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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旭日东升。
单经从熟睡中缓缓醒来,昨晚去赴乐何当的宴席,喝的酩酊大醉,也不知道是何时回来的。
揉揉太阳穴,脑袋还有些昏沉,四下一看,婉儿与恋蝶皆不在,想来是准备早膳去了。
坐立起身,只见自己的折扇在屋内的桌案上摊开着,旁边还放着笔砚。一个念头在单经脑海中浮现,那就是有人动过自己的折扇。
从榻上翻身而起,来到桌案旁拿起折扇一看,只见写着“自古英雄爱美人”的那一面,又被人写上了其他的字,写得是:宁为英雄妾,不为庸**。
见这字体清秀修长,字意明朗,俨然是出自女人之手,单经暗思:莫不是婉儿与恋蝶写的?
想到这儿,脸上洋溢出一抹微笑,对着铜镜整理一番,随即便推门而出。
方推开门,一道强烈的光芒便顿时从半空中扑射下来,照的人双眼难睁,今日天气依然炎热,空气中感觉不到一丁点儿湿度。据单经所知这于夏开始,老天爷就似乎是要降罚于汉民,几月下来,硬是滴雨未降。
见烈日炎炎,当空直照,单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又退回了屋内。好在前几日公孙瓒已经传命每日不必在晨练士卒,所以他可以整日待在家里避暑。
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到了秋季,这段时间单经一直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待着,但是外面的情况他也略知一二。
从初夏至入秋时节,一直以来从未降雨半颗,每天都是烈日炎炎,使得全国各地皆出现旱情。
烈阳无情的烘烤着大地,百姓们所种庄稼在烈日烘烤下迅速被蒸干了水分,大地裂开道道恐怖口子,犹如嗜人凶兽,全国各地一片狼藉,这对本就因为天灾**而穷苦无依的百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百姓们在炎日下,远望着被烈日烘干庄稼,欲哭无泪。有一些不死心的百姓,流着血汗,想要四处掘井,可连江河都是干枯,何况其他。
不仅如此,在这期间更有土地豪强,乘着灾难横生之际,为了拥有更多的土地,采用各种卑劣手段,霸占还未干渴的水源,坐地起价,巧取豪夺,让拥有土地的平民百姓变卖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沦为佃农,加上西羌战争持续不断,花费巨大,兵役繁重,疫病流行,百姓生活更加艰难。
与此同时,巨鹿郡张角持九节杖,游行天下,施送符水救济难民。他教病人叩头思过,因以符水饮之,得病或日浅而愈者,则言此人信道;其于或不愈者,则为不信道,许多生病的百姓喝下他的符水后,都不药而愈,张角被百姓奉为活神仙,人皆称为“大贤良师”。其后张角又派出八使各处传教,令脱离苦难疾病者家皆书“甲子”在家门上,言书此二字可以避祸得福。至此,张角信徒越来越多,覆盖八大州,声势惊人。……
光和六年九月十三日,单经在家里再也呆不住了,每日百无聊赖的闲在家中,这真的是憋闷得慌。古代是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无有任何解闷的东西,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呆不住的。
这一日初晨,单经正欲去集市逛逛,不料却见秦武急匆匆跑来禀道:“将军,您让我交给工匠打造的东西已经完成了,而且钱也付了,现在那些东西全部放在家里,将军你看你是否要现在去看看?”
“是吗?太好了,不过我现在想去集市逛逛呢,既然已经完成了,那我就回来再看吧,走,去市集逛逛!”单经闻言大喜,这几个月来这是他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两人没有骑马,一前一后的到了集市。今日集市上冷清非常,贩夫走卒寥寥可数。
“唉,今年全国大旱,百姓秋收无获,生活想来不知会多么困苦,只怕这市集上很难再看到有人买卖东西了。”见市集冷清,又联想起各地百姓的生活,单经心里十分沉重。
“是啊!听说旱灾席卷全国各地,有些地方的百姓饥不择食,只能以树皮、野草充饥。还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饿至易子相食的地步。”秦武略带叹息的说道,表情显得无奈且凝重。
“百姓易子相食,是何其苦也!可叹朝廷却不减免赋税,开仓放粮,天下饿死者不知多少! ”闻言,单经心下又是一番叹息。
“求大人开恩,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讨口吃的吧……”
“要饭到别处去……到别处……”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城门处传入阵阵嘈杂声。
单经一怔,寻声望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面色憔悴的难民被十余个士卒挡住城门外,两方发起了争执。
“怎么回事?走,过去看看!”单经惊疑,说着话走了过去。
秦武脚快,先跑到城门问清了情况,随即又小跑到单经身旁禀道:“将军,是一群流浪的百姓,因为没有活路,所以想要进城来讨点吃的,但是由于这几天城内难民来了不少,所以守城士卒不让他们进来!”
