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辉等人离开前,宋杰只是交代要善待和保护捕鲸船,并明言,以后这个行业会是华国的重要财源,万不可轻易破坏。
诸人似懂非懂的离开了尚书房,留下宋杰独自发愣,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好处就是华国可能因此获得巨大的财政收入,然后投入国家的基础建设,改善国民的生活,也可能因此让水军迅速成长起来。
坏处就不用说了,只不过把华国与后世的殖民者换了个位置,许多年以后成为一种原罪,变成被掠夺的对象的后代口诛笔伐的依据。
己之不欲勿施于人,道理谁都懂,但真的站在君王的角度,马基雅维利主义似乎更适合。
仁政,只针对内部,对外叫行王道,是要去开辟更广阔的生存空间,过去用刀剑,现在用枪炮,华夏文明的优点是同化,这是别的文明所不擅长的。
再说,文明不分高低,只看适不适应时代,当工业文明兴起时,以东方农耕文明为代表的国度自然而然就落了下风,成为被奴役的对象,文化的外延是价值观,内敛的价值观或许具有更大的韧性,但在外放式价值观的面前,后者无疑更展露人性,也更具侵略性。
宋金时期是华夏文化的巅峰,也是价值观形成的重要时期,就如同钟摆的两端,被历史选中的那端注定了今后很长时间的发展方向,只有当历史的惯性到了顶点后,才会往回摆动。
“王上,河北西路有军报送来。”正在宋杰陷入沉思时,边豹匆匆进来,在宋杰身板轻声说道。
“念。”宋杰说道。
“河北西路真定府反了!”边豹声音稍重的说道。
“通知李元、朱来今夜就出发,不用来辞行了。”宋杰轻轻叹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河北西路紧邻金国的腹地,要是不整些幺蛾子出来,宋杰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此次对叛乱是剿是抚?”边豹跟在宋杰身边时间不短了,也有些思考能力,便想宋杰问道,而且他还要去传话,宋杰对待这次叛乱的态度他必须搞清楚。
“我华国没有什么招抚之说,只有律法,叛乱是什么下场,律法上写得清清楚楚的,让他们不用来问我,按律执行便是。”宋杰淡淡的说道,然后闭上了眼睛,身子向后靠去。
“是,臣这就去传令。”边豹点点头,然后躬身施礼便退了出去。
按照乾元法典,叛乱首恶当诛,胁从处以五到十五年不等劳役,家族中有人叛乱,若无检举,一并处罚。
在这个年代,若是要造反一般不会是孤家寡人,都是家族式作案,特别是那些人口众多,资金雄厚的大家族。
……
翌日,不是殿议日,按华国朝廷规定,应是三日一殿议,若遇突发情况由内阁召集百官议事。
何连州便直接来到尚书房中拜见宋杰,今日对贪腐案的调查又有了新的进展。
“王上,河北西路真定府巡察使方平招供,在去年八月和今年一月,真定府向各军火商购入火枪超过一万把,其中有一千新式火枪。”何连州的话让宋杰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什么?新式火枪他们都能买到!?”宋杰的声音十分大,让亲兵都忍不住往他这出看了过来。
“是的,查证了,走的是外贸单货,其中还有五门步兵炮和弹药若干。”何连州继续说道。
“这里面可有军工坊的人参与?单子是谁批准的?”宋杰皱眉问道。
若是军工坊中出了内鬼那就是大事了,这让宋杰十分紧张。
“目前没有查到军工坊有参与此案的证据,真定府的榷场是由巡察使方平代管,他是大同社的人……”何连州声音逐渐变小,他知道大同社在宋杰心目中的地位,上次他也没敢提这事,这次事情有些棘手,不得不向宋杰说明情况了。
“大同社的人?哼……很好,我如此看重的大同社,竟然出了这种败类,连军火都敢走私了!”
“去吧刘完素他们都叫来,还有军工坊那边,请谭伯、孙喜和韩衡都过来,把大同社中的理事全部都叫过来。”宋杰冷冷的交代道。
“是,臣这就去请他们。”何连州见宋杰脸色变得铁青,忙躬身回道。
“等等,还是我去博山居等他们吧,不能乱了大同社的规矩。”宋杰忙叫住何连州道。
大同社从来没有在王府议过事,这也是宋杰明确要求的,大同社是华国所有人追求大同世界建立的社团,不是朝廷的机构,虽然也服从宋杰的领导,但宋杰在大同社中是魁首和国王的双重身份,而且其魁首的地位更突显一些。
因此议事的地方一直都在博山居中,这本来是宋杰的一处行宫,现在是大同社总社的住址,平日里大同社中的骨干都是在此办公。
现在大同社所起的作用更加类似于检察院的角色,甚至许多社员直接在检察院和法务院中任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年轻的社员在地方任职,许多人的官职并不高。
至于朝中百官,大多是大同社的社员,不过他们并不在大同社中担任职务,因此加入大同社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政治正确。
大同社的监察署,政务署,社员署,文宣署,军事署、政令署和秘书署这七个权力机构中的副负责人除去梁彦宗外,其余人都不是内阁和政府官员。
韩衡署理社员署,刘迎署理监察署,何若愚署理政务署,刘完素署理政令署,梁彦宗署理秘书署,辛弃疾署理军事署,文宣署理事空缺。
这些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是熟读大同论,并深得宋杰信任的后起之秀。
命亲兵备好马车,宋杰便与何连州一同前往博山居,传令的事情便交由边豹负责,怎么说何连州也是当朝二品大员,总不能让堂堂检察院院长当个传令兵吧。
一路急行,一个时辰便到了博山居外,守卫的禁军见是宋杰的车辇,也为放行,而是检查了宋杰的令牌后才予以放行,这都是宋杰定下的规矩,就是他本人也不能违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