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历154年2月25号,视角来到蛮荒巨兽和人类旧时代巨城对峙的北方。
在太行山上,一块由炸药开辟的裸露岩石平台上,四个机械飞龙降落了。素凌霜从一只二十吨级别的机械飞龙身上下来,连带投送的还有一个集装箱。
在隧道门口站岗的士兵走出来敬礼,然后吹着哨声,指挥着隧道中的车辆将这些空投箱子运到基地内。
这一切都是战前留下来的秩序。
素凌霜在登上隧道列车的同时,披上了自己的军装,并且拿出五色胸章在胸口别上。在五色联盟中现在的上层毫无例外都有一个军事的身份。这是旧时代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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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该山体的内部。
作战大厅中,五色联盟太行军事片区的司令素千顷正背靠着沙盘,和一众将军们看着南边监哨队拍摄来的资料。
在幻灯片上展示着的是统伐区在洞庭湖地区的军事作战流程。
在上百公里的范围内,一枚又一枚大型炸弹从空中呼啸而过,几百米的闪光的冲击波,远胜过他们现役任何一款炮弹。
当然,五色联盟在主要城邦中现在也依旧保留着火炮轰击的能力,有时候一波火炮覆盖不亚于二十多枚云爆弹的覆盖范围。只是这炮弹得省着点用。
虽然只是画面,但统伐军的火力仍旧是有一种打到重点的实在感。
照片上,爆炸中四散飞出来的生物残骸,证实这些炮火打击的非常精准。而在后面的照片上,就算闪光没有炸在生物群中,那爆燃的火焰点起的火墙追逐着兽群,使其做鸟兽散的场面,让五色联盟的将军感到“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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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何时变得这么强势、彪悍了?
在这百年来一直是大股的兽潮,兵临城下,如同打不死的怪物一样迎着机枪扫射冲击城墙,见到任何活物就不顾一切的啃食,修复着创伤。人类的弹药快速消耗到枯竭,只能靠着机械兽肉搏堵住口子。
但是现在湘赣地带,是堂堂上百公里的战线上,兽潮被人类的炸弹撵着走。
哦,不只是炸弹。还有方块脑袋,有着大量殖装改造设备的信息化轻坦克,组成的机械联队。
侧面红色五星标徽的车队沿着曾经的道路废墟,穿过云爆残留的火焰,跑到逃窜兽群的前面,将溃逃的兽群堵着打。
金属铁门的咯吱的开关声,稍稍打断了的会场的进程
素凌霜来了。
幻灯片停了一小会,但随后又继续播放,
几分钟后,五色联盟的工业部门的人员,忍不住问道:“他们哪里来这么多大炸弹?”
这位专家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仍然有这么恐怖的化工力量。一场战争投掷一千多颗几乎是吨级装药的大炸弹,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仿佛就是要靠着炸比把兽潮轰过回去。
其实这轰炸的规模并不大,精确制导,让轰炸的效率高,所以看起来次数多。
一个声音回答道:“这是烷烃炸弹,依靠烷烃在空气中扩散后形成的爆炸,在旧文明时代叫做云爆弹。”
素凌霜这时候注意到了父亲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的军人。
素千顷感觉到女儿的疑惑,简短的介绍了一下:“他是曾林,南边吉安城的城主,那是最早和同面人接触的城市。现在这些情报都是他带给我们的。”
……
时间回到二月,
当统伐军的海上力量在东部沿海和五色联盟的训练师发生冲突时,这个北方最强大的军事组织也正在研究统伐军的战力。
但是这些世袭一百年的干部后代们,还是有那么一点谨慎的,对统伐区的实战案例做了那么一番调查。
哦,也刚好,吉安城里这些被统伐区挤压走的旧脓包们北上,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信息:
统伐区的战略重心其实是西侧。
五色联盟还是终止了在沿海地区和统伐军进行战争的打算,而后瞅准了西部。预备等到几年后,统伐军到达北方内陆后,五色联盟将集中各地军事势力以逸待劳与统伐军进行一次对抗。
五色联盟的基地中也保养着一批在大灾变封存的轮式炮车和少量的主战坦克,这是他们的筹码。
而他们认为统伐区现在的坦克飞机大炮也是从南方军事基地拉出来的,预备着统伐军在北上的过程中消耗手中的筹码。
3月1号五色联邦派遣的谈判人员到达鲁地,同时也派遣了另一支队伍去了建邺,谈谈联合应对统伐区的威胁的可能。
