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盗这种案子, 都民不举,官不究的。
昨天一直闹了下半夜,那宦官眼看也闹不出什么结果, 奈也只能偃旗息鼓,把掌柜给放了。今天一早收拾收拾包袱,据天还没亮就走人了。
按照杨休羡他们的推测, 他应该回军营了。
今天从早上开始,胖子宦官原来住的那间房, 倒陆陆续续来了许看热闹的人。
他们对着房间墙壁上的那朵梅花指指点点,评头足, 乃至很本不住店的人都进来参观打量。
“就那‘采花大盗’, 之前京师衙里,徐小旗提的那个。还记得么?”
酒店后厨里, 包括杨休羡内的北镇抚司卧底小分队都扎这里, 一边聊天,一边给万达打下手,做点心。
万达这只手指挥着高会揉面, 那只手指导杨休羡打蛋。反正这两个人有的把子力气, 不用白不用。
转头一看, 万达就看邱子晋跟只小松鼠一样, 吃的咔哧咔哧, 满嘴都糕饼屑, 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那香香甜甜的糕饼堆里。
“小邱,一会儿要吃午饭了, 还吃得下么?”
万达把面团拉成长条形,又打了个圈,做成蝴蝶的模样放进油锅里炸。
他十分担心这位学霸会不会吃伤了。
出差吃伤了, 算“工伤”么?
“放心。我吃点心的肠胃和吃饭的肠胃,分开的。”
邱子晋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润了润嗓子,又接着啃酥饼。
这酒店的掌柜拿了他们的钱,办事那非常之麻利。
今天一早就安排伙计,把做点心要用的各种食材都准备妥当,恭恭敬敬地把万达给请进了后厨。
因为那两人订的存放时间比较长的干点心,所以像五彩馍馍还有各种蒸糕之类的点心就不符合要求,也就用不着蒸锅出场了。
又鉴于这个港口小店不存烤炉这样的专业器具,这次的点心只能以油炸和用铁锅烘烤的方式来出品。
万达今天看着满屋子的鸡蛋、白糖、蜜饯果子和面粉,想了半天,终于把菜单给开出来了。
万达“上辈子”学的中餐,西点虽然也有涉猎,不不强项。最键的,这里没有现成的黄油,奶油和芝士,让他想做西点也法下手。
好他也学“中式白案”——也就中式点心。并且考试成绩还算不错。
白案之中,各种面条、馒头、花卷之类的面食被称为“大案”。另外各类宴席点心,咸甜小吃,被称作“小案”。
接下来要做的就“小案”点心了。
那个男人,点心给女人和孩子吃的,要甜,要漂亮。按照这个思路,走的就精致可口的茶点路线和宫廷糕点路线。
万达决定做酥油点心,炸糕和少部分的烤制类点心。
口味方面,万达决定南北两步一起走,北边的点心,选取清朝旗人入后带来的沙琪玛,目前大明朝的人应该还没见这玩意,应该感觉很新鲜。
另外还有大家年都喜欢吃的江米糖,将面粉条炸好后上一层白色糖霜,咬起来嘎嘣脆,孩子们没有不喜欢的。
这两样都甜口,只要油炸定型冷却就可以,操作简单方便,又经得起长期存放,不容易变质,很快就做好了。
南方的话,数得上号的自然扬州茶点为代表的酥皮点心,这也万达用来炫技的主攻方。
这种点心,不于六百年后从外国西方传来的甜点,完全可以猪油和面粉的一场中式艺术碰撞,代表了中华食想象力的高度。
做酥皮点心,最要的就水油面团和干油酥面的配比。最考验水、猪油、起酥和面粉的的调配、搓揉。
为了迎合孩子喜欢的口感,也为了对得起那两錠银子的价钱,万达不惜工本地里头添上牛乳、鸡蛋和大把的砂糖。
对于明代人对糖分的追求么可怕,之前的一个时辰内,万达已经有了深刻的体验。
就看邱子晋抱着的那堆“失败品”吧,里面有他做的沙琪玛和一眉毛苏,芝麻酥,除了因为他长期没有做点心,导致部分成品形状不太好看被淘汰掉之外,主要都因为——不够甜!
“还不够甜?我这一罐子糖都放进了,这都致死量了吧!”
万达指着江米条大声喊道。
请问这还江米条么?这白糖裹面粉下油锅炸吧!
“真的不够甜!”
