与荣耀!可沈浪刚才那一脚踹翻了四方殿,就等同于一脚踩在他们的脸上,让整个郭家的面子荡然无存!
如此狂徒,若真就这般放他离去,那郭家以后如何在海虞城立足,如何在丹盟中立威,又如何能震慑群雄?
想至于此,郭行舟的面色顿时严肃起来,看着沈浪恼怒的说道:“哼!青云小师叔又如何?砸了四方殿,在郭家撒野之后,就想这样轻轻松松一走了之,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恕我无法从命!”
沈浪没有皱眉,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因为他早就认识到了郭家所谓的傲慢与无礼到了何种程度,于是他手握朴刀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道:“敢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