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暗潮涌动
“柴镇长，市里正式下文了，范县长转任县委书记。”
镇党委会议第二天的周五这天早上，柴小虎才到办公室，卫廷华已尾随进来，更是开口就爆出了这样一条消息。
“范县长对青县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由范县长任职县委书记一职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柴小虎已经可以很好的把控自己的情绪，即便是说起自己（李木子）的生死仇敌，也已是一片风平浪静、口中的范凯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柴镇长，范县长正式任职县委书记，那空下来的县长空缺你觉得会有谁来担任？”
卫廷华一副求教的样子，站在柴小虎的办公桌旁，柴小虎这会已经在办公桌后坐定，翻阅起桌面上的文件来。
昨天镇党委会结束之后，与青林镇中心中学有关的一些文件就送到了柴小虎的桌头。
“县长的任职自然是上面考虑的事，这些不该是咱们这些基层干部关心的事，廷华，你考虑的太多了。”
柴小虎语气还是很平和的，但语意中分明已带上了一丝不悦的情绪，仿佛在告诫卫廷华有些关心太过了。
这几天已与柴小虎相熟的卫廷华，对柴小虎的情绪把握的还是很准确的，这会也住了嘴，只是看向柴小虎的眼神仍旧满是疑问之色。
“廷华啊廷华，你小子是把住我的脉了。”抬起头来的柴小虎，一张脸上已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如果有熟悉李木子的人在场的话，会发现，柴小虎脸上的表情，与李木子跟自己的嫡系下属相处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说吧，把你肚子里的那些话都说出来，你是从哪里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已经换上一副温煦笑容模样的柴小虎，这会绕过办公桌，陪同卫廷华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回禀镇长大人，有可靠消息传言，说是县长一职会从市里直接空降下来，但是现在的县委蒋书记这会正在市里四处走动呢。”
卫廷华虽然在镇政府圈子里，一直以沉默寡言的形象被领导、同事知晓，但是实际上，卫廷华实在闷骚型的青年，不过而立之年的卫廷华，只是由于并不太得志的仕途，而有些隐藏了自己罢了。
在柴小虎面前，几天的交往下来，卫廷华早已撕掉了自己外面的假象，逗逼属性一点一点的呈现在柴小虎面前。
至于卫廷华口中所说的县委蒋书记，柴小虎（李木子）实在太熟悉了，正是县委常委副书记蒋爱国。蒋爱国今年４４岁，原本在李木子空降到青县之前，蒋爱国就有很大的呼声，要从县委副书记职上挪一挪，然而李木子的空降彻底粉碎了蒋爱国再上一层台阶的梦想。
蒋爱国在青县常委副书记一职上已经整整七年了。这在华夏各地都是很少见的，其实范凯也已经在青县县领导位置上呆足了十年时间，却一直没有离开青县。
究其原因，还是青县黑暗利益集团的存在，上级有关领导想要把黑幕揭开，把黑手拉出来，但是总也抓不到可靠证据，更是赔上了一位年富力强的青年干部。
上级领导却又一直没有做出调整青县领导班子的举措，纵然是有难以下手的一定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在上级领导之中，也有着不同的意见左右着事情的走向。
柴小虎听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倒是反问起卫廷华来。
“廷华，你这‘可靠’的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没想到你个乡镇股级干部还有自己的门道，‘直达天听’呢。”
卫廷华听着柴小虎的玩笑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领导，实不相瞒，我爱人就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这些消息是我爱人跟我闲聊的时候说起来的。”
“原来如此，廷华你这可当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做好咱们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情不要过多操心。廷华，做事不要只是局限在镇政府基建办这块小地方，更不要好高骛远去考虑太多跟自己没有太多关联的事。现在我除了主管公园项目，又分管了教育事业，你可以多帮帮我。”
柴小虎这句话说完，卫廷华眼神登时一亮，柴小虎话语中的意思，莫不是要为自己在县政府里谋取一个更好的位置，比如教委主任。
柴小虎说到这里却没了后话，反倒是起身走回办公桌后，再次做了下来。柴小虎的行动无疑在告诉卫廷华，这次谈话可以到此为止了，卫廷华跟着起身，向柴小虎告辞，柴小虎点了点头，卫廷华转身离去。