不止邱子晋,就连杨休羡和高会都这么。
酒店掌柜的外头听了,好奇地也走进厨房,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够香,够酥脆,就不够甜。”
板摇摇头,把万达最后那点坚持都给摇没了。
没办法,万达只能给这群口味的古代人投降了。
话万达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只能团营蹭饭,自然吃不上什么好的点心果子。
等他了酒楼打工后,手头逐渐宽裕起来,曾经好奇地霸州街上的饽饽铺,买一个糖饺子来尝。
当时,就被甜得流下了恐惧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辈子”唯一一次被甜哭了的经验。
“上辈子”万达有个寝室的学,放假日本京都游玩,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盒精致好看的日本和果子。
这家伙众人惊艳的赞叹声中,打开了精的点心外包装,满脸奸笑地邀请万达等一干学来“一分享日本好滋味”。
大家纷纷拿起点心,一口咬下……
万达瞬间就明白了这厮刚才为什么笑得不怀好意了——这玩意甜得直冲天灵盖,能把脑子从卤里给挤出来。
之后大家足足各自灌下至少两杯黑咖啡,才总算冲淡了嘴巴里的甜味——最后,全寝室一个晚上都没睡觉,只好集体开黑。第二天被班点名批评,还要写检查。
这大明糖饺子甜得程度,比起那个日本和果子有之而不及。
从以后,万达就再也没碰大明朝的点心。
哪怕每回进宫,万贞儿都一个劲儿地让他尝尝宫里的点心,他也敬谢不敏。
万达当时以为霸州人民的口味,现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不霸州,全大明,乃至这个时代的人民对于糖分的喜爱都非常疯狂的。
好吧,这个基本上连肉蛋,都只有逢年节才能获取的时代里,提倡什么减糖减盐的健□□活,简直就“何不食肉糜”的义词。
点心、蜜饯、糖果,这个时代都奢侈品。高糖和高油分有钱人和身份尊贵人物的专享。
吃点心休闲,休闲就有钱和有闲的代名词。
哪怕口味最清淡的僧尼,用点心的时候,也嗜甜如命的。苦茶加上甜点,才能刺-激神经,坐禅的时候,使人始终保持清醒的状态。
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什么低糖零食的概念。
“加糖,加糖……”
万达咬着牙,一边铺着油酥,一边将大把白糖洒层层酥皮之间。
邱子晋放下茶杯,转头好奇地看着杨休羡。
一早,杨大人就撑着伞,出集市兜了一圈,听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
“大人,他不‘采花大盗’么?怎么楼上那个,昨晚只偷了银子就跑了?”
邱子晋突然脸色一变,“难道……那个宦官他被……”
一想昨天那个满脸横肉,肥的都出腻子的中年男子,邱子晋突然觉得手里的饼顿时也不香了。
这“采花大盗”的口味真可怕啊。
“这个人不止一地作案,浔州府,桂林府,就连宝庆府都曾出现他的踪迹。一年前,官府下发的海捕文书已经遍及整个湖广地区了。但至今都毫所获。”
杨休羡已经官衙口打探了。
杨休羡伸出食指,指了指头顶,“据传他不止偷东西,还偷‘人’。不拘男女,不拘少,荤素不忌。很受害人被家人找之后,都恍恍惚惚,语伦次。非但不指控他的罪行,还会帮着他逃脱官府的追捕……而且他江湖上朋友遍布,黑白两道通吃,这人也都护着他,所以一直都能躲避官府的追逃。”
“吼……”
万达和邱子晋听得齐齐皱眉,高会更听得连揉面都忘记了。
男子?
底有俊俏,才能唬得受害者也帮他话?
“小的案子就不了,就几个大的。”杨休羡掰着指头数,“最早案发的浔州府,他偷走了县太爷小妾的一副翠鸟宝石狄髻头面,走的时候还把那小妾的头发给剃光了。把大人弄成了小尼姑。”
“哇……”
“了桂林府,这次遭殃的当地的一个贩丝绸富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搬空了他整个店铺的仓库。那一仓库的丝绸里头,有很都要上贡京城的贡缎。不止绸缎商,连衙里的人都吃了挂落。”
“喝……”
“再就宝庆府。遭殃的也一家富商。不这次厉害了,不但劫了银库,他还把人家富商家里的一个六十岁的帮厨妪都给劫走了。了两晚,那妪也不知怎么又出现富商的家口。家里人问她了哪里,否见贼人的真面目,那贼人现何处。太太却只摇头,一问三不知。再问就哭,哭的大家都没办法,只好不了了之……也就因为这个,才有了‘采花大盗’的名头。”
杨休羡完自己也觉得可乐。
六十岁的太太……这贼未免也太荤素不忌了吧。
众人啧啧不已,难怪都“天下之大奇不有”呢。
“这人因为每次动手之后,都会案发的现场,或墙上,或纸上,留下一朵梅花的图案。所以,大家都叫他……”
杨休羡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一”字。
“一剪梅。”
嗯?
万达听了,不由得暗笑。
一剪梅?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的那个?
