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没有理会雪轻舞酸涩的情绪,被抛弃?谁还没有被抛弃过?当初在凌云宗他被赶下山去,雪轻舞还不是一样的没有理他?
随着沈浪迈开脚步准备离去,牢笼里的人们顿时如疯了一般哀嚎悲呼起来。被抓入魔宗之地,他们早就绝望,并且是在等死的绝望里苦苦支撑了两天,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却又眼睁睁看着希望溜走。那种后悔与绝望纠缠在一起的情绪,使得他们彻底疯狂。
绝望之中,有人跪地连连磕头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家里还有着什么老小,如何如何的可怜,还如何如何的不能死,求着沈浪把他们带出去。
有人不顾着樊笼大阵的束缚,死命的往外硬冲,在樊笼阵上磕的满脸是血,却仍旧妄想伸出手来抓住沈浪的衣角,抓住黑暗的牢房里,最后一丝唾手可得的希望...
“小师叔!您可是青云宗的小师叔!是正道门派领袖级人物,不能见死不救啊!”
“爷!咱们都是正道修士,最起码都是人族!您就放过我们吧!”赵家的家主早已忘了什么廉耻,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的哭诉道:“还有这位小姑奶奶,小的知道您是一个善心人,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劝劝爷,让他救我们一次吧。”
“对啊!虽然以前咱们有恩怨,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异族的威胁在前,正是咱们团结一致的时候,爷可不能只靠一时的意气办事啊!”张家家主哭喊道。
然而,这两位家主不开口还好,他们一开口沈浪的神情顿时变得更为冷漠。
因为他认得这二人的声音,因为当时就是那位赵家主,一剑破了他身上的黑钰铠甲防御,而后握着一柄带血的剑兴奋的喊着:“受伤了!他终于受伤了!再加一把劲!”
而那位张家主,当时却是手握一柄大刀嘶吼着:“不要让赵家抢了先!”
然后那位张家的家主持刀砍向了他,关键时刻还是夏芊葉帮他挡了一刀...
救他们?
若非现在的情况特殊,沈浪不想节外生枝,如若不然,只怕他早就一刀把那两个家主砍了。
“小师叔!我知道你对昨夜的黑衣人怀恨在心。”巨鲸帮的齐如海忽然喊道:“但我齐如海却一直恪守规矩,从未得罪过您啊!况且,就算您出去之后,外面仍旧危机重重!我齐如海愿意跟随着您,以效犬马之劳!”
横刀门的包不平也道:“在下也愿意跟随小师叔,若在外面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夏芊葉终究有些心软,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巨鲸帮与横刀门还有水月剑派的人,的确是无辜的。”
“嗯,我和他们倒是无冤无仇。”沈浪点了点头,终于停下了脚步,淡淡的撇了齐如海与横刀门的人,说道:“我现在不缺护卫,也不需要你们效什么犬马之劳或是赴汤蹈火。但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现在我要先出去办些事情,若是那件事情能办好,自然会回来救该救的人。”
“这...”
“以后回来再救?”
齐如海与包不平遥遥对视一眼,心中尽是犹豫的情绪。如果这时候他们跟着沈浪偷偷溜出去,虽然在外面也可能面对危险,但总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而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任由沈浪和夏芊葉先走。那么...可以想象,如果沈浪在外面找到了溜出蛮荒古族的机会,只怕立刻就会溜走,哪里还会再来救他们?
所谓的以后再来相救,根本就是敷衍嘛!
沈浪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却懒得和他们解释,转头就要走。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间,水玲珑忽然说道:“我相信青云小师叔的为人,也相信他的承诺。”
沈浪别有深意的看了水玲珑一眼,觉得这位沧州的第一美人,不但长的好看,倒是也有几分临危不乱的气魄,心中不免生出一些赞赏之意。
水玲珑继续说道:“小师叔假扮成异族之人,出去之后也要面临被识破的风险。所以路上带的人,当然越少越好,这样才不容易生乱。大家还是都安静下来吧,若是再这样闹下去,把异族之人引来,害的小师叔的身份遭到怀疑,到时候大家便连等着被营救的希望也没了。”
听闻此言,人们终于完全安静下来,包不平与齐如海认真想了想,深觉水玲珑的话很有道理。
沈浪逃了出去,最起码他们还有一丝的希望,可以等着沈浪信守承诺的来救他们。而若是继续胡闹,把最后一丝希望都给闹没了,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一切听都听小师叔的安排。”齐如海与包不平齐声说道。
沈浪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这位沧州城的美人却更加的欣赏。
“嗯,倒是一个聪明懂事的人。”心里这般想着,沈浪看了一眼被他变成囚犯的熊族士兵,对水玲珑说道:“那个熊族士兵没死,你帮我看着他,若我没回来他却先醒了,就再揍他一顿,让他多昏迷一会,以你金丹境的修为,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难事。哦!切记,不要下手太狠,别他弄死了。”
“请小师叔放心。”水玲珑微微欠身行礼,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
水玲珑身旁的雪轻舞,却对沈浪命令一般的口吻极为不满,皱眉说道:“你听他那口气,简直把咱们当做奴婢下人一样使唤,真是气死人了。玲珑姐,你干嘛这么向着这个绝情绝意的人?”
“冷漠绝情?”水玲珑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他很有原则。”
“原则到近乎没有人性?”雪轻舞当然明白,沈浪之所以对她如此冷漠,大概就是因为所谓的原则,那个划清界限的原则。
但她仍旧觉得,这种死守原则,而丝毫不念一丝的旧情,就是一种极致的冷漠,一种近乎没有人类的感情,所以也没有人性的冷漠。
水玲珑却摇了摇头,看着沈浪离去的背影,对雪轻舞说道:“难道你就不觉得,他其实是外冷内热的好人,看似狠辣,却一直留情?”
“外冷内热?”雪轻舞想着被揍屁股的那件事情,感受直到此刻还隐隐传来的痛感,看着沈浪冷峻的身影,握着小拳头说道:“呸!他非明是外冷,内心更冷!”
这时的牢房已经渐渐安静,两个女孩子静悄悄说的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其他牢房里的人,这时也该干嘛就干嘛,不再继续喧哗,似是生怕把熊族的人吸引过来,阻碍了小师叔的计划,使得他们唯一的希望彻底断送。
然而,偏在这时,一位熊族士兵忽然跑了进来,骂骂咧咧的道:“老弟!你怎么搞的,不就是给这群俘虏送个饭嘛,怎么墨迹了这么长时间?”
听到这道爽朗的声音,包不平与齐如海顿时紧张到了极点,生怕沈浪露出什么马脚。
沈浪这厮倒是不慌不忙,极为亲热的迎了过去,打算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随意说两句话遮掩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直如死狗般躺在牢房里,始终不发一言的苍桀道人忽然暴跳而起,指着沈浪吼道:“他是假冒的奸细!是越狱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