就在卫廷华快要走出柴小虎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柴小虎的话语再次响起。
“廷华，你做到的公园项目招标文件我修改了下，今天应该就会有人给你送过去，你今天亲自去趟县住建局招标办，把这件事落实一下。”
柴小虎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继续工作去了，卫廷华应了一声，离开了柴小虎的办公室。
送交招标文件这样的事情，随便安排镇政府的一个工作人员去就可以了，何必要叫自己这样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是领导的干部亲自去送呢，卫廷华不解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果然已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招标文件看了起来。
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的柴小虎，这会却停下了手中的笔，沉思起来。
卫廷华离开办公室时，柴小虎貌似“突然想起”的一句话，其实是柴小虎有意为之。
在政府工作，绝不是有工作能力就可以胜任一切的，良好的人际关系也是关键。柴小虎安排卫廷华亲自去一趟县住建局招标办，其实也是给卫廷华出了一道测验题，至于测验的目的，便是考证一下，卫廷华专业性的工作能力之外，是否还有与之匹配的人际能力。
作为柴小虎的第一位嫡系下属，柴小虎是很有意亲身*卫廷华一番的。
但是这会皱眉坐在办公桌后的柴小虎，心思里想的事情与卫廷华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有关系的话，也只是跟卫廷华之前到自己的办公室说的那些事有点关联。
范凯，青县县长，现在是县委书记了。李木子以前觉得自己对范凯很了解，但是现在的柴小虎觉得自己对范凯的了解实在还是不够，不然也不会搭上自己（李木子）的一条命了。
如果用一种动物来表述范凯的话，对现在的柴小虎来说，就是一只水母。看上去萌萌哒，甚至还有点憨憨的，但是身体里暗藏的毒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麻痹你的神经，把你拖入黑暗的深渊。
或许柴小虎的心里描述并不恰当，但范凯的善于自我隐藏和一击必杀的能里，都是李木子亲身领教过的，水母的说法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真要把范凯这位人过中年的官场精英与萌货水母放在一起，柴小虎自己想着都不觉笑了起来。
范凯的执政思想，柴小虎很清楚，一个字，稳。范凯在县长任上，对李木子的一些大力发展并不是一味支持的，除了显而易见一定可以得到有效政绩的漳河大桥项目范凯当时与李木子第一时间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以外，其他的很多李木子上任早两年的经济举措，大都是在“政治妥协”下，特别是李木子放弃了很多人事上的把握，才确保了一些有利于青县发展的计划开展。
正是为青县经济的发展，李木子做出的一些妥协，才直接导致了后面三年仍在县委书记任上，却在县委常委会上很多时候“孤军作战”的李木子，对青县的经济已渐渐失去了把控之力。
柴小虎脑海里回荡着范凯那双挂着金丝眼镜总是带着一抹笑意的双眼，不觉得攥紧了手，过了许久，几次张合，柴小虎有些紊乱的呼吸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蒋爱国，与李木子和范凯都不相同，他是正儿八经青县本土走出来的领导干部，蒋爱国是从青收街道办事处党政办公室秘书位上一步一步走到县委常委副书记位上的。
近乎二十年的工作生涯，蒋爱国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工作环境，也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工作任务，但是蒋爱国有一个惯性毛病，就是早年为领导干部写材料习惯导致蒋爱国在领导工作中，总是带入一些假大空的观念，很多工作切实做了，却没能落到实处。但是这并不妨碍蒋爱国在县委常委会上有与自己位置相应的发言权。
政府工作是需要公文的，很多工作未必都是真的被老百姓体会到了，也未必都是上级领导可以看到眼里的，但是形成材料，拿到会议上读一读，送到领导桌面上审一审，放到百姓眼前看一看，也便被人知晓了。
官场总有他的规则，公门修行自要遵守这些规则。规则永远是自有的唯一标准。
想到县委书记范凯和县委常委副书记蒋爱国两人，柴小虎额头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但是卫廷华从他爱人那里得到信息似乎会空降一位县长到青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柴小虎只觉得，青县这潭死水或许真的会动一动。
但是其下暗流，早已涌动开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