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样子有些沮丧，“有人到我们这儿挖人了。”
“这么快？昨晚上她们才红的，这会儿都还没起床呢！”冯小美很是意外。
“昨晚上表演完，有个大手笔的顾客花了三万两买下初锦一夜。可进了房却没行事，只拉着初锦说了一夜的话。他说他是京城的勋贵子弟，想替昨晚上表演的十五个姑娘赎身，带去京城，再开一间青楼，昨晚上就给了十五万两定钱！”冯妈妈说到这里有些气愤，“那丫头先是跳累了，后来吃了点小酒，迷迷糊糊做梦呢，今早上丫鬟瞧见她枕头有十五万银票，顿时吓坏了，把她摇醒，才想起这么一回事！”
十五万两啊，还只是定钱！这回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冯小美怔愣了片刻，忽然一拍冯妈妈大腿，“那就赶紧卖了啊！十五万足够买十座凤华阁了！”
“我的好东家啊，你培养这一批姑娘们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眼下才打出名气你就卖掉，定会被人骂死，遗臭万年的！”冯妈妈欲哭无泪，真想扒开冯小美的脑子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更何况，昨晚上咱们好歹也赚了五万多两，假以时日，挣个几十、一百万又有何难？东家，你切莫犯糊涂啊！”
呃，好像也对。
而且，青楼开起来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收集情报的。最终还会开到京城去，眼下有人提前去那终点站开了，她还有什么搞头？
冯小美一拍额头，干笑道，“抱歉，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十五万两把我吓傻了，加之没睡醒，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才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的好东家，你快想想办法吧，那人据说在京城的势力蛮大，就怕我们不同意，他直接给咱们凤华阁安个罪名，让官府查封了呢！”冯妈妈焦虑万分，“那些姑娘们也都蠢蠢欲动，估计等会儿有得闹了，咱们这两日的票都售出去了，晚上的演出可别泡汤了才好！”
冯小美总算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面色也沉了下来，“让那人光明正大的与我谈，私底下却搞这样的小动作，算什么男人！”
一旁的常欢幽幽地来了句，“因为，她本就不是男人啊！”
“不是男人？那她逛什么青楼？”冯妈妈瞪大双眼。
“常欢，你知道什么，不妨跟我直说。”冯小美看着她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常欢一摊手，“只不过是昨晚进了初锦房间的那人，我无意间瞧见了而已。”
“那你为何说她不是男人？”
常欢一愣，接着神色有些茫然，“对啊，我怎么知道她不是……”偏着头努力地回想什么，样子很是苦恼。
冯小美知道她又犯病了，很是无奈。
冯妈妈叹了口气，“哎，即便那人是名女子，她开出这样诱人的条件，那些小蹄子定然也会闹着要跟她走的。”
冯小美眸光深邃，“那可不一定。如若她是女子，我有的是对付她的法子。”
冯妈妈闻言，不禁又燃起希望，“主子，你是说真的？那人背后必定有强大的靠山，你真的……”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他今日应该还会来，你想办法带她到我跟前，我亲自跟她谈过才知。”冯小美面色有些严肃。
冯妈妈点点头，心里总算镇静了些。
“好了，你昨晚上也累了，现在赶紧回去补个回笼觉吧。”
“不了，账目没算，像糕点、酒水、胭脂这些消耗掉了也没补给……”冯妈妈打着哈欠往外走，“东家你休息去吧，今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知道姑娘们今晚上还能不能跳。”开业的头三天，都得跳不同的舞种，担心她们吃不消。
“怎么不能？排练的时候比这累百倍都不止，眼下才做出一点成绩来就拿乔，看我不骂死她们！”
冯妈妈原先自己做老板，习惯性将青楼的利益最大化，有时候会不自觉得压榨着姑娘们，冯小美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她不会这么做。在古代，没有几个女子是自愿以色侍人，大多是活不下去或者人贩子卖过来，本身就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再落井下石。
于是，她很有耐心地跟冯妈妈解释，“跳舞、做节目呢，只是一个噱头，挣取名气而已。想要客源稳定，咱们得有压轴的东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底蕴’。”冯小美瞧冯妈妈的样子还是有些茫然，顿了顿，组织下语言，又道，“就好比眼下，咱们靠着新奇特的歌舞打出了名声，今日、明日、后日还可以接着演，可等时间长了，男人们有了审美疲劳，这些歌舞看着就生厌了。咱们还是得有一些，令人精神愉悦的、欲罢不能的、会上瘾的东西，才能留住他们。”
冯妈妈这时听明白了，可她感觉更迷茫了，“在咱青楼改革之前，咱们姑娘的手段无非都是吹拉弹唱，无论她们如何变花样，也顶多技艺精湛一些，还能如何呢？”
冯小美笑道，“就是要技艺精湛到极致啊！你想一下，如果她们精通音律、词牌，又会作诗作词，那些附庸风雅，或者真正有学识之人，是不是很喜欢与她们品茶论道、红袖添香？如果模样再漂亮点、再多点气质，那就是名满天下了，还愁没人在她身上花银子么？”
“就好比那什么李师师、柳如是、董小宛、陈圆圆……”冯小美将几个耳熟能详的青楼女子的故事大致说了些。
冯妈妈听来仍觉得有些不真实。在她看来，男子来这儿只是发泄一通，很多都是胸无大志是莽夫，大字都不识得一个，会懂得欣赏女子的内在美吗？虽说也北流省城也有一两座青楼里也时常有文人涉足，可那都是些穷酸书生，离官员大人物什么的，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啊！
冯小美知道冯妈妈这一辈子都没出过北流省，眼界和格局有限，再怎么跟她说她也理解不到一块儿去，只好一句话带过，“反正你听我的没错了。你现在就开始去物色精通音律、词牌，懂诗词歌赋的美貌而又落魄的女子来，她们不愿意卖身也没关系，我来亲自指导她们。”
暗想，我就不相信，我捧不出一两个明星来！
冯妈妈见她执意如此，又知她是个有见识有能力的，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恭谨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