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旋转而下,从最上方看上去深不见底,但是在两人几乎是跳跃而下的行进速度之下,三分钟后两人便踩到了实地。
七百米?什么样的地方却要挖这么深来躲开旁人的视线?
而且,血腥味,又是很浓郁很新鲜的血腥味!
在两人双脚刚刚触及到地面的一刹那,底下的照明装置竟然自动亮起,周围闪着一片白色的光芒,让之前还处在黑暗环境中的琳萱眼睛有些刺痛,两人环顾四周发现这边应该是在一条直向走廊的入口处,而血腥味则是从更远的前方飘出来的。
“喂,姐姐,量子密码锁的话你能撬开吗?”两人快步走到走廊尽头,遇到了一扇紧锁的白色大门,白墨城在仔细看了看门旁的机器后,笑着看着陈琳萱。
“这东西是忻月的强项,我不会诶。”陈琳萱几次都想一剑劈了这东西,但想到忻月跟她说过这种门一般都有被攻击破坏时自动锁死的防御机制,想想还是算了。
“那,交给我了。”白墨城手上浮现出旋转的灵阵,靠近了密码锁装置,而矩形的金属密码锁竟然与墨城手中的灵阵产生了共鸣,上面的数字在疯狂的跳动,竟然开始运作了起来。
“你的灵术是万能的吗?”陈琳萱没想到墨城的灵术竟然还能用来解密,虽说灵术和科技有共同之处,也有了一些衍生的另类武器,但是还真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这么用,一招灵术走遍天下的节奏吗?!
“小意思,任何的装置也都是由元素排列而成的,当然能够控制它的排列啊。”白墨城笑笑,她还是很怀念以前总是能用灵术惊讶到爱丽丝姐姐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果然,能死的生物才有怀念的资格吧,陈琳萱,虽然你不是爱丽丝姐姐,但是,能让我这个梦不要醒过来吗?
“哈?这都是第七层了,这破地方的安保措施也太严密了吧。”陈琳萱看着这一层一层的密码装置,不由好奇地猜测着里面的东西,能够装备如此严密的密码锁,难道会是放置龙王概念武装的地方?
“比起这个,姐姐不觉得这血腥味即使透过七层装置门还能传出来,里面,到底是什么糟糕的情况才是最主要关注的吗?”墨城边破解着密码,边继续跟陈琳萱打趣道。
“我倒觉得里面最多就是个充满暴露尸体的实验室,不过考虑到这是医院的话,应该是研究或是处理尸体的地方吧,但是这么严密干什么?”陈琳萱费解道。
“好了,门已经弄开了,我们还是自己去找答案吧。”随着第九扇封锁门的缓缓打开,白墨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明明你的承受能力比我强啊,你先...”虽然嘴上很逞强,但是面对未知的血腥场景,琳萱的老毛病又犯了...
“原来在内心深处还是个胆小鬼。”白墨城默默地在心里飘过了一句。
门缓缓地开启,完全出乎了她们两个的意料,这只是一间看起来气氛很压抑,但实际上布局陈设完全正常连一点血迹都看不到的被破坏后一片狼藉的普通实验室,除了...正对面实验室墙壁上那团红色的诡异环状图形,但那个东西跟整个实验室的阴冷格调完全搭不上,感觉上应该是第三者为之。
“喂,姐姐,这儿是上海对吧?”然而一向镇定的白墨城在看到那个环形环状物后表情开始变得很不对劲,竟然还带着一丝震惊?这儿只是一间比较诡异的实验室而已,竟然能震惊到白墨城?
“嗯,这边是上海新浦东区,怎么了?”陈琳萱很好奇道。
“你还记得上面医院的那些牌子吗?”白墨城没有正面回答,她上前开始仔细地环视着整个环境,“你不觉得哪儿有些问题吗?”
