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一点地变暗,秋风吹来一点凉意,倦鸟归林,划过一道弧线,飞鸟落入林中。齐良感到很累,他也想回家了!
“世子!我们回哪?”小六子跟着齐良,就像他的影子。
“回额驸府吧!”男人总是在受伤后才想到家,家因人而存在,只是那家是他的吗?
一行人没入夜色中,一阵急促地马蹄声打破了这黑夜的宁静。
“世子!有人来了!”
“知道!”
侍卫们把齐良的马车护在路边,那不是马车的声音,而是单骑的声音,他们怕奔驰的马会冲撞了世子。
马长嘶一声在齐良面前停下,桂明从马上跳下,单膝跪地,急切道:“世子!出事了!”
齐良撩开车帘,不惊不波道:“上来说话!”
桂明上来,小六子下去,齐良吩咐:“都散开去!”
马车周围十米内无人,齐良泰然自若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桂明颤声道:“接夜鹰组报告,张统领受伤了!”
齐良失色惊问:“怎么回事?”
桂明道:“下午未正,夜鹰组袭击了兵部尚书明珠,明珠受伤,夜鹰组也两死两伤,现在九门提督府正到处搜捕!”
齐良低哼:“胡闹!谁叫他们去刺杀明珠的?”
桂明暗自迷惑,不是世子你说要杀周培公与明珠的吗?这回好不容易才逮住明珠出巡一次!
这事本由他的飞豹组负责,但他觉飞豹组完成这一任务有一定困难,便交给了夜鹰组。
齐良睇一眼,直想发作,也怪自己一时性起说要杀明珠,这朝廷重臣、历史名人哪是那么好杀的?逆天不可为啊,他叹道:“今后没有绝对把握不可再轻举妄动了!”
他倒不担心会暴露额驸府,夜鹰组他还是信得过的,只是可惜了那些损失,奇怪张景山怎么亲自出手了呢?
“有没有被俘的?”
“没有!”
“景山伤势怎样?”
“张统领无甚大碍,仅手臂中了一剑,只是另一名队员腹部中了一刀,可能有些危险!”
“他们有安全的藏身之处吗?”
“有!只是医治方面有些问题。”
齐良意识到今后要培养收罗一些信得过的大夫了。“额驸府的杨松龄大夫信得过吗?”他问。
“信得过!是跟着平西王爷多年的老军医!”桂明道。
齐良点点头:“你带他去给景山治伤!”
桂明颔首:“是!奴才明日就去!”
齐良不满道:“还等什么明天,现在就去!”
桂明道:“现在额驸府正受注意,多有不便!”
齐良想想有理,还是桂明斗争经验丰富,只是有些担心那重伤队员的伤势。
出了这一件刺杀事件后,齐良压下额驸府所有的行动,让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呆着。这表面的平静并不能掩盖三藩与朝廷的激烈争斗,随着各路钦差大臣到达三藩封地,这种斗争更趋白日化了。
北京飘起了雪花,齐良把建宁公主接到骆马山庄居住,他自己则跑到了呈祥山庄。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还只是飘着点小雪,齐良便把自己裹得像一只棕熊一样,不知是真天冷还是他的心冷?
密室里,熊熊炭火在燃烧,但齐良还是不愿把厚厚的棉衣脱下。
师爷钱云房摇摇头不可理解般,至于吗?齐良伸手在火盆里烤烤,又搓一搓,道:“朝廷不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用完了我三藩现在开始卸磨杀驴了,此次撤藩朝廷名义上说是让各将士荣归故里、安享晚年,实际上却在湖南、广西、长江一线布置重兵,准备待我平西王府军士、家眷北上时途中劫拿!我们这些呆在北京城的人也逃不了这恶运啊!”
密室里只有三个人,齐良、钱云房与桂明,这话不用齐良说两人也知道,钱云房与桂明陷入沉默。
齐良停顿片刻,抬起头道:“父王准备起事了!”
钱云房与桂明迅速离座,跪在地上:“誓死效忠平西王爷!”
齐良满意点头,齐手:“都起来吧!我布置一下撤退任务!”撤退计划由三人共同制定,现在他只是正式宣布一下而已。
“额驸府的人都是我平西王府的精英,将来还需要他们杀敌为国、建功立业的,所以我们要尽量让他们回到云南!”齐良道,停顿片刻,首先瞧着钱云房:“先生负责额驸府的人撤退;桂明负责呈祥山庄的人撤退;我负责骆马山庄的人撤退!”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分别递给两人:“这是撤退人员名单,你们暗地里通知就是,剩下的人就不用管了!”
“撤退统一行动,时间是后天子初!”
桂明不瞧名单,先向齐良道:“世子!奴才必须呆在您身边,否则奴才不放心!”
齐良摇手:“不用!呈祥山庄需要你负责指挥,小王有谷子明、李奋先、郑宝宁就可以了!”
钱云房同样不放心:“那奴才呆在世子身边吧!好照顾世子,王爷早曾这样嘱咐过奴才的。”
齐良毫不客气道:“先生手无鸡缚之力,自己都需要人照顾,怎么照顾我?”
钱云房面红耳赤,悻悻然。桂明抽笑问:“撤出后,怎么与世子会面?”
齐良胸有成竹道:“你们不用着急,我有三套撤退方案,具体用那一套还未决定,到时你们配合就是!”接着又说:“但不管怎样,成功撤出后,桂明与我在潭柘寺会面。先生就不用了,你们想马上出城有一定困难,先隐蒇在城中,等风声过后,你们再想法办出城南撤!”
“好了!大家下去准备吧!按计划行事,千万注意保密!”齐良站起来。
钱云房最后出门,齐良突叫住他:“先生多保重!希望我们还能活着见面!”他紧紧握着钱云房的手。
钱云房热泪盈眶,刚他还以为世子嫌他人老体衰累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