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司坊,
前堂,药香味浓郁,一般的抓药治病都在这里,
后堂,考生经常聚集之地,要是公文批示、访客拜访,大多都是在后堂处理。
东西两院落,多是一些安置人员的厢房,环境优美,地处宁静祥和之地,
此刻,东厢房偏僻的院落中,
“李兄,你从京城回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本官为你在醉红楼,接风洗尘,聊表一下心意”。
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看着约莫四五十岁,天庭饱满,两鬓的头发花白,
微微一笑时,眼角褶皱的鱼尾纹毕显,但整个人看着精气神十足。
李淳老者抱拳,轻笑道:“子时兄客气了,舟车劳顿,再加上我这次辞官回来,打算老死故里,也不想惊动许多老朋友,专门为我破费一番”,
官服男子,名叫张允,字子时,乃是白马镇药司坊坊主,六品官员,
他担任坊主之职,近八年时间,
想当初,李淳卸任药司坊坊主,上京进入太医院,临走前举荐了张允。
两人既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也是相交甚好的好友,
张允面对自己的这位好友,反而摇摇头,“李兄,你这话分明是不把我当朋友,一顿饭而已,难道还比不上咱两之间的交情,你要是真能吃穷我,我也认了”。
李淳一拍对方的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应酬喝酒这种事,我是能免则免,能逃则逃,”
“喝茶、下棋任你选,喝酒,不干”!
李淳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语气坚决。
张允和对方对视一眼,转喜道:“如此甚好,改天我把几个老朋友召集到茶馆中聚聚,大家许久未见你,也怪想念的”。
“一别八年,情谊仍在,就是你回来快小半年了,都不知道通知大家伙一声,到时候看他们怎么想着法罚你”。
李淳撸着下巴下的白须,高兴甚欢,借机说道:“其实,我这次回药司坊,不光是看望老朋友,还有另外一件”。
张允接过话,说道:“听说李兄你十天前篡改了考核题目,可有此事”?
李淳面不改色,说道:“遇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后辈,一时间心痒难耐,擅自让刘浅植带着新的考题,进入了考场,要是有什么问题,张兄尽管按朝廷法度办事,李某认罪”。
张允撇开篡改考题,问罪的话题,问道:“结果可曾满意”?
“相当满意”,李淳一本正经道:“此事与浅植无关,是我老头子逼迫他,若是有罪,我一人承担”。
张允微笑道:“李兄有何过错,在老朋友面前还需要表现的如此生分”?
“药司坊的考题,多是出自考官之手,但偶尔也会采纳名家的意见,这一点,李兄比我更清楚吧”!
李淳拿起茶桌上的茶杯,小啄一口,说道:“样子总要做一下,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提起这茬”。
听到这番话语,张允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他如此做作。
好笑,又是因为刚才那番话,确实那自己当知心好友。
张允无奈的摇摇头,问道:“说说看吧!两个小娃儿的约战,你看得如此重要,是比较欣赏孔零,还是那个孙平步”。
李淳为啥来药司坊会如此勤快,肯定是遇到了感兴趣的后辈,今天可是十日之约。
两人中,他比较看好孔零,因为他对孔家的了解,对孔零心性的了解,超过了孙平步,这是其一,
其二,张允看过孙平步的记录档案,平民郎中,寒门子弟,不是说不好,而是孙平步命不好,
他对任何一人,都没有偏见,
他张允,张家可是白马镇望族,富贵人家,
李老头,祖上就是郎中,家传医学,李家的家世超过了张家,
刘浅植,毫无根基,要是没有李老头的指点,这辈子最多也就是医者。
医徒,在张允眼中只是一个笑话而已,白马镇这些年通过的医者考核人数已多达数百人,
统辖白马镇和周围镇子的仪阳县,就更加不要说了,
张允看中的是孔零未来的潜力,孔家的家世不在张家之下,是医学世家,典籍丰富,孔老爷子曾经有幸进过太医院,
虽然比不上李淳,但整个仪阳县有几人去过群英汇聚的太医院,
医师,孔零的成就至少也是医师。
孙平步,无根浮萍,要是得不到机缘,天才也会没落。
十日之约,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要不是孔零,孙平步根本不会进入张允眼中。
看到自己的老朋友几次三番摇头,李淳显得颇为开心,“两人都是不错的苗子,无论结果怎样,真正的赢家是药司坊,是朝廷”。
李淳避开了张允的问题,转而这样回答道。
孔零这人,他见过一面,为人聪慧,家学渊源,难得是没有富家子的不良习气。
但却不及孙平步有意思,两人都不差,李淳心中却更偏向于孙步平,
这一点,他无需和任何人言明,
包括张允,他在药司坊为官,不及吴老头洒脱,纵横官场久了,心思也就深沉了。
不可意会,更不可明言。
张允眼前一亮,李淳的话点醒了他,确实,一下子出现两个医学天才,抛开毫无用处的赌约,
真正的价值是人,而他们都是白马镇人士。
张允一拍手,看着李淳,故意大叫道:“糟了,医者的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可考题却迟迟没有想好,这可如何是好”?
李淳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不要着急,“张兄,你看这回还是由我来出题如何”?
张允拱手道:“我当然是却之不恭了”。
所谓的没有考题,无非是一个借口,张允是聪明人,鉴于李老头前一次的插手,这一回他压根就没有准备考题,
李淳口中的另一件事,多半也是为了考题之事。
两人相视一笑,张允首先站起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李兄先请”。
“好”,李淳点点头,第一个走出厢房。
对方给了名正言顺的台阶,他借坡下驴。
走出房间,李淳看了一眼院落内的景色,心中暗道:“孙平步,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本事通过这一次的考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