“问题?”上方的景象在琳萱的脑海内一遍又一遍地回顾着,Hall...Clinic Area...Daily Activity Training...对了,名字,就算是西化的医院,也没有必要连牌子都一起用英文来写吧,这儿可是上海啊,再怎么西化,它的主要服务对象可是中国人,而且连上方的资料都是英文记录,整个医院一点东方的痕迹也没有,因为自己对英语太过于熟练,阅读完全没有障碍反而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点,难道说,这儿不是上海?
白墨城看着最后方墙面中央的那个诡异的环状图形,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了,在沉思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姐姐,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会突然忘记一些事情,就好像他们存在过,你也经历过,但突然就是...忘了?就像是记忆...被偷走了?”
“你想起什么了吗?”琳萱看到墨城一直在盯着那个红色的环状图案,不由地再次仔细地看去,这个图案看起来像条盘曲而上的蛇,但外侧却有着棱状的翼状物,由于图形太过抽象,陈琳萱除了这先入为主的联想外,想不到任何的事情了。
白墨城用着一种陈琳萱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缓缓说道,“这里...是我三年前逃出来的医院!位于伦敦金丝雀码头的塔尔塔罗斯医院!有人对我的记忆动过手脚!”
“你是说,这儿不是上海,是伦敦!?”陈琳萱惊讶道,那么这样的话,这个就已经不是灵术的固有结界侵染现实空间这么简单了,这已经涉及到空间规则的相位连接了,“你的记忆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想起来我是从这儿逃出来的,该死,什么时候中招的,怎么可能毫无感觉啊?”白墨城感觉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苏九夏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超越所谓的科学认知的事一样。
因为过于的擅长洞察所以她现在脑中中反而是一片混乱,越是想去找出异常点就越是混乱,如果一个人的世界观是以这么多年来所接受的信息形成的,那么如果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骗局之中呢?如果全世界都在演戏骗你,你该怎么办呢?
“既然想不来,那我们就一起去找证据吧。”琳萱从身后抱住思维陷入混乱的白墨城,安慰她道,“反正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不是。”
这一次,反过来轮到陈琳萱开导白墨城了,毕竟在现实世界中犯迷糊这件事她还是比较在行的,在看开自身的方面,反倒是琳萱开导起了白墨城。
“嗯,姐姐我没事,还是先去找相关的资料吧。”墨城反向搭着从琳萱的手,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但她还是笑了笑道,“反正现在不是还有姐姐陪着我呢吗?”
是啊,管他世界是什么情况,自己只要抓住眼前的人再走过那可以走完的余下生活就好了啊,习惯了自己的不死之身,自己刚刚竟然又陷入了对今后的迷茫之中,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幸运的可以死亡的人了。
“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陈琳萱摸着墨城的头,浅笑道,“对了,如果你是从这儿出来的,资料室,你还记得在哪儿吗?”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在里面那间吧。”被琳萱摸着,墨城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她趁机靠着琳萱的怀内,指了指内侧的其中一间关着的门。
然而才刚刚打开门,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冲着鼻子就正面扑来,血腥味的来源,在这里。
但如果光是尸体,或许陈琳萱还能好接受些,光白的灯光映照下的,是纵横排列的试验台,试验台就像是屠夫的案板一般,上面不仅有着残缺的尸体肉块,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早就斑驳了的血斑。
血腥味的来源正是最内侧的一处血池,那里面漂浮着身体各个部分的残肢器官,有人类的,竟然还有其他生物的,不同的器官交杂在一起,不管他们生前的种族是否战斗过,现在的他们却在这个血池水中真正意义上的交织在了一起。
以横向靠边的架子上排列的是装有各式各样的人类器官的玻璃罐,虽然液体看起来有些泛黄但是里面的头颅,心脏,眼珠,手臂...却依旧保持着完好,以纵向靠边的是一堆装有试剂的透明箱,里面浸泡的是各式各样的人型生物,他们的神情安详,看起来应该是在被迷晕的情况下带到这里或者就是失去了逃生的希望已经麻木了。
每个试剂箱和玻璃罐都有明确的标签来鉴定,显然这是一间庞大的地下黑实验室,却偏偏灯光还是那么的光明,虽然感觉上是很耀眼,但是,所照之处,真的是好冷啊,那种冰凉的,不近人性的耀眼白光。
“埃布纳·米勒,死于二氧化碳中毒,身体最大承受限度,百分之二十五,五秒内全身痉挛,七秒后咬舌自尽而死。”
“奥莉薇亚·路易斯,氯酸钾中毒...”
