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学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那块老旧的手表,说:“爸,怀远、佩云,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到学校去,没几天就要开学了,给这些玩疯了的猴子们收收性子,你们坐着,说说玩玩,晚上我下班再回来陪怀远喝个痛快,孩子们,都到学校去吧!”见林佩学依然是那么敬业,一说起教学工作来一丝不苟的,这还没开学呢就先忙上了。
林佩云深知自己这个大哥的脾性,就解释说:“哥,你先忙吧,怀远明天要带家里两位老爷子去省城办事,可能要有一段时间呢,我说不定还会回来住些日子呢,也正好让你教教小泽,这开学他也该上学了。”高怀远接着老婆的话说:“哥,我跟佩云合计了一下,再回去跟两位老爷子商量一下,可能要把小泽送过来托付给你和爸妈,让他到你这边上学,到时候可就要多麻烦你了!”
林佩学一听妹妹和妹婿的话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开口说:“好啊,好啊,我先替爸妈答应了,我巴不得有小泽这么个小天才在我身边呢,赶紧回去和两位老爷子说,把小泽送过来,我好早点安排,好吧?”高怀远夫妇听了林佩学的应承自然是满心欢喜,只等回家和老爷子商量定夺了。
林老爷子和老太太自然是没有二话,高泽一直都是他们最喜欢的小人儿,能天天在自己的身边逗自己开心多好啊,还能天天看到这可爱活泼的小家伙,两位老人肯定是喜笑颜开,欢喜异常了。
至于高泽的那些兄弟姐妹,他们才不会在乎家里又多了个人呢,他们只觉得是多了个玩伴,还是个聪慧过人,计人喜欢的玩伴,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泽这个当事人却是一脸的惊愕,他也没听爸爸妈妈还有两位爷爷提起过呀,这个意思,他的逍遥自在、悠哉悠哉的日子就到头了,他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行,一定要说服爷爷和干爷,他还想再玩玩呢,再说了,那些小学的功课他早已经熟记于心了,让他直接上初中还差不多,他可不想在学校瞎耽误功夫,对,一定要说明爷爷他们,下定了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的讨好两位爷爷,这不手中刚好有好东西吗,嘿嘿!
别的人也没注意高泽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只有一直注意高泽的林飞在一旁观察着他,看到高泽的脸色变幻无常,时笑时愁的,以为他担心到了这边之后会给林飞更多欺负他的机会,心里害怕呢,心里顿时就得意起来,这里可是自己的主场,以后有的是收拾他的机会,先让得意忘形好了,想到得意处,脸上竟然有了笑意,走到高泽身边,也是小声的对着高泽的耳朵说:“来吧,赶紧来,我会隆重的欢迎你的,往后的日子可长着呢,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就一脸得色和期待的扬长而去了。
高泽这才想起,还有个对自己耿耿于怀、不怀好意的小表哥在等着自己呢,看来,能不来就最好,不过,自己难道还怕他不成,他有什么呀,怕什么呀,实在不行,来就是了,我高泽什么时候怕过谁呀?一时之间,竟然豪情满怀起来,还不知道谁弄谁呢?
林佩学带着一大群孩子回学校去了,高怀远和林佩去陪着两位老人家,聊了会话,就提出了告辞,说明天还要出远门,得回家收拾一下,要早点回去,两位也没多作挽留,只是一个劲的嘱咐让早点把高泽送过来,好像高家的两位老爷子已经答应了似的,弄得高泽是一阵的不乐意,好在外婆弄了不少他爱吃的点心和糖果,还从卢师傅的摊子上买了“大素鸡”,让他带着,这才让他稍稍开心起来。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高泽一直嘴馋的“长鱼面”终于端到了他的面前,在当地,一般人家的待客之道,都是要吃了“晚茶”才让客人走的,这“晚茶”也就是下点面条打两个鸡蛋,意思一下,也有弄酒菜的,不过不多见。
镇上的长鱼面那不光是在全县,在好多外地人的耳中也是非常有名的,鳝鱼肉厚细嫩,有弹性,味道非常鲜美。咱们在前面说过,长鱼就黄鳝、鳝鱼,营养和药用价值很高。它所含的特种物质“鳝鱼素”,能降低血糖和调节血糖,对糖尿病有较好的治疗作用,加之所含脂肪极少,因而是糖尿病患者的理想食品。鳝鱼含有的维生素A量高得惊人。维生素A可以增进视力,促进皮膜的新陈代谢。有人说“鳝鱼是眼药”,过去患眼疾的人都知道吃鳝鱼有好处。常吃鳝鱼有很强的补益功能,特别对身体虚弱、病后以及产后之人更为明显。它的血还可以治疗口眼歪斜。中医认为,它有补气养血、温阳健脾、滋补肝肾、祛风通络等医疗保健功能。
