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啦”一声响,纪暖猛地睁开眼。
触目可及的是眼前一排明晃晃的铁栅栏,周围阴沉又黑暗,铁栅栏外亮着火把,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提起水桶后退,露出身后那个端坐正中央的男人。
只消一眼,纪暖就认出这男人是谁。
他就是那夜下令屠杀的团长!
纪暖的眼中瞬间充满憎恶与愤恨,透过铁栅栏,恶狠狠的跟那男人对视。
面对她毫不掩饰的恨意,男人不以为意,他扶着把手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到铁栅栏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纪暖,眼睛微眯,语气淡漠的说道“你也是部队的女人。”
纪暖被兜头淋了半桶冷水,身上衣服又单薄,这会儿已经冻得上下牙直打颤。
她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没有当场杀了她,而是把她抓到这种有点像大本营的地方,大概是对她别有所图,所以她只是装傻,看着那男人,一声不吭。
提着桶的男人稍稍探身,问道“团长,这女人没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团长打断了他的话,“都出去,我单独跟她谈话。”
“是。”
他讲话还是很有权威的,话音一落,栅栏外负责看守的十多个人都退了出去。
这个人……
纪暖被手铐锁了手,腿倒是自由的,她撑着身下的石板缓缓爬起身,等那些人都离开以后,她猛地冲向栅栏,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他“你这个混蛋!杀人魔!”
就算伸长了手,她还是够不着团长,只能像弱鸡一样在这牢房里怒骂不止。
团长也并不在乎她的怒骂,手心朝下一抖,一条项链垂了下来。
纪暖戛然无声,立马摸向自己的脖子。
他拿走了初十给她的钻石扣子!
团长依旧冷冰冰的“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
项链是初十送她的,可初十不是恐怖分子的一员吗?难道除了她,没人知道初十有这样的东西?
敌人想做的事,就是我们要极力阻止的事。
他想知道,她就偏不让他知道。
她别开脸,不说话。
团长明显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他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抓着纪暖的脖子就把她抵在墙上“我是个粗人,不懂怜香惜玉,如果你拒不开口,或是满嘴谎言,我会直接把你丢到外面的尸群里,到时候,你这身好不容易才保住的细皮嫩肉可就得重新排列组合了。”
他的力气比起顾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纪暖眼前一黑,差点被他掐断气。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手。
纪暖瘫在地上捂着喉咙,有气无力的咳嗽。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要挂了……
她本来是跟窦斌一起找这群人的,没想到会跟窦斌走丢,还落到他们手里。
这里看起来像某地的监狱,而且从她醒来到现在,她也没听到和窦斌有关的只言片语,这么说,他们极有可能没抓到窦斌。
她稍微放宽了心,在地上后退到墙壁,低头说道“我要见我的同伴,我都看到了,你们抓走了他们……你让我们见面,确定他们安全之后,我就告诉你。”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你也有求于我,不是吗?”
纪暖本以为强势的姿态能让他知道尊敬和平等两个词怎么写,可惜她道行太浅,没什么底气,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团长对门外有节奏的拍拍手,半分钟之后,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被盛在盘子里带进来。
当那盛着血耳朵的白瓷盘子送进来的时候,纪暖看一眼就吐了。
亲手火烧尸体以后,凡是带血的都能让她反胃。
离开建行大厦之后,她一直没吃东西,吐的全是酸水,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团长站在一旁,不动如山“如果你再不听话,你那朋友的另一只耳朵也保不住了,我会告诉他,都是你的过错。”
耳朵旁边还放了一个上尉的肩章,这是吴楚的耳朵。
混蛋……
项链是初十给的,这种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如果让人知道初十是叛徒……不,团长好像已经知道了,但并没有实际证据,所以她还得帮他打掩护。
纪暖咬牙“项链是我的!我是孤儿,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东西!”
“据我所知,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你父母双全。”
团长把一个笔记本甩在她身上,正是她平时记录死者姓名的那本。
纪暖抱着笔记本,说道“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没见过亲生爸妈,他们说这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东西,我就一直戴着了……”
她把初十故事里的主人公换成了自己。
只是不知道这个团长会不会相信。
看到团长沉默,纪暖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编“我养父母说,等我十八岁就告诉我身世的真相,可他们没能捱到这个时候……我已经说了,你让我见见我的同伴吧!”
团长攥紧项链,出去锁了门,转身就走。
纪暖被晾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拍栅栏“喂!喂!你到底想干嘛倒是给个准话啊!”
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的仇恨是没得洗的,但这团长来无影去无踪,自那次问了她有关项链的事情以后,一连两天都没有过来一回。
要不是牢房里还关押着别的犯人,时时有人来送饭,纪暖怕是已经饿死在这里了。
刚进来那会儿,她淋了一身冷水,再加上她每晚睡觉都不盖被子,如此熬了两天,终于如愿以偿的发高烧了。
巡查的恐怖分子发现以后往上报,没多久,两个黑衣蒙面的巡查者就把她抱出牢房,带去监狱另一头的医务室看病。
在去医务室的路上,纪暖沿路观察,把牢房的布局记了个七七八八。
进了颇具规模的医务室之后,巡查者把她放床上,男狱医戴着口罩上前,掰开她的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皱皱眉,不悦的说道“怎么现在才送过来?这是很严重的高烧,再发展下去就变成肺炎了,你们先去吃点药,免得感染,把她留在这儿挂水吧。”
“这是团长的人,”一个巡查者拍拍狱医的肩膀,“下手要知道分寸。”
狱医抖开他的手“老子看病分文不取,尝点甜头也是应该的吧?”
“总之提醒你一句,别做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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