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黑黝黝的男人在钟国正的问话后,接着说道:“我们一是怕老实人吃亏。十个指头都有长有短,每个大队都有听话的老实人,也有个别调皮的人,还有干赖死不要脸的人。那些调皮的,干赖死的,不要脸的,他们如果不一样的出工,就会一粒老鼠屎搞坏一锅汤,到时候,水库修不成,那些出工出力的老实人,不就赔了工赔了力还得不到任何好处,照样受旱减产?这样的话,做和不做有哄么区别?与其做,还不如不做的好。”
钟国正继续问道:“你接着说,还有哄么害怕的?”
男人答道:“还有就是,修复这个水库是我们四个大队的事情,如果我们大队修好了,别的大队没有修好的话,还不是等于在白修,白白做义务劳动?”
钟国正一边记录着,一边问:“这是第二怕,还有没有了?”
男人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水库修好了之后,水库哪么一个管理办法?修水库和种庄稼一样,三分修七分管,修好了后如果管理跟不上,蓄不满水,修了同样不也是白修?蓄满了水,放水的时候,哪么一个放法?我们是尾水区,如果不合理分水,就是再多的水,也放不到我们这里来,我们照样还得受干旱遭损失的。”
钟国正接着问道:“还有吗?”
男人答道:“暂时没有了。”
钟国正问:“请问你的尊姓大名?“”
男人答道:“我叫黎成德,第六生产队的抽签队长。”
钟国正笑着说道:“你讲的这些想法,很实在,我都已经记在本子上了,等一下答复你。看来,我们大塘背大队,还是有很多想事的人的。除了黎成德老兄讲的这些,还有哪些意见和好的建议?你们大胆的讲,凡是好的建议,有操作性的建议,我们都会采纳的。”
这时的钟国正,已经变得很和蔼了。刚才的那些脾气,已经随着问话答话的深入,逐渐的融化了。
在钟国正一而再再而三的鼓励下,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把各人担心的事情,对修复水库应该采取的措施,水库修复好以后的管理问题,放水问题等等,纷纷从不同的角度,讲出了自己的担心和想法。钟国正一一的将这些意见和想法,原汁原味地记录在自己的工作笔记本上。
钟国正在对记在工作本上的意见和建议,进行认真的分门别类后,对大家说道:“首先,我要衷心的感谢大家,你们提出的这些中肯意见和宝贵建议,这是我坐在办公室永远都想不出来的!你们才是我真正的老师!”
他站起来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后,开始一一回答如何解决这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措施和办法。
他最后说道:“我不晓得大家看了铁人王进喜这部电影没有?王进喜为了找石油吃的苦,我就不讲了。王进喜有一句话对我影响很大,那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们现在修复周家平胡塘水库,可以说基本条件已经具备,只要我们真正地把这个事情当作自己私人的事情来做,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大家可能听说过我在神仙头大队四队和十二队处理调粮的事。”钟国正说道,“过去搞了两年都没有搞好的事情,我花三天时间,就全部解决好了。解决这个被公社称为老大难的问题,不是我钟国正有哄么诀窍,而是我这个人做事讲原则,喜欢锉四方眼窟,对事不对人。”
“我和那些出谷子的人讲,你应该出的谷子不出,我就带着全队的男女老少,坐到你的家里去吃,一直吃到你出谷子为止!”钟国正看了看大家,接着说道,“当然,那些人都没有等我用这个死办法,就都出了该出的谷子了。这次公社既然要我负责修复水库的具体工作,我也会这样做的。哪个人敢巧野干赖死,不去完成分给自己的任务,你们的工作实在是做不通后,再来告诉我,由我去找他论理,我就不信世界上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我就不信讲道理讲不过他!”
