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之后,纪暖挣开了那蓝的手,倦怠的说道:“我可以自己走的,长官。”
“……对不起。”那蓝松开手,“等会儿的任务肯定会有危险,但陈稳上尉会尽量掩护你的,让你做这些,实在是为难你了。”
纪暖怏怏的说道:“没什么,长官,是我自己选的。我要是不想做,没人可以逼我。”
那蓝顿了顿,还是开了口:“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
纪暖咬紧嘴唇,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是的,她想明白了。
自己的迁怒根本毫无缘由。
那蓝有什么错?
妈妈的死是因为他吗?
不是的。
那蓝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作为一个军人,他的决定没有错,大概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妈妈是死于这场灾难,只有查清灾难起因,才能给所有死难者一个交代。
一切都是从那架失事的直升机开始的,直升机里的人是军人,所以这场灾难肯定跟军队脱不了关系!
就算不是军队的锅,军队也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只要跟着他们,到时候肯定能找出灾难真相。
到临时的作战指挥部的路上,纪暖从那蓝口中得知了陈稳上尉那边的现状,听到初十的要求之后,她一阵气结:“为什么都已经答应给枪了,他们还是要把陈稳上尉带走?他们不守信用!”
“不仅如此,初十还提出要带你离开。”
纪暖一愣:“带我走?”
“他对你关于病毒的论述很感兴趣。”
“啊?但那些都是瞎编的……”
“所以这个谎只有你可以圆,等你和陈稳上尉接头之后,我们会酌情对敌方进行歼灭。”
纪暖一愣:“要杀了他们吗?”
“我们会以一切方式来保证你们的安全。”
“……”
听到这里,纪暖的心情很是复杂。
说起来,初十抓了那么多人质,杀了军人,还夺走她的初吻,这种家伙死不足惜。但亲耳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毕竟那是一个活人,不是丧尸。
那蓝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纪暖,你很善良,但现在没有皆大欢喜的结局,我们只能保护自己人,明白吗?那些人是没有人性的。”
“……我明白。”
纪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那样的人……当真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那他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包扎?
想到这里,她立马打住。
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思为敌人着想,也未免太圣母了。
离开军械库之前,那蓝往她手里塞了一把手枪,是上次他让她用过的那把。
“谢谢。”
纪暖接过去,把枪小心的藏在裤脚。
她知道那蓝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人质交换已经让初十那群人的手里有了不少枪支弹药,她带着枪也算是有备无患。
应初十的要求,纪暖得自己走出军械库。
于是,在众人的目送下,纪暖转身,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太阳很刺眼,臭味很浓重,左肩的伤口很痛,妈妈的死也让她心痛。
搁在以前,她简直没办法再站起来,更别提去执行救人的任务。可是现在,她孤身一人走在通往狼窝的水泥路上,身上还揣着一把枪。
大概是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心虽然还是在痛,但已经开始麻木了。
ab两区游荡的丧尸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纪暖这一路都畅行无阻,她刚进入a区,就看到了指挥部的窗户后面有闪着光的瞄准镜,再往前就是乌洞洞的枪口。
而一身黑衣长裤的初十就站在大楼入口的里面,因为阳光太明亮的缘故,他背后漆黑,面孔却是雪白,脸上还隐约挂着微笑,就像一个站在暗处的吸血鬼。
纪暖的脑袋原本还有些混沌,看到这一幕突然清醒。
她即将面对的家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啊!
可是都走到这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迎着他那瘆人的微笑走过去。
指挥部大门外用现成的破车和栅栏设置了路障,有几只死去的丧尸挂在车窗上,脑浆淋了一头,纪暖忍着恶心走到大门口,看着里面的初十,也不知该用什么语气说话了,只能有气无力的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初十站的位置很巧妙,狙击枪也打不到,所以他很放心的对纪暖伸出手,笑微微道:“小鸡,过来。”
“……”
小鸡小鸡,还给他叫上瘾了!
纪暖烦的一匹,眼见初十要拉她,她立刻退后一步。
“我的未婚夫还有其他人质呢?你说过只要我来就会放他们走的吧。”
“我是这么说过。”初十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到身边,“不过,我没说不会反悔。”
“……”
幸好早知道这人什么德行,也幸好她已经被折磨的没了力气,不然她真会忍不住拔枪,把他给突突了。
初十扯着她就像扯着纸片人,很轻易的就把她带到了三楼。
他们再次回到了那个充当病号房的大会议室里,纪暖惊愕的发现陈稳也在,已经被打的没了人形,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老……公!”
她挣开初十的手跑过去,想要把陈稳扶起来,但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纪暖简直不知从哪儿下手。
她气得浑身哆嗦,扭头看着初十,恨恨的说道:“你要枪,我们给了,你要人,我也来了,你为什么把他打成这个样子?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啊?!”
她这一喊,周围带枪的人纷纷拔枪,凶巴巴的对着她。
纪暖知道这群该死的家伙大费周章的让她过来,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她死,所以小脾气也上来了,“忽”的一声站起来,咬牙说道:“打啊!开枪啊!有种就打死我好了!”
初十一直都在沉默,但看到她这倔强的样子,忽然笑了一声,抬手把身边人的枪口压下去,而后压迫感十足的,一步步逼近她。
纪暖也不肯退让,就那么站在原地,仰头看着他。
初十一直走到跟她脚尖贴着脚尖,然后低头,注视着她那双因为发烧而有些湿漉漉的大眼睛。
“你不是了解这种病毒吗?我需要你治好一个人,如果治不好的话,”他幽幽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地上的陈稳身上,“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