宝应的人喜欢吃长鱼,也爱吃长鱼面。在城里有许多长鱼面馆生意都很好,顾客络绎不绝,客人到店里都要稍等片刻。据当地人评价宝应长鱼面算氾水的最好,氾水长鱼面就打出了名头,做出了特色。
宝应长鱼面不同于我们镇江的锅盖面和扬州小纪的煨面,锅盖面的汤里融合了各种味道(长鱼、腰花、肉丝等等都放在一锅面汤里烫熟),面汤的味道是受当时食客人群的选料变化的;煨面是厨师将选定的多种食料(虾仁、木耳、蘑菇等)放在一起,味道也不是单一哪种食料的味道,而宝应长鱼面就是使用宝应的野生长鱼为食料。
长鱼面的面汤制作非常讲究,也很有营养。将黄鳝去骨后放入油锅内炸至金黄,捞出控油。把配料和长鱼骨一起压在锅底,大火猛煨六个小时以上,此时的长鱼骨头已成粉状,骨头里的胶质和营养全部都煨在汤中,乳白色的汤汁浓浓的,稠稠的,口感极佳,长鱼的鲜美和香味在汤中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决非其他汤料所能比。
长鱼面的面也有讲究,面是下好后再放入鱼汤里,面上还有绿色的韭菜相配,撒上少许胡椒粉,这碗面端上来令人赏心悦目,当你搅动面条时,长鱼汤的鲜味伴随着韭菜胡椒的香味一起扑面而来,真的使人食欲大开!
在高泽看来吃长鱼面是味觉和视觉的享受。长鱼面的吃法有点特别,鱼肉与面并不是一起端上来的。鱼肉用小碗装,面用大碗盛,分开端上,一般都是面先吃了一会,再放进满碗的长鱼肉拌着均匀了吃。
长鱼肉都是细致地去了骨又切成了等大的块,并且是油炸过的,不仅保留了原先的黄鳝美味,还有因炸而有的香脆。有人说:这鱼肉都跟面先分开的,那这面还有什么鲜味啊!其实不然,细心的师傅为了能使其味道更鲜美,更激起人的食欲。最初的面汤都是用新鲜的野生小草鱼或其他小鱼精熬而成,小鱼的精华都化在了面汤中,味鲜,喝起来丝毫不亚于长鱼汤。
面条选的也是上乘面,劲道十足,绝不会有烂面的现象,一大碗面,汤是鲜白的,面是劲白的,看着舒服,吃起来,味儿比那深色的青椒肉丝面美上十倍百倍!肉丝面突出的是辣椒之味与肉丝的荤味,而长鱼面,同是肉,吃出的却是一种精华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纯鲜,完完全全的小鱼的鲜味。
装长鱼肉的小碗,里面也有不少的汤汁,这是绝对正宗的长鱼汤,只需那么抿上一口,它的鲜味就足以渗进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令你感慨万千,回味无穷。单纯的鲜面吃了些后,整碗倒入小碗中的长鱼肉,使其完全融入面中,肉与面,长鱼汤与小鱼汤,这样的融合实在很不错。
高泽很快就捛(吕音,吃的意思,大口的不太讲究吃相的吃,土话)了一碗下肚了,举着碗,意思是还要一碗,几个人看着他只好笑,这小子,肚子还真大,一大碗的面还有一小碗的长鱼,没几下就下了肚,外婆疼爱的摸摸他的头,笑着说:“就知道你这个小馋猫还会要,给你留着呢,别急,慢慢吃!”很快,风卷残云的,第二碗又下去了,这时,高怀远和林佩云才把面都吃完。
到了告别的时候,高泽突然想起了中午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楼梯对面的那棵银杏树,跟边上的树有点不一样,只是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当时外婆叫得急,他也没认真去看,这会要走了,他一想,算了,下次来的时候,再好好查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如果真的来这儿上学的话,那时间就多的是了,不急,不急,而且,还有,林飞等着自己呢,嘿嘿,看来,好玩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并添高阁迥,微注小窗明。越鸟巢干后,归飞体更轻。
《晚晴》——唐·李商隐
两碗鲜美喷香让人垂涎欲滴的“长鱼面”下了肚的高泽还是和来时一样,坐在自行车的前杠上,由爸爸骑着车往家走,骑到街头卢师傅卖卤菜的摊位,和卢师傅熟络的打了招呼,这才忍着口水恋恋不舍的经过镇上的标志性建筑六角亭,车子就骑上了回家的运河大堤了,大运河的宽阔和静谧就在眼前了,夕阳洒在水面上的光,像是许多条金针银线,随着水波晃动着,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氾水,因倚运河而与之有了一种不可分割的一脉相承的内在联系。站在运河大堤上,一侧是运河,一侧是氾水。你不得不相信,氾水的许多故事,就沉淀在千年运河的河床里,等着我们的高大少去发掘去揭秘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