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激动处他抹了把脸,“我的女人现在天天睡在你弟弟床上,和他做那档子事,你以为我这日子怎么过来的?觉得我不理智吗?觉得我被酒精烧坏了脑子吗?要是我脑子真烧坏了,我分分钟都可以和孟曦上床给他项默森戴绿……”
“啪。”
贺梓宁话没说话,项景枫气得一耳光扇过去,把他的脸打得歪在了一边,“贺梓宁,你再给我说这样的话就别认我这个妈!”
项景枫胸口上下起伏,气得不行了,又心疼儿子,贺梓宁看着母亲,他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红得不像话了,里面充满了血丝,在原地伫立许久,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出了卧室。
许恩施此时已经满脸是泪了,因为贺梓宁说的那些话,如果说她和贺梓宁这段危险的婚姻在她强大的内心下混混沌沌的度过了几近两载,那么今天,她是真的伤了。
她不管不顾要去追贺梓宁,却被项景枫一把拉住按在沙发上,只听她说,“恩施,恩施你听妈说。”
“妈,我不能让他走,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许恩施泣不成声拉着项景枫的袖子,“求您了,今天别让他走……”
“恩施,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当初,要不是因为你大哥一句话,梓宁又怎么会和小曦分开呢?”
许恩施噤声了,由着眼泪肆意下落,项景枫还欲说一句什么,门口突然传来贺梓宁低沉森冷的声音,“你说什么?”
项景枫背脊一僵,一下转过去望着儿子,“梓宁……”
许恩施见了突然倒回来的贺梓宁,连哭都忘了,愣愣的看着他。
贺梓宁面无表情缓缓走近她们,最后在项景枫面前止步,极平静的说,“所以,所谓的门当户对,不过是他人算计一场?”
这年闰月,中秋来得较以往晚了些。
项家家宴,没有人能缺席。
孟曦在爸妈家吃过午餐坐陪到下午四点才让项默森过去接她,项默森去的时候,整整一个后备箱装满了燕窝鱼翅一类,一半给岳父岳母,另一半,拿回项家。
逢年过节项默森比孟曦想得周到,好歹年长十一岁,待人处事比她稳重成熟得多,俗是俗了点,总是要比空手而来或是送上现金来得有意义。
燕窝鱼翅明明是项默森吩咐左灿去买的,到了项家,在爸妈和家人面前,项默森偏偏说是孟曦和她一起去买的,孟曦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曦是不是最近很忙,都瘦了。”
陪着汪绮玥在花园里散步,孟曦的手一直挽着她,听她这么问,孟曦不以为意,“是有点忙,但是没觉得瘦啊。”
“脸儿小了。”汪绮玥说。
啧啧两声,故意叹气,“你得多吃点好的补一补才行,说不准哪天就有孩子了呢?”
孟曦抿唇不语。每次和婆婆聊天,是一定会绕到这个话题上来的。
照理说她和项默森也没做措施,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次之后就是没有再怀上。其实她心里是侥幸的,觉着现在还没完全捋顺自己,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会手足无措。
老宅地下室有一间酒窖,今天全家人聚在一起,老爷让项默森下去挑一瓶好酒。酒窖是个好地方,静谧,且围绕着醇厚的酒香。
项默森去香港之前还住在这里,而这间酒窖,就是他闲来无事会来的地方,或安静呆着,或思考,往盛满了葡萄酒的酒桶上一坐,就能坐上大半天。
此时他坐在酒桶上打量这空旷的、说话有回音的地方,思绪不自觉的就要飘到那久远的回忆里去,他适时刹了车,回到现实。
门口一道颀长的人影,他抬头看去,贺梓宁安然的站在那里,两人四目相对,皆无话。
入了秋,暮色降临得太早,此时屋外已有了稀疏虫鸣,那几声,也只能让这原本宁静的房间更显沉默而已。
项默森从酒桶上站起来,随手在屋内指了一圈,笑着问贺梓宁,“今晚你来选,红酒,还是白酒,啤酒也行?”
贺梓宁走过去,目光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说的话,却是别有所指,“小舅你现在才想到要给我选择的机会?”
