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冯大夫执意如此,我也只好顺坡下驴。”冯小美嘴里说着,内心却打定主意,到时将所有分红结算给他,“只是,我想既然村里的作坊还要做下去,那么,咱们这个丹药作坊也该建起来了。除了‘美白瘦’这三种丸子,您还可以制作‘地黄丸’、‘大补丸’、‘活血化瘀丸’等等。您这几日准备下,将所有丸子的配料打乱顺序购买,这样即便别人窥得药方子,也用不上。生产作业时,每道工序都得不同的人负责,最关键的工序,需找信得过之人……还得辛苦您当一回大管事的。”冯小美说了计划,见冯大夫皱着眉头,手抚着胡须不语,她又连忙补充,“您放心,咱的包装用的全是瓷器,上面印着咱们独有的商标,只要到时打出名气,便是您扬名之日!”
冯大夫拿眼睛瞪她,“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何时在意过那些虚名?当初如若不是对你的方子感兴趣,哪里会好端端的大夫不做,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山旮旯里当野人?”
呃,如此的正气凛然,当初他不正是为她画的那张“扬名立万”大饼给坑来这儿的吗!
不过,这大叔的脾气一向都不怎么好,冯小美唯有赔着笑,“知道您淡泊名利,只对丹药感兴趣。可如果没有您,即便我有方子,找不齐配料,产品也不能顺利研发出来。眼下咱们的产品大卖,总得让顾客知道是咱们齐心协力合作的成果呢!”
冯大夫听了心里很是受用,双手捋着美须颔首,“要我做管事也未必不可,只是这底下的人,全都得听我的。”
冯小美的笑容十分谄媚,“这个自然,您是管事,若是他们不听您的,您尽管将他们炒鱿鱼。”
“炒鱿鱼?什么意思?”
冯小美搔搔头,“呃,炒鱿鱼的时候,鱿鱼块不是卷起来吗?炒鱿鱼就是比喻卷铺盖走人。”
“呵,这比喻倒也贴切。”冯大夫等人笑了起来。
……
既然冯大夫也同意拿分红,刘志新便不好特立独行,毕竟除了自己一家人,还有两个徒弟也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
因木工作坊与丹药作坊不打算与袁老夫人合作,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肆无忌惮打作坊的主意,因此用人、选材、售卖时更要谨慎。
同时,也该在省城设立铺子了。
之所以不考虑镇上,一来省城里商家众多,他们的存在不会太惹眼;二来,在知府的地盘里,一般人不敢闹事,更不会有流民能进城哄抢。
主意敲定,冯小美与他们聊了一早上,制定了作坊的一些新制度、注意事项等,留他们吃了午饭,才放了人。
接着又与安叔、冯小清、冯锦锋等开会。
安叔是个商业奇才。
不但有精明的头脑,独到的眼光,对商业的敏锐度,连冯小美也望尘莫及。以前只做点小生意,真是太埋没了他。
冯小清跟在他身边,学到很多东西,也迅速地成长起来。她身上怯弱、自卑、自艾自怜等消极气息已褪去,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干练、独立的成熟气息。
她身量抽长了许多,比冯小美高出两寸有余;身子也丰盈了些,皮肤白皙细腻,跟原本青涩憔悴干瘦的模样相去甚远。
仰慕她的青年才俊多了起来,她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地找安叔帮着处理,到后面自己风淡云轻地拒绝,她逐渐的,都能应对自如了。
然而,等所有人走后,她却仍像个懵懂不安的小女孩一般,寸步不移地跟在冯小美身边,不停地问这问那,令人又依稀看到她当初纯真无邪的模样。
苏简原本想拖冯小美去午休,可小姨子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令他有几分恼火,也不避让,只是在屏风外边召了苏三、苏四两人议事,声音不大不小,目的是将小姨子赶走。
可是,令他郁闷的是,分明听见他们在谈事,可他的小姨子却在屏风后挑些以前的趣事与媳妇说,逗得媳妇“咯咯”娇笑不止,那明媚清脆的笑声,令他心猿意马,很想抱着狠狠亲上一口。
而他小姨子呢,笑声轻轻的,很含蓄,带着几分矜持,与媳妇无比亲热,令他感到些许的尴尬,似乎自己才是碍眼的那一个。
两名属下神色也有几分疑惑,他们能感觉到主子的心不在焉,可是,这里是主子与夫人的主卧,根本就不是议事的地方,主子他怎么想的?将他们带去书房不就好了?
然而,他们的主子神色淡然地坐在临窗的小桌子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冯小美两姐妹在屏风后有说有笑,冯小清的声音特别温柔,似清风明月般,有种令人安神的味道。也令苏四心思有些飘忽,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屏风那儿飘了飘。只有苏三眼观鼻鼻观心,如一樽神像般,杵立不动。
苏简将这一切瞧在眼里。
过得一阵,他忽然对两名下属说道,“玄、月,你们今年也有二十一二了吧?”
自从出事以来,主子从未主动叫过他们的名儿!似乎隔了很长的时间,长到有千百年那么久,他们总算从主子的嘴里听到那蒙尘已久的名字,两人是心潮澎湃,双双对视一眼,忙单膝下跪,异口同声,“是的,主子!”声音微微带了颤。
苏简侧耳倾听,屏风后的声音停顿了下来,说明那两个小女子已经在留意这边的对话了!
他不动声色,说出的话却微微带了笑意,“这么激动做什么?是不是盼媳妇盼得脖子都长了?”
两人错愕,他们激动的是主子终于喊自己以前的名字,而不是宛如路人甲这样随便的“苏三”、“苏四”,怎么跟娶媳妇挂上钩了?
尽管有些茫然,苏四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回主子,属下等为自己是焱卫而骄傲,一辈子追随主子是焱卫的使命,属下从未有过娶媳妇念头。”
苏三也忙说,“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