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花花顺着若有若无的气息,贴近那道微不可察的缝隙低头轻轻一拱。通往魔力海的大门随着这轻轻一拱,在人们的目瞪口呆中,开了。就好似打开自家的大门,显得格外从容、随意。可是所有人都清楚,那是别人家的门。
就在众人以为花花会纵身而入时,它却如同守在老鼠洞前的普通猫咪,轻轻蹲了下来。
……
还可以这样吗?
当听到花花的召唤后,布兰立刻来了兴致。他相信花花在狩猎方面的直觉,这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没有道理却又精准的出奇。
对于布兰来说,魔力海依然是难以理解的迷宫,但并不是说他就没有一点办法。巨木扎根的位置就是耸立的灯塔,让他不至于迷失在海中。有了这种底气,也就敢于扑腾、试验,也就积累了一点点经验。
可是,想要在魔力海中捉活的,依旧非常麻烦。
幸好,花花有着自己的简单办法。
它守在这里,让布兰循着彼此间的共鸣,沿着支流搜寻。只需一点点运气,就可以撞见猎物。就像当年,实力低微的他们去掏土拨鼠的洞一样。稍有不同的是,那时守在另一侧洞口的是布兰,在洞中钻来钻去的是它……
其实,布兰并不需要钻来钻去。它仅是散开为一片,如同层层波涛的影子,轻而易举的融入到那条支流。没有什么可以拒绝自己的影子,即使是支流也不行。哪怕凭空出现的影子有些诡异,竟将大块河面化作一片阴郁。
就这样,带着初次尝试的兴奋和好奇,布兰开始了搜寻之旅;就这样,花花静静的等待着消息。就像当年那样,要么满载而归,要么一无所获。
就像当年那样,他们享受的是这个过程,是彼此间互相依赖、抱怨时的快乐与满足。无论怎样,那都不过是只老鼠罢了。即使比较肥硕,也依旧是只可有可无的老鼠,所以蹲在那里的花花非常放松。
相比花花的放松,旁观的人们则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注视着那里。可惜,处在他们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门内的情形。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好奇,越是想知道结果。
没人会比布兰更适合在魔力海中搜寻目标,毕竟它连接着万千支流,还曾触摸过众多巫师的果实,熟知各类果实所产生的波动,可是目前的情况依旧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他和花花在这方面都有着足够的耐心和仔细。现在,他们一个守着大门不紧不慢的晃动着尾巴,一个于支流中不紧不慢的穿行。时间也在他们的不紧不慢中飞速流逝,让旁观的人越发心焦。
没人在这个时候打扰花花,即使是最跳脱的芮珈,也仅是伸长脖子眼巴巴的张望。
……
安全了!
但它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因为进来容易,出去呢?此时此刻这只惊魂未定的怪物,陷入到更大的困扰中。
想到依旧犹犹豫豫的其他人,它不禁微微叹息,一切都晚了……
作为居住在雪域中心的强者之一,当风雪渐起时就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与风雪相伴了无数岁月,更是见过众多后来者兴风搅雪,却从没见过那样的风,那样的雪。总感觉风雪中隐藏了什么,可在当时就是找不到。
终究想差了,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隐藏,就在眼前随着那风、那雪起舞。
影子,谁能想到竟然会是影子?
可是等到答案揭晓时,一切都晚了。
在它眼中那不是夜色,而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仅网住了它们,也网住了整个雪域。若仅仅是这样它还不会跑,但是夜色中有着真正可怖的东西。
现在,它恨透了那个叫做洁娜的女孩。恨她,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败,而是那种戏谑的态度。
女孩说的没错,死亡会随着夜色而来。但带来死亡的绝不是狗屁的猎手,她以为自己是谁?
随着夜色而来的,其实是死亡本身……
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它才会毫不犹豫的逃入魔力海。没人会与那种东西对抗,除去逃避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一开始就亮出这个身份,它绝对会答应那些并不苛刻的条件。可恨的是,那三个混蛋直到最后都不肯明说。
如此戏弄,很有意思么?
就在它自怨自艾的时候,一片阴影从远处缓缓滑过,在双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同时渐渐远去。
过了一段时间后那片阴影又折返回来,再次与它擦肩而过,只是这一次离它近了许多……
如果不是陷入到自怨自艾中,那么大一片阴影来回往复总该引起警觉的,可惜它没有。不是它大意了,而是谁会提防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直到有声音在近前响起,那声音充满戏谑之意,像极了不久前的某个人。
“能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吗?”
在它的惊恐注视下,一个少年从身前那片阴影中缓缓浮现……
“死亡!”
布兰微微一愣,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叫出自己的神名。他像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那样,挠挠头:“我们以前见过?”
看到怪物摇头,布兰继续说道:“即使真的见过,也改变不了什么。原本想要偷袭,但是又想到这是我第一次在魔力海中狩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呵,这恐怕是我至今听到最大的笑话,死亡竟然想要偷袭一介凡物。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您,但我知道您就是
不要否认,因为我熟悉死亡的味道。
卧在外面的雪域中,好似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但我清楚,每过一天死亡就会离我更近一步。
知道么?
因为清楚就会去计数,就会在计数中慢慢嗅出它的味道。那股味道会随着时间缓缓渗透全身,让人变得老朽、腐坏。
那年我初到雪域,生出久违的归宿感,以为找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面对坟墓一样会生出归宿感,不是么?那种积满尘土的味道,那种空阔寂寥,怎么可能是家呢?
我熟悉这种味道,很久、很久以前就熟悉了,所以我知道您是谁。
我没准备反抗,生命怎么可能逃脱死亡的追捕?还是说,需要我为您跳上一段死亡之舞,在极尽所能的取悦之后,才可以得到解脱?
与其这样,我宁愿不跳。”
布兰暗暗叹息,很想告诉眼前的“人”,自己与他一样是名巫师。可是话到嘴边却顿住了,没错!自己就是死亡。自己维系着幽冥,维系着生死,维系着世间至关重要的一环,容不得否认。
……
门外
在众人的注视下花花终于动了,它伸出爪子向门内掏去,一颗硕大的头颅随即滚落出来。这一幕,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怪物更是感觉脖颈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