哎呀,如果这个“一剪梅”真的像尹正那么俊俏白净的话,被他“采”一下好像也确不吃亏啊……
“总之呢,昨天对那个宦官下手的,很有可能就‘一剪梅’了。就算不,那也打着‘一剪梅’的名头行事。这银子肯定被盗了。但他“人”有没有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杨休羡忍俊不禁道。
大明朝对宦官有着非常严格的管理制度,像这种离开军营,私自外出的宦官,想必也不会干什么好事。遇上了专偷盗富人的“一剪梅”,也算他倒霉吧。
这边他们里面谈的热火朝天,这股夹杂着奶香,果香和饼香的味道,已经顺着厨房的大飘了外头,惹得店口时不时有人驻足打量。
“掌柜的,后厨做什么呢,那么香甜?快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来的都昨天店里的住客和附近的四邻。要不外头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估计这香味能把整条街的人都勾引来。
“啊,我长那么大,还第一次闻道那么香的糕饼味。掌柜的,这请了新的点心师傅了?”
“阿娘,好香呀,我要吃。”
一个漂亮可爱,带着满头银饰的异族小姑娘拉着她母亲的衣角央求道。
“哎哎哎,哪里,哪里。”
掌柜头站口,给大家作揖。
“小店的厨房,被两个打北方来的汉子们借用了。有人他们这里定了糕饼点心,两天后来取,他们正厨房里忙活呢。那不小店的厨子,也不小店要做糕饼买卖了。抱歉,抱歉。”
见大家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掌柜的不停抱拳,“不好意思了,不我小气,真的不我的买卖。”
“昨天晚上借厨房的那个小伙子吧。”
有个大汉坐板凳上,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昨天我睡通铺里都闻香味了……好家伙,活活把我饿醒了。掌柜,听这个人也开馆子的?哎,也不知道他以后会哪里开店,等会他出来,我定要问问,有机会一定尝尝。我掌柜的,也请个好厨子啊。家厨子跟人家那完全不能比嘛。”
众人纷纷点头称。
掌柜笑的尴尬,退一边,任由一群人对着厨房里头指指点点。
“今天就做这吧。”
万达将成品点心仔细地放进特意买来的竹篾食盒里。
“我看下午要下大雨了,我怕湿度太大,影响了口感就不好了。明天趁着放晴的时候,再做一出来,凑满一盒也就足够了。”
做菜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孔夫子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
这中国人对于食和自然的态度,也一种人生哲学。
“咕噜……”
一个瞎眼头坐槛上,听着周遭众人的议纷纷,努力地嗅着空气中那令人迷醉的甜味,用力地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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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剪……梅……”
看着墙上被人画上的五点梅花瓣,万达捏着拳头,大声咆哮道,“有病啊!连点心都偷!缺点心吃嘛!”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把点心盒子放楼上的阴凉处后,转身下吃个午饭。
回来一看,连点心带盒子统统都不见了。
墙头上,那一朵血红的梅花印,简直对这群锦衣卫的嘲笑——北镇抚司很牛么?照样偷给看啊!
掌柜的首先和小二闻讯,立即跑了来,看又有一间客房的墙壁上被人画上了梅花,两人也欲哭泪。
好好的客栈,被“一剪梅”搞得跟贼窝一样。两天之内被偷了两回,以后谁还敢住他们酒店啊!
送走了掌柜,万达等人对着墙壁上的梅花,讨接下底该怎么办。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不止万达,邱子晋也气的暴跳如雷。
“那么糕饼,眉毛苏,芝麻酥,天鹅酥,红豆酥,还有江米条和那个什么杀什么马的……都没了,都没了……”
呜呜,好我都还没尝呢,居然被“采花大盗”偷走了。
探花郎气得想吃人。
“怎么办?要报官么?”
高会看着气的房间里团团转圈的邱子晋,为难地望杨休羡。
“报官什么?丢了一盒点心?昨天那个太监,丢了五十两白眼,报官了么?”
杨休羡双手交叉身后,也满脑袋的问号——不好“一剪梅”“采花”和偷银子么?他怎么连点心都不放?
这还“荤素不忌”么?
这都“百禁忌”了吧!
“而且我们微服私访,若报官,岂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自认吃亏了。”
杨休羡奈地摇了摇头。
从十岁进锦衣卫衙现,天南地北也算走不少地方了。这双手不知道染上少人的血。这双眼睛,更不知道看少黑暗生死。
谁能想,有朝一日,北镇抚司的官爷,皇上的鹰犬,人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们,会有这一天?
“这只能明一件事——那个‘一剪梅’,胆子太大了。他昨天偷了那个宦官的银子后,并没有立即逃走,而继续呆这里。甚至……有可能就这个酒楼里,没有离开。”
杨休羡分析道。
“难道……”
万达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不但看出了那个宦官的身份,还看出我们的身份了?他知道我们锦衣卫。所以——偷点心假,其,想要给我们一个警告?”
