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愿意去协助调查,那他呢?
百里云川几乎有些恼怒的攥着她的手,想告诉她没人可以伤的了她,可是,视线触及她苍白的脸和平坦的小腹,这样不负责的话,他说不出来。
其实,军部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与其让纪暖这个活疫苗在外走动,惹得旁人虎视眈眈,倒不如留作自用,供己方研究,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
如果军部愿意本着人道主义放过她,他们至少可以留在华夏的领地里抵御外敌。
可……
他知道,这样的“侥幸”,何其渺茫。
那艘舰艇,说是在安全范围内保护他们,实际上,他和纪暖呆的这艘小渔船一直处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燃料也有限,为的就是防止结果下来之后他们两个架船逃跑。
前有狼后有虎,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从白冬阳手里把纪暖抢回来,行动尚未上报给军部,军部也肯定知道,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宽宏大量,他还能说什么?
连纪暖都放弃抵抗了,他又能怎么办?
但是,他不后悔把疫苗给她。
从来没有后悔过。
纪暖看到他眉目间深深的忧愁,以及脸上的疲惫,知道他没少为自己吃苦受累,她踮起脚尖,主动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百里云川有点惊讶,低头愣愣的看着她。
纪暖都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喜欢我这样吗?那以后我就不……”
“不,我喜欢。”他一把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轻声说道,“但我更希望,你这么做不是为了讨好我。”
她对他有愧,他知道。
纪暖也实诚:“我确实不该自作主张,但要是换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这样的,我只这么对你。”
只这么对你。
只有你是特别的。
百里云川心中窒痛,两手更是用力的箍住了她。
如果她知道……
如果她想起……
不……
现在还没有“如果”。
他寻到她的唇吻下去,纪暖温顺回应,两人就站在小渔船的甲板上,赤诚的拥抱在一起,吻的难解难分,除了对方,暂时什么都不想理会。
另一边的舰艇上,站在指挥室里的解封臣放下望远镜,脸色谈不上好看。
这两人纯心气他么?在哪儿亲不好,非要在视线那么好的甲板上,有望远镜的都能看到了!
他可是这艘舰艇所属驱逐舰部队的副舰长,威风凛凛的解中校,居然会因为前未婚妻跟别的男人接吻就气成河豚,虽说纪暖已经跟他没了关系,但看到他们那样,他还是觉得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郁、卒!
可是,错过就是错过,想起月升初一和百里云川毫不犹豫的把疫苗给了纪暖,他也不止一遍的问过自己——
换成他,能做到这种份儿上么?
他想点头,可犹豫不决。
在他看来,纪暖的命,比不上自己的。
所以,他才会在这场争夺中输得彻底。
军部的决定还没下来,他坐不住,离开了驱逐舰,在这艘小型舰艇上等着消息。看纪暖和百里云川两人恩恩爱爱,看不下去,他就在舰艇上来来回回的走。
经过几个月的适应,陆军出身的士兵们基本适应了海上生活,重新编制,加强训练,补充武器,华夏军团组建出了一支颇具规模的海军。
眼下,士兵们各司其职,在舰艇上忙碌,有的站岗,有的检修,有的巡逻,干的热火朝天,欣欣向荣。
要是有了疫苗,这支海军会立刻化为陆地上的精锐,为祖国扫平一切妖魔鬼怪。
走了一会儿,一人从背后过来,解封臣回头,见到了江南。
江南夜以继日的破译,工作并不轻松,眼镜度数升了不少,军部资源匮乏,舰艇上没有配眼镜的地方,新的眼镜会和军部的命令一起送过来,故而,他现在得眯着眼睛打量人,不然看不清楚。
在军衔上,解封臣比江南高一级,就算再不情愿,纪律就是纪律。
江南向解封臣敬了个礼,解封臣回礼,然后就听到他问:“云哥那边怎么样了?”
特别行动部队的成员,即使所属部队已经解散,依旧延续着过去对百里云川的称呼。
解封臣手一伸,把脖子上的望远镜取下来递给他。
“多谢。”
江南接过来看了看,没看到那两人拥吻的情景,倒是看到两人坐在甲板上,围成一个小圈,不多时,圈里有袅袅青烟升起,似乎在烧烤,气氛很好。
轻烟很轻,眼神不好的人隔太远都看不到,解封臣火眼金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百里云川这家伙倒是会哄美人。
江南放下望远镜,想起他们即将遭遇的对待,他脸上的淡笑渐渐敛去,忧心忡忡。
军部是不会放过纪暖的。
她可是世上唯一的免疫者啊。
不说她自己意见如何,就是云哥那边……
过得了吗?
如果谈不拢,他还要跟军部作对么?
解封臣看出了他的担忧,忍不住说道:“他们都是明事理的,军部做派,百里云川肯定心里有底。他们两个稳的一匹,你在这儿瞎着急个什么劲儿?”
“……”江南诧异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他想说“贱格”,可见解封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嘴角抽了抽,决定还是不说了。
以前也听说过解封臣嘴毒,不亲眼看看,还真的很难相信,这个抬高了军部整体颜值水平、帅到连男人都甘拜下风、让女孩子们掷果盈车的解中校,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货。
解封臣不把他的眼神当回事,自顾自的问道:“如果矛盾不可调和,你是要尽忠,还是要守义?”
江南一愣。
选军部,还是选云哥?
解封臣看着前方的海水,目光坚毅,声线平稳:“如果你选后者,我是不会手软的。”
“云哥对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他数次掩护,我不可能活到现在。”江南并没有多少犹豫,随他一道站在船舷,望着那艘叶子似的小渔船,“但我穿上军服,就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尽忠职守,保家卫国,我知道该怎么做。”
解封臣微笑:“那很好,他没看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