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对过去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那你记不记得,袁海青院长与长平侯夫人?上次他们无意间看到我戴了你的玉佩,很是惊讶,说这是千年玄寒玉,他们友人家中的儿子也有一块,只是那少年比较倒霉,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至今昏迷不醒……”
冯小美径自说着,方遇喃喃出声,“千年玄寒玉?”似有追忆之意。
冯小美大喜,“对对对,说是西域人进供的,是在雪山底下埋藏了千年的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袁院长的友人做了两块,一块给他妻子,一块给了他的儿子……怎么样,你有没有印象,你娘亲是不是也有一块?”
方遇沉默着,久久不语。
冯小美着急得不行,却又不敢催他,怕打断他的思路。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她怀疑他再度沉睡过去时,门外响起苏简的声音,“媳妇?”
糟糕!
生怕方遇发声吓到苏简,她慌乱地扯了块枕巾把玉佩裹住,方遇瓮声瓮气的声音从玉佩里传出,她哪里还顾得上,直接就塞进柜子里的棉被当中。
在柜门站了一小会儿,确定没听见他声音了,这才去出去开门。
门外的人长身玉立,沐浴着月光,脸庞特别的俊朗。
冯小美露出甜美笑容,“相公,怎的这么晚才归来?”
苏简拉过她的小手,便没有预期中的冰凉,反而有些潮热,再看她脸色也有些**,不禁微微蹙眉。
“为何如此紧张?”
冯小美心一慌,面上却极力维持镇定,“没有啊?”
苏简面露狐疑,“方才似乎听见你在与他人说话?”
其实他进来之前,冯小美与方遇已隔了挺长一段时间没说话了,可冯小美心虚,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听他发问,心里越发慌张,双唇微微发颤,笑容僵在脸上,“有、有吗?我、我……哦,我记起来了,我方才在与一只蚊子对话呢!”
“蚊子?”苏简匪夷所思。
“对,蚊子。”冯小美深吸了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地组织起语言,“一只蚊子从窗口飞进来,我跟它,‘蚊子嗡嗡嗡秀才,早不来晚不来,刚想睡下你就来,识相的快滚开,不然一拳轰烂你脑袋’!”她抑扬顿挫地念完,又傻笑了两声,“蚊子不听我劝告,竟敢对我发动攻击,我当然要反击啦,可这家伙贼精,在这周围飞来飞去向我耀武扬威呢,我一气之下,关了门窗,让它逃不掉,就在这里边追着它慢慢玩儿。”
苏简一看,果然房内门窗紧闭,窗帘也放了下来。
天气闷热,她又将屋子遮盖这般密不透风,怪不得她脸上发红发烫。
有些失笑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心里又感到些许的心酸。媳妇明显是在等他。等他等得很寂寞才去追着一只蚊子玩的吧?
早知道,他早点赶回来……
苏简心里满满都是愧疚,也就打消了疑虑。
“不是让你别等我回来吗?怎么不听话?嗯?喝过红糖姜茶了吗?肚子还疼不疼?”苏简在椅子上坐下,将冯小美抱上膝盖上,温热的大掌,深入她的衣服里,覆在她冰凉的小腹上。
眉头微蹙,“还是疼的吧?”
冯小美抓住他的手,摇头,“就是有点胀,一点也不疼了。”
苏简“嗯”了声,温热的气息却从他的掌心传递进她的小腹里,在她的四肢百骸逐渐蔓延开来。
冯小美倏然一惊,抓住他的手往外掰,“说了让你别浪费内力,你怎的不听?等会儿内伤发作,不是要急死我吗?”
他只是温柔一笑,“媳妇,不会的,你要相信我。”他是体内有毒而不是内伤呢,傻媳妇!
“我不相信!如若不是你时常使用内力,前两个月为何会内伤发作?我这点小事儿哪值得你冒险?你,你这个人,你怎的就不能多为自己着想呢?”冯小美气得狠狠掐他的手背,在那上边留下深深的指甲印与淤痕。
他却丝毫没感觉到痛似的,仍是面带笑容,“媳妇的任何事情,都是大事。”
“别嬉皮笑脸的,你再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我,我就……”
那只大手,忽然游曳至她胸口处,罩上了她的。她倒抽一口冷气,偏偏他还邪气地在她耳边轻声问,“娘子,你就如何?”坏坏地捏了捏,嗯,手感真好!
冯小美咬牙,“我就把你赶出房门去!”
可自以为是震慑十足的语气,却惹来他的一声轻笑,“媳妇,你舍不得的。”
是啊,她是舍不得他生气,舍不得别人笑话他,舍不得他挨冷挨饿。
就知道自己在他跟前从来都发不了狠!
冯小美有些丧气,脑子转了转,决定使用哀兵策略。
“相公,夜深了,咱们歇息了好不好?”娇软的嗓音,带着哀求的意味,眼底也有黑圈。
苏简怜惜地在额上亲了亲,将她抱上床去。
“你先歇着,我去洗洗就来。”
瞧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难掩倦容,冯小美心疼,“相公,那你吃过晚饭了吗?我去给你做宵夜吧?”
苏简只顾着处理事情与赶路,一直忘记吃饭,听她提起,他确实感到饿了。可是,这么晚了,不想她操劳,便笑了笑,“你睡吧,我去煮个面即可。”
“那不行。”冯小美拒绝,“我煮的比你好吃,你去洗澡,我来。”
苏简蹙眉,“你身体不适……”
冯小美啼笑皆非,“我这点儿小问题,算得了什么呀!”她拍了拍他的脸颊,“相公,你别把我想象得那么娇弱,我是与共患难的妻子,而不是你豢养的金丝雀。”麻利翻身下床。
在他尚未洗清怨屈之前,她希望与他站在同一高度上,一起迎接那些风雨的袭击。
苏简无奈,只好说,“伙房离这里较远,我送你过去。”
冯小美甜甜一笑,“好。”
夫妻手牵着手出了门,月光轻轻将他俩笼罩在内,像是罩上了一层幸福的光晕,他们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重叠,却一直都羁绊在一起。
而被冯小美扔在柜子里的方遇,心里是各种愤恨、各种咬牙切齿、各种无可奈何……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臭丫头,等爷冲出这樊笼,爷非给你好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