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川没死,这让卡伦的快乐大打折扣。
百里云川带兵围困堡垒,卡伦更是恨得牙龈出血。
因为不想被手下看到狼狈的样子,卡伦又找上了纪暖。
在研究所里,他由着性子抽她的血,也不提取血清了,随随便便的把血在研究所里泼的到处都是。
纪暖就是在这满室的鲜血中醒过来的。
卡伦抽了很多血,抽的她几乎背过气去,费力的睁开眼,她从镜子天花板看到自己面无人色,而卡伦就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着滴血的血袋。
见她醒了,卡伦回头,脸上泼溅上几滴血,在一身银色制服的衬托下,显得他肤色洁白如玉,像个瓷人。
卡伦丢了血袋走过来,抬手在她脸上一抚。
这触感让她心里一惊,因为她皮肤太冷了,几乎感觉不出他的抚摸。
卡伦对她说:“百里云川死了。”
纪暖抿起嘴唇,心中麻木。
云川也死了。
她感觉自己也快了。
卡伦握着她纤细的手腕,看着上面青到发紫的大针孔,声音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活,但我不让你死,你活着就是一种折磨,折磨你是我目前最大的乐趣。”
纪暖在自己的血腥之中闭上眼,长长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是被一条毒蛇给缠上了。
她缓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多没意思?你有折磨我的时间,不如为自己所犯的罪孽忏悔,这样一来,等你死后,在地狱里也能少受些罪。你害死那么多人,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吗?”
卡伦狞笑起来:“为我的事业牺牲,那是他们的荣幸,你却毁了我的理想国度,我不会轻饶你。”
“……”
这不仅是一条毒蛇,更是一个魔鬼,没有人性,也没有心,从来都是人负他,没有他负人。
他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又站在高位太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性格自然是越发扭曲,哪怕如今正在一步步的走向灭亡,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只会归结于这个世界不容他。
至于自己……
早就是注定的炮灰了。
正如之前所想,她余生的最后事业,就是目睹卡伦和他的所谓事业一起走向坟墓。
见证人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纪暖自甘自愿的自暴自弃,卡伦却是孜孜不倦的寻找着退路。
三天后,中层被攻陷,退路被堵住,卡伦一部的余孽全都被堵在下层了。
余孽们平日里纪律严明等级森严,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僭越之心。如今不分高低亲疏,百十人全被堵在两层楼之间。
像之前那样的坚守已经做不到,军部切断了堡垒的供电,下层的空气循环装置只有一台可以使用,如果坚守不出,三个小时,下层氧气就会被耗尽。
到时候,他们全得死在这里。
潘多拉的成员,骨子里有一种偏执。
跟了卡伦这么久的亲兵,偏执程度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让他们出去投降,他们宁愿死。
于是,为了可以活的更长久,伤员被拖到外围杀掉了。
因为他们已经不能战斗,活着还要浪费氧气。
再接着,身体较弱的队员也被同伴杀害了。
军部一时不得其门而入,可下层已经成为了屠杀现场。卡伦被心腹和最后的精锐守在最内层,隔着门板可以听到零零碎碎的枪声和打杀声。
他知道,外面已经是血流成河。
其实这一切,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制止。
但他凭什么制止?
他的理想国度破灭了,这些追随者们,当然也要跟他一起去死了。
纪暖也是奄奄一息,她尚未从贫血中恢复过来,又被心腹扛着一直后退。
稀薄的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她半倚在内室的墙壁上,有气无力的看着坐在跟前的卡伦。
卡伦也已经很狼狈了,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短发缺少清洗和梳理,乱糟糟的贴在脑壳上,焖出来的汗水一缕缕的顺着发丝往下滑。
银色制服轻薄保暖,可在人满为患的下层就显得十分多余,旁边人都把制服的扣子解开不少,通风散气,可卡伦还是严丝合缝的扣到下巴,一丝不苟。
空间实在太热了。
卡伦抬手捋头发,在汗水和热气的治理下,他的黑发很服帖的往后翻,他放下手以后,又有几缕细碎的头发漏下来,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纪暖身上只得一件给实验体穿的两片式实验服,里面什么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弱了下去,心腹B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道:“没剩什么人了。”
卡伦吃吃一笑,又捋了一把头发,说:“真热。”
心腹B不置可否,绵羊一样乖顺的半跪在一旁,等候指示。
可卡伦已经没有什么好指示的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把两个心腹连同精锐都赶了出去,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人都走了,逼仄昏暗的小房间里就只剩下卡伦和纪暖两个人。
卡伦慢慢回头看着她。
他在笑。
那是一个无声的笑,笑得表情灿烂,心怀鬼胎。
他挪过去,卡住纪暖的下巴:“高不高兴?你们的人就要攻进来了。”
纪暖早就没有力气跟他置气了,还相当有心情的问了他一句:“攻进来,你怎么办?自杀……?还是,我帮你一把?”
卡伦摩挲她的下巴:“死在你手上?你想得美。”
“那你就好好的活着吧。听闻以前二战末期,联军扬言抓了MSLN之后,就把送到他去各国展览呢。”纪暖不躲不闪的看着他,饶有兴味的说道,“你的待遇,肯定不比他差。”
“呵……你心情不错嘛,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了。”卡伦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百里云川没有死,他活的好好的。”
听到这个消息,纪暖无神的眼眸里出现了一点光彩。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
她死也瞑目了。
“不过,我不想把你全须全羽的还给他。”
说着,在纪暖反应过来之前,他手上用力,将她猛地推倒在地,然后,他一手把她按在地上,另一手慢条斯理的解开了实验服上把前后两片连在一起的蝴蝶结,就像在拆一件礼物。
“我带不走的东西,弄坏了也不会留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