项默森只是笑,瞧着他。
贺梓宁忧郁的眼神,苍白的笑容,不能不刺痛了他。
“当初,你们合起伙来分开我和孟曦,有没有问过我,我这一生,该怎么选?”
许仁川和项默森,一个从政,一个从商,这两个人亲如兄弟的关系在这个地方无人不知,项默森要什么,估计他都会想方设法帮他弄了来,名誉、金钱、地位,甚至是女人。
几年前房地产行业如日中天,从事珠宝生意的父亲瞅准形势想涉入这一行,在这座城市,许仁川虽不能只手遮天,但他一句话、一个态度,却是举足轻重。
许恩施喜欢贺梓宁,这事儿他一直知道,不只是许恩施,他这样的男子,估计就没有女生不喜欢的,但他绝对想不到,总有一天许恩施会成为他和孟曦分道扬镳的始作俑者。
是的,许仁川拿许贺两家联姻作为条件,如果父亲不答应,那么他在这城市的房地产行业将永远没可能立足,对于一个野心家,儿子的幸福,什么时候能和他的欲望相提并论?
“就单单只是许恩施么?小舅,你就一点没参与到这件事来?”
贺梓宁平静的质问项默森,在项默森那更平静的目光中,他走上前,用了力扯住他的衣领,“许恩施要我,你要孟曦,许仁川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你敢说,你没有授意?”
项默森蹙着唇,由始至终没吭声,整个人处于一种茫然状态,怔愣许久,他拉开贺梓宁的手,淡然道,“你今天不要和我说这个,我也没有精力在这跟你胡扯――回吧,我拿了酒就来。”
说完他转身面向那一面罗列整齐的酒柜,开始挑选满意的酒。
情绪在一刻降到冰点,他觉得这顿饭不会吃得太开心,也不打算在这边久留,打算吃过饭坐一会儿就找借口和孟曦离开。
手指拂过一瓶瓶年份极好的藏酒,最终停在其中一瓶,当他刚要拿出来的时候,贺梓宁从后面走过来狠狠勒住他的脖子,用很凶狠的语气对他说,“项默森,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杀了你!”
“我知道。”他说。
只见贺梓宁随手拿起一瓶酒哐当敲破了,酒汁流了一地,他双眼泛红,“会坐牢我不怕,死我也不怕,这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在一起,我容忍不了……”
项默森此时还能做到沉静如佛,他拿起贺梓宁的手腕子,对他说,“那就朝着这里,狠狠刺过来。”
那是他心脏的位置。
贺梓宁哭了,男人的热泪随着脸颊狠狠的落下,他说,“小舅,你看看我现在像什么!”
话音刚落,那砸碎的玻璃瓶子刺向了项默森的胸口,不出几秒钟,血随着伤口汩汩淌下,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
“够了吗?”
明明疼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还对着贺梓宁笑,贺梓宁摇头,见了眼前的情景疯了似的往后退,手一松,那凶器坠地,发出沉重且清脆的破裂声……
“如果不够,你可以继续。贺梓宁,你从此大可以不必叫我一声舅舅,我为人阴险,不够磊落,但绝不针对家人。”
项默森捂住胸口,唇色泛白,他靠在那酒柜上,深深地吸气缓解疼痛,“至于孟曦,我有愧,也只是愧对于她……”
他疼得不行了,身子开始支撑不住往下滑,最后跌坐在地上,“我容忍你……一直容忍你,但是今天之后……”
他脑袋往后靠,最后一句话没力气再说,贺梓宁离他远远的,脸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那是他的亲人,是他最亲的人,是嫉妒,是愤怒,导致他对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孟曦来找项默森,刚走到门口就被眼前一幕吓得惊叫,无视了贺梓宁一般冲到项默森身边,那一刻,孟曦语不成调,眼睛里抑制不住滚落的眼泪狠狠地刺痛了贺梓宁,他无力的靠在墙上,如同失了魂。
“项默森你别睡……别睡……”
孟曦坐在地上,让项默森的头部枕着她的腿,手按着伤口上他的手背,颤抖着打电话给家里的人,一边怨恨的看着贺梓宁,嘴里哽咽着对电话那头说,“快来酒窖,项默森出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