众人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棘手了。
他们的目的浔州府,现还没有达桂林,就被人识破了身份,接下来还要怎么秘密查访民情?
陛下的吩咐还犹言耳,难道已经出师不利了?
键,底哪里露出了马脚……
这个“一剪梅”他们下了船之后发现他们破绽的,还……“一剪梅”其就他们坐来的那艘客船上,从京师方面一路尾随来的呢?
如果真的像他们推测的一般,这个“一剪梅”就不普通的江湖人士了。
他的背后一定存一个组织。
一个可能对皇权产生挑战的组织。
“抓住他。”
杨休羡的右手抵下巴上,眉头微微蹙起,幽幽地道。
“抓住谁?”
万达和邱子晋互视了一眼,“‘一剪梅’么?”
“对。”
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杨休羡露出一抹冷绝的笑容。
“可,湖广两地都海捕他一年了,他还逍遥法外,不么?”
邱子晋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因为他没有遇上锦衣卫。没有见北镇抚司的手段。”
杨休羡冷笑,
“不管他知道少。抓住他,然后……”
他转头,朝高会挑了一下眉毛。
“属下明白。”
高会冷着脸,低头应道。
万达和邱子晋一言不发,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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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掌柜的刚下了楼,准备开迎客。就看一只竹篾食盒,被端端正正地放酒店大堂正中央的一张八仙桌上。
周围窗紧闭,还没有人进出,也不知道这食盒如何被送进来,那个人又如何离开的呢?
万达等人闻讯下楼,便看了这个眼熟的食盒。
“一剪梅”这把点心还给他们了?
他走桌边,深吸一口气,将食盒的盖子打开。
里面的点心一块都不剩了,不有一个被叠成正方形的纸条卧最下头一层。
这什么?警告信么?
杨休羡深知人心险恶,怕万达着了道。
他将他拉身后,自己上前,屏住呼吸,缓缓打开了纸条。
看纸条上的留言,和左下角那一朵嚣张的红梅花印记,杨休羡眼皮一跳。
“写了什么?呀!”
万达和邱子晋都急死了。
难道这人真的看出他们的身份,如果不听他的话,就要对他们下狠手么?
“自己看吧……”
杨休羡将打开的纸条放万达的手中。
万达狐疑地低头,看了纸条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不,够,甜。
落款处的那朵梅花,也不知道这“一剪梅”怎么画的。明明只普通的五个红点外加一笔黑色的树枝,居然画出了浓厚的嘲讽意味。一眼望,好像个做鬼脸的小丑。
套用一句后世的流行语——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
邱子晋就站万达的身后,自然也看了。
他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其,我也觉得还能再甜一点……”
只我昨天看大人后来被念的有不耐烦了,就没敢再提……
“‘一剪梅’……”
万达愤怒地将纸条团成一团,扔地上,再地踏上两脚。
“我和势不两立!”
窗外,雨点哗啦啦地打一顶顶绽开的油纸伞上,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各自为了生计奔忙。
城外,一个人注意的破屋角落里,瞎了眼的白发头从怀中摸出一块糕饼,眯着眼睛放了嘴里。
“好香呀……”
他身边,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咽了咽口水,走瞎子身边蹲下。
“爷爷,能给我吃一块么?”
小乞丐张大了眼睛问道。
头没有话,只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油纸包,交了小乞丐的手里。
“哇,好好香的糕点。大家来吃啊。”
小乞丐打开油纸包,发现里面放了七八块从未见的精致点心,立即招呼他身边的其他孩子们来。
孩子们冒着雨围了来,将油纸包着的点心一抢而空。
“小哥哥,这什么?”
一个小女孩吃着糕点,指着最下面油纸上那一朵红梅花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这‘义盗一剪梅’的标志!”
另外一个小乞丐低下头,指着梅花。
“城东的乞丐,本来病的要死了。没有钱买药吃。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讨饭的碗里,被人放了一块碎银子。包着银子的纸上头,就有这个梅花标志。”
“‘一剪梅’大好人。劫富济贫的大侠!”
“原来‘一剪梅’请我们吃的点心啊。”
孩子们似懂非懂,叽叽喳喳地着。
“爷爷……咦?人呢?”
最早的那个小乞丐,拿着画了梅花的油纸转头,却看墙角处空荡荡的,只有雨水不断地从破了的屋檐出哗哗淌下。
哪里还能看什么瞎眼头呢?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新做啊。哎……”
酒店后厨里,万达插着腰,奈地抬起头,指挥高会新和面。
“掌柜的,记得要再甜一点哦。”
邱子晋小心翼翼地道。
“知道了,烦死啦!”
万达气的踢了他一脚。
杨休羡打着碗里的鸡蛋,不住地摇头。
一个大众面孔,平平奇的男子打着伞,走酒楼外的青石板路,闻着里面再一次传出的诱人香味,低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