当他讲完后,会场上顿时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黎成明还没有等掌声落下,就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请安静下来,听我再讲几句。”
大家听到黎成明站起来讲话后,才勉强的停下了掌声。
黎成明说道:“钟主任是我们公社派来的,专门负责修复周家平胡塘水库的办公室主任,是这次修复水库的直接领导,大家都已经听清楚了,我们还有哄么担心的?还怕哄么卵子的啊?明天上午,每个大队干部都要按照张跃进大队长的分工,把任务落实到每个农户家里,下午到工地把任务分段标号,后天保证开工。哪个不开工的,哪个完不成任务的,哪个就是狗屌的不得好死!有谁敢不出工的,就由我带着所有的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和党团员,到他们家里去跳谷子赶猪,用卖脱的钱再来请人完成任务!现在散会。”
第二天一起床,钟国正就看见黎成德坐在黎成明家的堂屋里。钟国正正要开口和他打招呼时,黎成明就说道:“成德是来请大家吃早饭的。”
钟国正参加工作四个多月了,下大队基本上是在大队干部家里吃的,很少在生产队干部和农户家里吃饭,就客气的对他说道:“成德兄,这哪么好意思呢?这要给你添好多麻烦。”
黎成德憨厚地笑着说道:“钟主任,你们能到我家里去坐一坐,就是给我们全家的面子啊。我刚才还在担心,怕你不给我麻烦的机会呢。”
钟国正、李铁生、黎成明和黎成德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后山慢慢走去,没有几分钟,就走到了一个单家独户的院子。
钟国正眼睛一亮,好一个古老与现代有机融合的农户之家!一座古老的青砖青瓦顶的房屋,静静地立在绿色的林海之中,记载着历史的演绎和社会的变迁。
老屋前面是一片宽阔的庭院。庭院中间,是一个约二十平方米的高高的长方形的葡萄架。葡萄架上是爬满了的葡萄藤。浓绿的葡萄藤下,挂着一串串青翠欲滴的葡萄,葡萄几乎挨着人的头顶,个子高一点的人,似乎伸手就可以把葡萄摘下来。个子矮一点的人,跳一跳,或者搬一张凳子来,站在凳子上,就可以很轻松的选择选择葡萄了。
除了房屋前面的庭院,房屋的其他三面,都种植了一排排的柑橘树。钟国正看了看,发现黎成德在房屋的三面,很规范的种了三排橘树。三排拘束的高矮大小,树冠的形状等都几乎分不出伯仲。一看就知道,这些橘树绝不是随性而种的,一定是请了专业技术员来指导的,或者是到别人那里学了一下技术的。否则的话,是不可能有这个状况的。
柑橘树上,已经挂上了一个个鸡蛋大小的青色的果子。这里的柑橘大多是中晚熟品种,离成熟还虽然一段时间。没有成熟的柑橘,那一种酸味和柠檬也差不了多少。据说柠檬也是柑橘的一个种类,只是在其“修行”的过程中,爱贪小便宜,最后没有“修成”正果,只有酸没有甜。
钟国正围绕着房屋转了一圈后,回到庭院前面的葡萄架下,和李铁生一起谈论起那些青青的葡萄时,便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女声和他们打招呼:“早晨好,钟主任,李同志。”
钟国正听到喊声,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崽正向他走来,并且伸出了那双纤长的玉手,他赶紧握住了年轻女崽伸过来的手,客气的答道:“同好,同好。”
细看和自己握过手的女崽,只见她身材高挑婀娜,亭亭玉立,身姿性感妩媚,特别是那鹅蛋型的脸蛋,长长的柳叶眉,大大的眼睛,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如玉石一般的皮肤,微微挺起的胸脯,上身穿一件洁净的参加恩义衬衣,下身穿一条黑色的裙子,黑色的裙子把屁股包成了一个诱人的蜜桃,裙子下方的长腿洁白如玉,脚穿一双白色的凉鞋,一种典型的城里姑娘的标志。
钟国正以为这是到黎成德家做客的亲戚,正要打招呼时,黎成明对他介绍道:“她是成德的大女儿黎悠玺。前年高中毕业的,现在在我们大队小学,就是在昨天晚上开会的那个地方,当民办老师。”
黎悠玺笑容满面的说道:“钟主任,你的口才好厉害的,你哄么时候也教教我,也好让我提高一下自己讲话的水平?”
她丝毫没有农村女崽那种害羞胆怯、不愿主动开口的样子。
钟国正一惊,问道:“我记得,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你哪么晓得,我的口才好不好?”
黎悠玺答道:“你说的没错,你是第一次看见我。但我早就看见过你了,我和你是第二次见面了。”
钟国正好奇地问道:“你早就看见过我了?哄么时候?”
黎悠玺答道:“昨天晚上啊。我昨天晚上,就见过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