博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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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邺城中,当素凌霜乘坐机械飞龙抵达时,刚好和驾驶着天殛龙飞行载体的秋孟非遇到了。
秋孟非此时对素凌霜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不过比起男女之情,这可能和素凌霜麾下的座驾有关。
天殛龙载体虽然体积比素凌霜的飞龙要小那么一圈,但是这个载体重量不逊色飞龙,并且机动力甩了依托生物能源的飞龙一个级别。
秋孟非驾驶着载体,环绕素凌霜的飞龙时,就宛如雄蝴蝶环飞雌蝴蝶。巨大的机械翅膀撩骚的煽动气流。
坐在飞龙背部流体座舱内的素凌霜,初次见这样的载体飞行器,不由有些紧张。
但是在座舱通讯中传来了秋孟非的声音后,她松了一口气。
数年前,他有情,她有意。不过经历了几个月后淡薄一些,此时复燃需要等一等。
建邺方面在确认了使者的属性后,秋孟非引领素凌霜进入建邺中心跑道。
然而素凌霜并不知道的是,当秋孟非靠近的时候,她坐下的那个飞龙体内用于从天殛龙生命场中汲取能量的受控器官,出现了生物脉络从机械约束结构中突破的征兆。
这个北方五色联盟机械龙的心脏部位长出了一条条肉质根系,突破了脏器的金属结构,并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挑动“电击”般的触动着飞龙的机体,使得整个机械龙现在看起来动力更加充足了。
当飞龙降落在了紫金山天文台后,五色联邦和建邺的新联盟对话开始了。双方现在都有意对近年来越来越壮大的统伐区进行遏制。
而这样私下计划进行遏制的信息,在几天后也顺着情报链条也来到了统伐区这里。
……
3月份,统伐区在新鲁城南方五十公里兴建了一个根据地,沂水城。
这座新城与新鲁相比,这个地区没有固定的城墙,谷
在建造的初期只是花费了十天的时间,用砖瓦搭建了一个个简易宿舍群,就和工地民工的临时住房差不多。甚至连粉刷都没有做好,用泥巴糊了一层,然后抹上了石膏。
统伐区的城建重点,不是城墙,而是道路和排水。这两者是城市的代谢。
宿舍区之内是平整的石子路,是让人穿着钢钉,木底,橡胶边,布鞋面的解放鞋在上面走的。
宿舍区和集市区,用少有的水泥细细铺上了一层。方便人们用非机动车(三轮,小摩托)将个人所需的物资粮,布,燃料带回居住区。
至于工业区和港口车站,则是专门设计了供给机动车辆运行的钢轨道。在车站还专门有起重机来吊装起落架。
这样的区差异化设计,可以在物资紧缺,大部分材料还用的是废墟地带的砖瓦钢筋等艰苦条件下,尽量保证城市的代谢。
这样的权宜之计,让卫铿不禁怀念二十一世纪,哪怕是家门口都是能跑两三吨小货车的硬化道路。基建良好,就可以随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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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区现在的移民们,也在用组织和纪律维持契合这样道路规划的生活方式。
在居住区呢,每周会安排居民值日,用铲子对石子路进行平整。
在商业区域内,大家的自行车会自动按左边两条,右边两条车道,中间空出一条应急通道的方式来走。
而在工业区内,开着蒸汽车,或者乘坐殖装机甲的人,则是会在各个出入口,自行登记,领取标志自己载具重量级的标牌。而这些标牌则是方便道路指挥员在枢纽规划。
道路秩序,是文明的基础,也是国家组织力在细微上的体现。
这在日常生活时叫做维护交通,而战时,就是令行禁止。
东方古代给军队有一个专用名词,叫做“行伍”,就是要求以队列秩序行进。行军秩序良好的不一定能打,但是队都走不整齐,绝对是乌合之众。
统伐区对新鲁城一事过后,是用了心的,绝不是招了仆从军了事,而是在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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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联盟新一轮使团抵达该地区后,使团中那些传承了几代的军人世家们很明显的能从这个新居住区内感受到统伐区在此投射的意志力。
这样的军事标准,在五色联盟中只是用来要求百分之十左右基干人员的。而现在,在这个沂水居住区,连十岁背书包的小孩都要求行走列队,发言举手!这是末世以来极少有的气象。
