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父亲的唠叨
“小虎，你爸在西屋等你。”
已经坐在客厅里开始吃饭的刘美丽，见儿子回来，招呼了一声，继续忙活筷子下的饭菜去了。
“妈。大晚上的别吃酱蹄子这么油腻的了，多吃点清淡的。”
“你这小白眼狼，还怕老娘吃穷了这个家啊。”刘美丽笑骂了柴小虎一句，心里却也明白儿子是为自己身体着想。
柴小虎进了西屋，西屋窗户开了一半，李占山倚着窗台坐在凳子上，手中的烟卷已燃了一半。
柴小虎进屋以后，李占山努了努嘴，柴小虎会意的反手关紧了门。柴小虎搬了个凳子坐在父亲对面，父子俩相对而坐，倒很有当年李占山在昏黄的白炽灯下考教柴小虎学业的模样。
“儿子，你当你爹喝多了也好，当你爹在跟你说交心的话也行，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只有咱们两个知道。”
柴小虎倒没想到父亲李占山一上来就摆出了这样严肃的模样，急忙点了点头，示意李占山说下去。
“我是落在尾巴上的下乡知青，赶上了临了一批离城的队伍，却没能赶上最后一批回城的人马。不过我不后悔，柴家村这里很好，你母亲很好，你祖父更好。”
“我是京城人，李占山是我跟你母亲结婚以后改的名字，我的本名是李一山，不过这也没啥意义了，估计京城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
“你母亲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村妇女，我好歹也算个知识分子，但我配不上你母亲。是的，是我配不上她。这些年都是她在操劳着家里的里里外外，我在外面教书拿到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够人情往来的，却还能把你送出去读大学，你也老大不小了，当然会明白你母亲这些年有多么辛苦。”
“说这些并不是要向你提出什么要求，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生了你就要养育你。现在眼看着我这样退休教师的待遇也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我在一天，我跟你母亲就不需要你补贴家用，但是我总有走的那天。”
“父母在不远游到底是老话，但你这几年在外面的事，你爹我也多少知道一些。现在你在镇上做了干部，却还要出去执行任务，你爹我不好多说什么，你自己掂量着来。”
“说起你做官这个事，其实我打心眼里是不乐意的。宦海沉浮，官场不比战场弱多少。一个把持不住，很容易就折在里面。你别看你爹我就是一个小小教书匠，但你爹我对官场还是有自己一份看法的。”
“儿啊，官场的最大危害并不是那些糖衣炮弹，而是你的本心到底放在哪里。争权夺利的事自古有之，但是所有的权利最终的导向都该是整个大形势的正向发展。”
“儿啊，爹给你两个意见，第一，不要在单位里太过锋芒毕露，该妥协的可以妥协。官场嘛，尽管充满了明争暗斗，但总有着可以遵循的规则，当你向你的对手伸出利剑的同时，别忘了它的另一面也是锋利无比，弄不好自己也要受伤，永远不要太过沉湎与‘智慧’和‘手腕’的较量之中，那样必定会反受其咎。”
“还有一点，才是爹要跟你说的最重要的。儿子，官场绝对不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集结之地，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人才精英。安身立命最根本的还是自己的本事。‘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两句话是爹送给你的，时代潮流验证过的两句话，更是儿子你应该去真正学会的真理。该做的就要多做，多做一点总不会错。儿子，爹一直都知道，我的儿子，会是人中之龙。”
李占山的“训话”终于告一段落，李占山对自己儿子柴小虎当然很是了解，自己说的这些话他一定不会反驳但是也不会当场就回应，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但自己作为老子，可不能叫儿子无缘无故的走了弯路。
只是李占山不会想到，柴小虎脑子里还有一位县委书记的记忆。李木子的官场经验却与李占山今天这一番教导相差无几，柴小虎这会心里更多的还是惊讶。父亲不是一个没走出过青县的教书先生吗，怎么对官场理解这么透彻。
不过柴小虎的疑惑跟惊讶没有持续多久，李占山就抛出了重型*：“我和你母亲年纪都大了，身体越来越差，这些日子眼睛都开始花了。儿子啊，你该想想是不是应该叫我们老两口早点抱孙子的事了。”
柴小虎尴尬的笑笑，李占山跟着笑了起来。说话的空当里，李占山一连抽了三只烟。这会站起身来用手扇了扇窗边的烟雾，嘱咐儿子柴小虎早点睡觉后，李占山就走出了西屋，跟妻子刘美丽一起收拾桌子、打扫卫生去了。
爱情，未必非要轰轰烈烈。父亲李占山和母亲刘美丽这样相濡以沫，就很好。
李占山丢下*以后就走人了，却留下柴小虎一个人在屋子里睁着双眼难以入眠。
李云岫，远在京城的李云岫，柴小虎突兀的很是想念李云岫。原本不该有的情结啊，李云岫可是李木子的亲侄女。但是感情这玩意，原本就不是有理就说的清的。
柴小虎收拾好被褥，却没脱衣服钻进被窝，掏出手机来，思前想后，终于拨通了秦井生的电话号码。
“老大。”
电话基本被秒接，柴小虎耳中传来秦井生欢喜雀跃却又有点紧张的声音。
“老三，我已经在家里了，你那边怎么样？”
柴小虎的问话，引来了秦井生长长的一声叹息。
“不怎么样，老爷子非说我跟云岫是一对，我是乐意啊，人家云岫可啥也没说。今天晚上我老爹跟老娘又是对我一顿炮轰，这会把我给监视起来了，老大，咋办啊？”
“前段时间你不是才被老爷子从家里赶出来吗，怎么老爷子现在有着急忙慌的给你配对了。”
“哎呀老大，你是不知道，我不是因为那啥才离开京城的吗，那小姑娘还未成年呢，也没啥好说的，但是她有个姐姐啊，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是不是抽了风，要跟我家结亲家。你说莫名其妙的，没她姐姐这样出头的。老爷子就把大哥从部队弄回来了，好歹那家人家也不错，但是大哥的性格我跟你说了好多次的，就是茅坑里的石头，直接就把我给出卖了。老爷子是不想我跟那家人家的姐姐有啥关联的，毕竟之前那事闹得挺大，要是我跟她家姐姐成了，那不成了提前调戏小姨子了吗，老爷子就巴不得我跟云岫有点啥呢，这会一家人逼我上梁山，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了，你别说废话了，云岫怎么样？”
柴小虎的打断立马见效，秦井生停止了喋喋不休，却静默了好久才回了一句。
“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