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静下来,齐良才感到一阵阵恐惧从黑暗深处袭来,在这文明欠缺的时代,死还不是最恐惧的,怎么样死才是最恐惧的。
静寂中传来一阵“咕咕”声,左右剑兄弟莫名的相觑一眼,这是什么声音?齐良尴尬,还没吃晚饭呢,肚子造反了。
“帮我拿点吃的东西来。”感觉到饿就越来越饿,齐良吩咐。
方明方仲会心一笑,弟弟方仲行礼转身去了。两兄弟少言寡语,两兄弟紧身跟在身边,有时一天到晚齐良都听不到他们一句话。
弟弟走了,哥哥一个人呆着极不习惯,齐良瞧着无措的方明,突想到什么问:“齐侍卫长呢?”他这才发现一直未见齐惜音的面,而好长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好像也忽略了她。
方明马上道:“卑职这就去叫齐侍卫长。”
不一会儿吃的东西被端上,但端东西进来的人却是齐惜音。
“齐姐!”齐良略感惊讶,齐惜音着一身戎装,腰挂宝剑。方仲才出去端吃的东西没这么快,显然这些热腾腾的东西是齐惜音早准备的。
齐惜音板着脸,把东西都摆好后,道:“也不知照顾自己,空着肚能做什么事?”
有时被人数落也是一种幸福,齐良默默注视齐惜音在布置一切,这时他发现这女人格外的美。
“瞎看什么?”齐惜音美目白一眼。
齐良嘿嘿一笑,腹中虽空,但却极具优雅风度的慢慢品着一杯酒和一碟小菜,他的目光还是留在齐惜音的身上。
齐惜音俏脸微红,齐良升起一阵歉意,缓缓道:“齐姐!胜明在负责皇宫巡逻,士安送密信去了,飞豹组没人指挥,你是侍卫长你应该把它负责起来了。”飞豹组是他最贴身的卫队,他等于把生命交到了齐惜音手上。其实,他从来没有担心过齐惜音会对他不利,他只是担心齐惜音会被别人利用。
齐惜音幽怨一眼,这段时间她想过很多,心灰意冷,空虚寂寞,委屈怨恨等滋味她都尝过,至今她还不知自己错在哪?她什么也不说起身出去了,齐良知她是去接受工作去了,当看到齐惜音着一身银甲时他即知齐惜音是来保护自己的。
皇城的攻打闹了一整夜,到快天亮时才停歇下来,战斗的惨烈超乎齐良的想象,千穿百孔,满目疮痍,从一具具血肉模糊,残缺不全,冷冰僵硬的尸首中走过,触及到一张张疲惫而嫩稚的脸及一双双失神而麻木的眼,齐良感到生命的脆弱和自己的罪过。
扫一眼下面,城楼下堆积的尸体比城楼上更多,抬眼看看冉冉升的太阳,齐良脸上只带着冷酷与坚韧:“伤亡如何?”
乐静回答:“经一夜恶战,我方伤亡二千余人。”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数字齐良仍吃惊不小,瞅一眼乐静:“敌人损失多少?”奇怪怎么不见乐静盔甲上带一滴血?
乐静道:“估摸五千左右。”
二比一?齐良摇摇头,乐静明白齐良不满意,请罪:“卑职无能,有负世子重托。”
齐良摇摇手:“说说什么原因。”
乐静解释:“这种城墙攻防战,连发弩不如长弓大弩有效;而且叛军好像有一套专门对付我连发弩的办法。”
吃一堑长一智,吴应麟的常胜将军可不是浪得虚名,他既是早有逆心当然什么都做了周祥安排。战术战法问题不需齐良去说什么,乐静自然知道去改进,他问:“还可以守多久?”
乐静十分干脆:“最多两日,最少一日。”
齐良一阵惊慌,一阵悲苦,乐静解释:“这是基于叛军有源源不断的援军情况下作出的判断。”
齐良想乐静一定也是知道吴应麟会征召平民的了,他不容抗拒问:“必须坚守三日,需要什么说吧。”
乐静老实道:“卑职只需要人。”若大一个皇城,战技再好不如人多。
齐良道:“你要人,我就给你人。”
乐静喜悦,旋又疑惑哪来的人?齐良道:“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由你调遣。”
乐静苦笑,所谓的人就是指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吗?
齐良补充:“刘胜明手下六百巡逻兵俱是皇宫侍卫及各大臣的私兵,你也可以任意指挥。”
乐静松一口气,这才是有点用的人。齐良又道:“还有我手下的飞豹组,你也可以使用。”
乐静听了高兴,却诚惶诚恐,若是连飞豹组都要使用了估计皇宫也早破了。
“谢世子!卑职保证守三天。”乐静感到责任沉甸甸地重,守不了三天他只能以命来请罪。
皇城内不管男女老少,大臣士兵,太监宫女,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到一万人,现在只要是跑得动的都上了城墙,部分组成后勤队,部分组成哨兵队,部分组成战斗队。一切认为可以作为杀敌武器的东西均搬到了城墙上,大到石墩、椽木,小到菜刀、铁锤。走得动的在城墙上忙乎,走不动的在城下烧香拜佛,祈求菩萨保佑。
午时,乐静与严达(连发弩部队副统领。)站在城墙上神情严峻地俯视城下密密麻麻越聚越多的叛军,知道第二次攻击就要开始,他们等着石破天惊的那一时刻。
炎炎烈日下,连肉眼都可以看见空气中微微晃动的热浪,城墙上,丝丝热气冒出。严达在烈日暴晒下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两旁下雨般落下,他伸手拭了一把又一把,还是不能阻住汗珠淋漓,反而把一张大脸弄成了花脸。等待的滋味太难受,性格急躁的他猛地大吼一声:“他娘的!要打便打,这样婆婆妈妈地干耗着,真磨死个人!”随即双手分叉扯掉身上的衣裳,脱下,狠地摔在地上。
乐静无表情的瞥一眼,都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