当然,在确定到竞争对手某些好的事情时,保守者们很少会正面畅想,带上有色眼镜进行评判才是常有的情况。
身着迷彩军服的五色联盟使者,看了一下沂水城内,维持秩序的卫铿个体们,目光眯了眯,好像是知道了“这里为什么这么秩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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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谈判桌前,双方落座,煤炉子烧开的热水壶被拎进来,给每个人桌前的搪瓷茶杯中灌满热水,初春的寒意被桌前茶缸的热力驱散了些。
双方在交换了泛黄的纸质文件(双方现在的造纸技术并不好)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然后很快进入了困境。
谈不拢的情况,大家相互都清楚,闹成这个样子,不用说都知道双方有很多矛盾。
但是,搞清楚到底是哪些地方“谈不拢”,也是谈判的意义。
例如现在,五色联盟这边的文件上,第十五条:“交出一部分的卫铿集群”就是统伐区在谈判前如何都想不到的情况。
还有,在谈判间隙,临时充当服务员的笔录人员,在倒茶时,听到五色联盟对会议室的搪瓷茶缸,和外面街道上公共桌上是同一款的嗤笑。
他们对统伐区这种和大街货“撞衫”的‘低品味’,表情上体现出,近古时代某些艺术家们对凡俗审美的傲慢态度。
这也让统伐区的干部们,明白了什么是,每周思想教育中的“脱离群众”、“搞特殊化待遇”。
谈判不能搞定“友邦”的敌意,但是能知道“友邦”有那些敌意。
明白了这些钉子,就知道以后榔头该往哪里敲,羊头锤又该怎么撬!
……
沂水方面将谈判记要发回去后。
衡阳方面,统伐中央指挥部在第二次指示中仍然表示,坚决不退步,而且再度针对性的做了底线的划分。
统伐区内一直占据中枢要害位置的船员派们,在原来的世界天天耳濡目染为人民服务。虽然啥也不懂,但来到这个世界不断和末日后残留的恶臭残渣打交道后,他们都认可这个淳朴的概念。
如果一直盘踞在南方,这个淳朴的概念,或许会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被自我忽略而逐渐淡忘。但是现在出现了五色联盟这个反面教材!这些从绝命位面的普通跑船的被深刻的教育了“啥叫做反动”。
船员派:我们在做不到完全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也只敢想象,能不能敷衍一下任务。而这个末世的顶层世袭倒好,直接把自己带入到主子头上,搞“人质”交易。
而且这人质交易,直接选中了,混在人民中的卫铿!
卫铿是不要权的,但是卫铿的文化,知识水平,工作能力,以及不断“先学带后进”的努力,使得雪亮的眼睛从自己扩展到了大众。
这让船员派们没人敢敷衍工作。——因为他们从卫铿那里深刻的领教了什么叫做群众监督。
现在,五色联盟竟然还是,“一纸命令,抽富户充边”的思路。一脸理所当然,认为无外乎就是“操作中遇到一些阻力”的认知。
这已经证明双方的思维是两个世界了。
面对五色联盟这样的骚操作,衡阳才会再三强调:“原则性问题不容挑战。不要模棱两可,跟他们说明白,有些东西是绝对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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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中枢方面明确的指示后,沂水新根据地,外交人员有了发言(发作)的底气。
在第二天谈判中,楚沧将搪瓷茶缸朝着桌面一敲,这敲击是技巧性的,水缸内的水刚好三分之一,水缸口也微微向外倾斜,以至于水缸底部震动,弹出的水直接溅射到对面去。
这出水量溅射了对面一脸。比喷吐沫干净多了,出水量也大多了。
楚沧:“贵方的实际情况(穷逼现状)我们是了解的,我们也愿意给予一定的物资帮助。但是别妄图“吃碗砸锅”,你们提出的十五条是在妄想。现在,除非你方派遣核心人员来我方学习,我方技术人员绝不会单方面去你方交流。”
五色联盟的人,还在被水打湿脸的不知所措状态中,当楚沧先声夺人后,反应过来也当即进入了吵架状态。
五色联盟,慕赤阳压制的怒火:“这就是你们的态度!难怪建邺人,说你们是不懂礼数的暴发户。”
统伐区这边中途背书上岗的外交官们见到对方的话语没有所谓的外交辞令。
黄煜也直接开喷了:“化学,物理,代数,几何都没有教育普及的堕落势力,也配跟我们拽礼!礼乐?与其让你们沐猴而冠,不如埋土里等待后世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