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月过中天,再有两天就是新月之夜。
到了那天晚上,一丝月光也瞧不见,要行动,新月夜就是最好的时机。
百里云川一天天好转,不过元气大伤,恢复起来没那么容易,徐刚强、何叔语又全都昏迷不醒,工作区的研究员们每天兢兢业业,连白冬阳也很安静……
纪暖暗中和阿越谋划,推想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在紧张和忐忑之中,终于等来了行动的夜晚。
暗室的大门,其实就在研究所进门的位置,因为最为显眼,反倒最容易被人忽视。
雷泽团虽然什么都找不到,但依旧在这里设下看守,免得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跑了——这是陆泽的意思,莫雷也没反对,毕竟人消失的太蹊跷,无法解释,只能相信,他们可能还藏在这里。
不过,也正如纪暖所料,在黑暗之中,人的神经容易紧张,也容易疲劳,特别是新月之夜,天赐良机。
当暗室之中的众人都昏昏欲睡、连工作区也都熄灯回房的时候,纪暖打开暗门,来到了外面的研究所。
研究所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可见搜索这里时那群恶人的愤怒,他们抢掠打砸,四处破坏,若不是因为燃料珍贵,这里逃不过付之一炬的下场。她蹑手蹑脚走到研究所门口,发现那里守着两个人。
两人都是雷泽团的打扮,盘腿坐在地上下象棋,旁边放着一盏节能灯,隐约可以看见残缺棋盘上坑坑洼洼的棋子。
大概是连日连个人毛都没见到,这两个看守也大意了,十分放心的下棋,赌注就是放在节能灯座一旁的半盒香烟。
“嗬你个臭棋篓子,走这一步简直送死!”
“对付你这种菜鸟,我虚晃这一枪,就足够让你死无全尸了!”
“你就嘴硬吧!”
“哼,”那人一步就将了对方的军,“你服不服?”
“唉唉唉?怎么又是这样?这棋还能这么走?不对啊!不成!”
对方没看懂路数要反悔,在两人争执的时候,纪暖过去,一脚踢飞了灯座。
灯光骤然熄灭,两看守惊叫一声,随即,暗中响起了“噗噗”两声加了消音器的枪响,所有动静都消失了。
旋转楼梯上,一人蜿蜒前进。
到了最上层的楼梯入口,也有两人在隧道持枪把守,这两人比下面两人体格要强壮一些,估计不仅要守着下面,还负担着消灭隧道丧尸的责任。
但夜黑风高,人眼困乏,又一连几天没有消息,看守也懈怠了,两人各自倚在隧道一边,一人瞅着隧道里面,一人瞧着楼梯下面。
纪暖初上来还吓了一跳,担心被看着楼梯的那人发现,结果走了一路,直到跟他仅剩数米之遥,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动——原来这家伙早就睡着了。
纪暖没多犹豫,悄悄走过去,在枪口递上他腰窝的同时开了枪。
那人睡得很沉,猝然中枪,猛地睁开眼,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他和另一人不过隔了几步之遥,纪暖赶紧撑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倒下来惊动另一人。可人算不如天算,死人的手臂垂了下来,一下子打掉了纪暖的枪!
这一下非同小可,看着隧道的那人猛然惊动,扭头过来,正和纪暖大眼对小眼。
他显然认出了纪暖,一边掏枪一边咬牙切齿的叫“臭、娘、们儿”,纪暖推开死人,伏地抓枪,终于赶在他开枪之前解决了他。
然而,没有消音器的枪响无异于警钟,“砰”的一声在暗夜里炸响。
雷泽团始终对这里顾虑颇深,在外也有布防,枪声一响,不出多时,纪暖已经被看守生擒,五花大绑的推到陆泽跟前了。
只身闯进雷泽团大本营的时候,纪暖并没有看到陆泽,所以,这两人距离上次见面,已经隔快一个月了。
纪暖被带到一辆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战术车上,跪在地上,陆泽抓着她的头发,她被迫抬头看着他。
比起一月之前,陆泽也消瘦不少,脸上还有几道擦伤,身上衣服也是过去的款式,夏转秋的温差也影响不了他,他的手很大很暖,看着纪暖,表情似笑非笑,最终还是笑了起来,松开手,退回去坐下,侧身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说道:“没错,如假包换,就是纪暖。”
雷泽团里能让陆泽正色说话的人,大概就是莫雷了。
那男人也的确是莫雷,比起阴沉书生气的陆泽,他看起来像个有板有眼的威严家主,看着纪暖,浓眉微皱:“哦,不会感染的活体,在下面待不住,想出来了?”
纪暖不回他,反问道:“怎么,你还想杀我不成?”
后面一个看守早就厌倦没日没夜的守株待兔了,一脚踹在她后背上:“啐,臭女表子,雷哥问你话,你特么的回答就是了,别叽叽歪歪的!”
纪暖被踹倒,重重撞在战术车坚实的车壁上,半边手臂都麻了。
她吃痛,也没人扶她,连莫雷和陆泽两人也都坐在原处,好整以暇,一点都没有因为她是痊愈者或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能摸爬滚打活到现在的,就算是女人也变成了夜叉,更何况她脸上身上还沾着她杀掉的守卫的血。
纪暖知道,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露底,就等于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她忍了疼,自己爬起来,旁人仍是把她按跪在地上,不让她起来。
“你胆子不小,杀了我们四个兄弟。”莫雷说道,“算上之前的——纪暖,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抵。”
“可你还是不会杀我。”纪暖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在昏暗的车厢里,就算跪着,她也不肯低头,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莫雷“嗯”了一声,倾身捏住她的下巴:“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至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但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莫雷碰她,一旁的陆泽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暖身上有股血腥味,但也有股淡淡的香气。莫雷显然是嗅到了,凑近又嗅了嗅,确定香气来自她的头发,是洗发水的味道。
看来,她这些日子肯定过的很不错,连洗发水都用得上。
莫雷捏紧了她的下巴,语气开始变冷:“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