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坤,多年前,你曾向老夫许诺,要一生一世护婉君周全,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可结果,她却不清不白的被人害死……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吗?”是唐明礼悲痛而严厉的声音。
“岳丈,我……”
“打住,老夫没你这样的女婿!”
“岳丈大人,您先听我说。没能保护好婉君,是我的错。可当年我在外藩打仗,婉君却怀了他人的孩子,那时便得到几位大夫证实,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此事令整个家族蒙羞,族老强行让她打胎,不过是想趁此事尚未扩散,将影响降到最低,也是无可厚非。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打胎时出现了意外,令婉君失血过多身亡。那几名族老被刑部带走,全家都被族长逐出了冷家,也算是给了我一个交代,所以……”
“所以什么?冷坤,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的?婉君当时被软禁在家里,有没有怀孩子,全是里头的人说了算,什么大夫,也可以买通!害死一名王妃,却随意的推两个喽啰出来顶罪,可见没人将你这个愚蠢的东西放在眼里!”
“岳丈……”
“别喊老夫……”
两人吵个不休,等冯小美与方懿出现在了门口,才住了口。
冯小美走到冷坤跟前,面无表情地道,“盛王爷,民妇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冷坤从冯小美的身上感受到很强的敌意,她又与太子关系匪浅,方才便有些疑惑了。此时听她一说,下意识就道,“请说。”
冯小美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盛王爷,不知如今家中是谁在掌家?”
“有本王的一名侧妃代管。”
好在他没有昏庸到让人坐到正妃的位置。
冯小美神色稍缓,“这名侧妃的来历?”
冷坤不喜欢她咄咄逼人的语气,皱着眉头不说。
方懿闲闲地道,“大将军,为了冷焱,孤劝你还是配合些的好。”
冷坤顿时没了脾气。
“此侧妃名叫齐青鸾,原先是婉君的贴身丫鬟,在婉君怀了身孕后,她便跟了本王。她一直都很安分守己,处事大方得体,其他的妃嫔侍妾也都很服她。”
冯小美毫不客气的冷笑出声,“盛王爷,您是在开玩笑吧?一个毫无背景的丫鬟,能坐上侧妃的位置,掌管家里中馈,你说她毫无心机,毫无手段?”
冷坤被噎住,嘴张了张,不知想到什么,却没有再开口。
冯小美又道,“盛王爷,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这位侧妃,一直都在王妃跟前做低伏小,是王妃的心腹吧?”
冷坤没说话,同等默认。
“呵……齐青鸾清楚王妃的一切,如若她说王妃如何如何,想必没有人会怀疑。加上那些刻意伪造的所谓的证据,足以把王妃钉在了耻辱柱上了。可怜王妃心善,待一普通丫鬟为亲姐妹,可结果却死在她手中。”冯小美悲愤的语气里带着痛心。这是苏简的亲娘,她可怜的婆婆,以这么不堪的方式死去,而那凶手却享受着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耀武扬威得活得有滋有味,怎不让她心疼、愤怒?
冷坤有片刻的震惊,接着沉下了脸,“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主观臆想,无凭无据,就想中伤本王的侧妃吗?”
冯小美差点没被气死,“我主观臆想?你难道不会用脑子思考吗?她是王妃的贴身丫鬟,王妃外边有没有人,她不知道出来澄清的吗?王妃被人强制灌药的时候,她不会出去找护国公的吗?她非但没有如此,反而落井下石,那说明什么?”冯小美讥嘲地看着冷坤,“这一切都是预谋已久的!除去王妃,顺带连你儿子冷焱一起除去,一石二鸟,多好!”
唐明礼听着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离经叛道,连自己的公公都被喷得体无完肤,要是被冷家那些老古董看见,定然又以失妇德为由要休了她。
不过,他怎么感觉好解气!
冷坤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女人间的弯弯绕绕,他从来就看不透。也从未有人会对他说这些,所以,他一直都活得很简单,行军打仗,喝酒玩女人,其他的一概不管。
唐婉君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刚成亲时也有过一段很美好幸福的日子,他从心里敬爱她。
可要说多爱,倒也不至于。因为,他的爱分成了无数份,给了另外的女子。
因此,在得知她竟然与别人珠胎暗结时,他除了感受到被背叛的耻辱和自己的所有物被夺的愤怒外,也没有如何痛心。
在发泄一顿火气后,他甚至理解她多年独守空房的空虚寂寞,对她多了几分愧疚,所以,在她死后多年,主母的位置也一直为她留着。
可是,他不认为会有谁胆大包天去害她。
在他印象当中,她强势、精明,家里的那些妾侍侧妃全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平时如老鼠见猫似的躲避不及。想他虽也有无数个女人,却子嗣单薄,仅有她生的一对双生子,便知她手段如何毒辣。
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会被一个丫鬟害了,这不笑话吗?
思及此,冷坤缓缓说道,“你怎知不是青鸾见瞒不过,才不得已说出真相的?况且,她并无子嗣,算计婉君与焱儿,她也不可能得到半点好处,怎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之事?”
“真相?呵,难道你一直都认为,你所知道真相便是真相?”冯小美气得不行,“王妃是你发妻,她为人如何,你难道不知吗?她会是那种耐不住寂寞去外头找人的女子吗?另外,她一双骄傲的儿子,她会舍得去胡来自毁儿子的前程?”
冷坤被她一声声质问驳斥得无话可说,好半晌,才哼了声,“我又不是她,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况且,她而今人已经不在,多说这些无益。”他顿了顿,忽然想是想起了什么来,“对了,你又是谁?这全是我盛王府的家事,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又为何要过问?”
方才她都喊过“外公”了,难道他没听见?
冯小美忽然就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与他说话很费劲,也难怪盛王府里乌烟瘴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