单经闻言,心下顿时起了怜悯之意,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城门。
守城士卒见单经来了,纷纷叩身拜见。
单经没有理睬,扫视了那群难民一番,只见他们个个面带饥色,身形枯瘦,叹了口气,细声问道:“尔等何处人氏?”
众难民中,一名最年长的老汉,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的回道:“我们都是从青州一路逃荒到此的,求大人给条活路,让我们进城内讨点吃的吧,就算讨不到吃的,讨点水喝也行。”老人声音苍哑,话到最后,已然屈膝跪下。
单经赶忙扶起老人,心中叹道:泱泱汉民,遭受如此大罪,可叹朝廷昏庸,不顾百姓,如此王朝,焉得不遭黄巾乱起。
叹罢,从怀中取出一百钱,递给老者,道:“老人家今夜可带领他们在城内暂住一宿,明日去幽州城吧,刘幽州素来爱民如子,仁德布于四海,尔等去那儿,必有活路。”
老者闻言喜极泪流,扑倒在地,拜首万谢,其余人众也纷纷抱手称谢不止。
单经扶起了老汉,看了他一眼,心中充满了无奈,朝着几个守城士卒吩咐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这些难民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帮助他们,能帮他们的只有这一点。
离了集市,单经没有再逛,领着秦武便往住所而回。
……
回到住处,单经连连叹息,面朝窗外半晌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略带伤感的朝秦武问道:“这段时间有多少难民来过渔阳?”
秦武皱眉一思,回道:“大概有七八波了,每次人数都在四五百左右,就连我们幽州境内也有人往冀州而去。”
“天呐,怎么这么多?”单经闻言惊骇,这数字真令他出乎意料。
秦武眉目微皱,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唉!这近年来灾害不断,特别是今年大旱太过严重,加上四方流寇盗匪蜂起,打家劫舍,掠食抢物,就幽州境内大规模贼窝恐就不下五个,由此一来这难民能不多吗?”。
“那渔阳境内有匪寇否?”单经闻言心中一动,问道。
秦武道:“有,离郡城六十五里的平谷县边境有座山,当地人唤作“青龙岭”,岭上有伙贼盗,经常纵横那一带劫掠来往客商。据说平谷县县令剿捕过几次,都没成功!”
“平谷县?我好像没有去过,你知道那里的贼寇有多少?首领是谁吗?”
“有多少贼寇末将不知,但领头的賊首叫做张闿!”
“张闿?”
单经喃喃一思,脑子里似乎有点映像,叫这个名字的,在这个时期到是有,黄巾部将中就有个人叫张闿,后来降于陶谦,曹操的父亲从徐州经过,陶谦派遣张闿去护送,没成想这个家伙居然见财起意,把曹操的父亲给杀了,为陶谦引来祸灾,这个张闿会是杀曹操父亲的那个张闿吗?
“将军莫不是想去剿除?”见单经凝神不语,好似在思量着什么,秦武试问道。
单经点头,随即道:“不过此事却不能声张,你去帮我把郭援、卜己、徐荣、眭固四人叫来!”
“诺!”秦武抱拳一应,转身出门而去。
过不多时,秦武领着郭援四人来到。单经命诸人落座,随即道:“吾闻平谷县青龙岭有贼匪为祸,意欲前往剿之,不知诸位愿随吾共去否?”
言毕,五人起身齐道:“愿随将军!”
这个答案自是单经想要的,满意的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此次前去剿匪关系重大,所以我不会向公孙将军请命,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五人闻言皆是一惊,徐荣道:“将军,不请命而私自出兵,这可是有违军法呀!”其余四人闻言,也是暗暗点头。
单经闻言,笑而不语。
五人愕然,心下思量着这单经到底想干什么,厅堂内沉寂了好一会儿,终于被卜己打破沉默,道:“我看将军决心已下,虽是军法不可违,但既然将军信得过末将,末将愿随之!”
卜己一表态,秦武四人也齐声道:“纵违军法,我等亦愿随将军前去!”
“好,不愧是我单经的部下,你们五个我最信得过,不瞒诸位,我已料定明年必有大乱,所以现在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那平谷县青龙岭上的贼寇集粮不少,那都是为我们准备的,愿明日一早,诸位整装来我府内听命!”
“诺!”
五人奋然抱拳齐应。对于单经所说明年将有大乱,五人亦是深信不疑,这灾祸连连,民不聊生的年月,难免会一些乱民铤而走险。
是夜,单经命秦武将他交给工匠打造好的东西拿到了自己的住所存放,你道是什么,却正是这个时代骑兵最需要的装备:双脚马镫。
望着这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双脚马镫,单经心下大喜,现在离他纵横天下的日子快到了,有了这东西,他以后的骑兵将勇猛无匹,势如破竹。
从欢喜中回过神来,单经与秦武一起将马镫放入了柜中,随即便叫秦武自去休息了。因明日还有要事,所以单经也早早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