......
“这些,全是普通人吧。”陈琳萱边看过那些人的简介边感到了沉重的压抑,空气中的福尔马林的气息仿佛神经毒剂般让她的六感都开始迟缓。
“应该是吧,不只是英国,各国的超自然组织都有这种秘密实验,怎么了姐姐,你不知道吗?”白墨城看着琳萱的反应好像她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件事,不会吧?“看起来那些偶然瞥到的地缚灵和裂口女什么的就是这些家伙的精神怨念所化了,还真是顽强的一些人诶。”
精神力其实也是物质的一种,笛卡尔所提出的二元论却将其完全的分裂开来,最终造成了他难以解释的尴尬错误,最错误的反面,往往就是正确。
事实的真相那就是精神和物质是一体的,所以本来作为幽灵的它们能够挡下了墨城的枪弹,而自身的元素又没有被击散,所以它们即使被击中无数次也不会因此消失,除非使用针对性的攻击,不然怨灵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杀死的生物之一了。
“唔,有点...意外。”陈琳萱既有些惊异又有些庆幸,如果不是林忻月认识了自己的话,那自己在一开始的时候恐怕也会是这对实验品中的一员吧。
其实,苏九夏他是何其的幸运,偏偏遇上了性格上优柔寡断的顾轻欢,偏偏遇上了互为家人的“绯夜小组”,如果是别人把他拉入组织的话,也许为了研究或者上峰的需要而被抬上了冰冷的手术台,成为那堆残缺不全的人群中的一员,因为,他们的命在别人看来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值钱。
他们中,有很多人是跟苏九夏一样对生活充满幻想的人,但是他们并不像顾念杭那样努力,而仅仅是甘于幻想,羡慕着那些小说主角。
并且他们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他们在遇到命中人之前的拼命,期待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小说主角一样的力量,或者干脆就像某些小说一样的无限好人品,而那些组织就恰恰地利用了这一点,给予虚假的希望,让他们以为自己成了世界的主角心甘情愿地主动进入了地狱,活宰活杀,开膛破肚,注射药品,测绘数据......
在这里,他们是最廉价的货物,他们甚至连自己在外面欺负的野猫野狗也不如,现实永远没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描述的那么美好。
不管是哪边的世界,一切终究都是以实力说话,身体素质也好,心理计谋也罢,打不过他,你就欺骗他,然后成为奴役强者的更强者,就像可以宣传出来的强者天生有义务为弱者服务的观念一样。
然而无论你做出过多大的动作,你都必须面对的事情是,在现实这部剧中,谁都不可能是主角,因为所有人都只是为了陪衬现实而已,真正的主角,是现实,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永远轮不到个人,在这个世界中,令人厌恶也好,令人欣喜也罢,只能挣扎着向前,没有退路。
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么就认清楚自己的实际状况,然后反抗,但最终却还是会回到起点。
现实永远是不变的悲剧,你能做的只有使这个过程喜剧一些,毕竟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也许顾轻欢想要的世界才是真正基于现实的“乌托邦”,但在怎么基于现实,人类扭曲的**没有止境,他的愿望也就只能是“乌托邦”。
“额,姐姐,你在想什么?”看着陈琳萱眉宇间的沉思,墨城不禁好奇她的想法。
“Lucky...”陈琳萱默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