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鲁肃带着大乔母子,悄悄出了乌程县,朝着丹阳郡赶去。
翌日清晨,程普等一干老将,就护送着一辆空马车,朝着富春山缓缓而去。数日后,潘璋带着吴王孙权的命令追上了程普,却发现那马车已经空无一人,程普等人也直摇头,向潘璋说自己也不知大乔母子去了哪里。
无奈之下,潘璋只好再次无功而返,而此时,鲁肃早已护送着大乔母子赶到了宛陵,周瑜之父,丹阳太守周异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深知此事干系甚大,连忙让家族死士护送着大乔母子赶往阴陵,一刻也不敢让她们在丹阳多待。
建安十七年九月。
大乔母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孙权惶惶不得终日。
这日,周瑜派人前来告诉孙权,言,那自家妻子小乔,格外想念大乔母子,这才让鲁肃把她们接去阴陵暂住一段时日。
然而,周瑜的举动在孙权看来,却是赤裸裸的背叛,疑心本来就重的孙权,已经下定决定,换掉周瑜。
建安十七年十月。
刚从交州返回的庞统,就听到了这一系列变故,当下找到孙权,打算询问孙权的意思。
“吴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怎么江东之地,流言四起?”庞统满脸焦急,这几日内,他听到的流言蜚语,已经动摇了孙权的威信,百姓们更愿意相信,孙权如今的地位,是从他的哥哥,孙策那里夺过来的。
“士元,怎么你也相信这些胡话?”孙权面色一干,笑道:“士元你舟车劳顿,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见孙权如此表现,庞统心中顿时起了疑心,庞统虽然性格孤僻,行事乖张,但内心却是极重忠义,孙权若是真如传言那般的话,那他庞统定会选择离开。
“主公啊!”庞统为之气急,急声道:“正所谓空穴来风,虽然谣言止于智者,可若是主公你不遏制住这个留言,那百姓们就会选择相信,到时候,也会动摇主公你在江东的威望!来之前,在下还听说,那孙绍已经去了阴陵?”
孙权面色难看,但还是点头回道:“正是...”
随后,孙权便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向庞统简要的说了一遍。
庞统沉默许久,突然间,只见庞统猛地抬头看向孙权,急声问道:“主公,你老实告诉在下,那孙策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庞统的话,太过急促,孙权一时反应不过来,
然,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却是被庞统给看在眼中,庞统心中便是微微一沉。
过了一会儿,孙权这才笑道:“士元,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竟说胡话,我怎么会与我大哥的死有关系呢?你可千万别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啊!”
“事情传了这么久,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既然主公与孙策的死没有关系,那这定是杨帆的诡计!”庞统稍微一分析,就直接建议道:“如今杨家军随时都会起兵南下,正所谓乱世当用重典!在下建议,传令各地太守、县令,但凡发现传播流言者,即刻缉拿,关入大牢!然后,即刻派人前往阴陵,把孙绍给接回来!”
周泰纳闷道:“为何要把孙绍给接回来?他待在阴陵也挺好的!”
庞统解释道:“孙绍乃是先主孙策嫡子,而江东军大半战将,都是孙策的旧部,对其忠心耿耿!虽然这几年主公你恩威并施,也收拢了一些人心,但是,那几个手握重兵的战将,却始终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如今江东之地,又是谣言四起,若是被有心人稍加利用,从中挑拨离间的话!恐引起兵变啊!”
庞统的话,已经说得非常直白,听得孙权面色苍白,起初,他还认为是周瑜他们掌握了自己的一些把柄后,这才把孙绍给接到阴陵,准备对他不利,如今听了庞统的话后,孙权才知道,只要周瑜手中握有孙绍,那他即便没有证据,也可以联合孙策以前的旧部,共同起兵反他。
越想,孙权越是害怕,只见他朝庞统焦急地问道:“士元,这该如何是好啊?若是周瑜他们叛乱,这江东不久乱了吗,杨家军肯定会趁虚而入的!”
“在下刚才已经说了!”庞统回道:“派人前往阴陵,把孙绍给接回来!不过,不能动粗,最好派出一位能言善辩之士,且跟周瑜关系不错的人前往!”
“那该派谁前往?”孙权显然是慌了心神,急声问道。
“在下愿往!”庞统朝孙权拜道:“在下能拜在主公麾下,也是公瑾举荐,由在下前往阴陵,定能说服公瑾,让在下把孙绍给带回来!”
“这个...”孙权犹豫了一会儿,叹声道:“好吧!那士元你可要小心啊!”
“主公但请放心,在下定不辱使命!”庞统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孙权刚才的神态他全看在眼中,虽还不能断定,但庞统也猜测出,当年孙策之死,定与孙权有关。
建安十七年,十一月。
庞统带着数名下人来到了阴陵,周瑜对此格外高兴,当晚就宴请了庞统。
期间,二人推杯换盏,谈天论地,两人的才情相差不大,这交谈起来,也显得格外舒心,不多时,两人便有些微醉了。
“公瑾,你为何要惹祸上身?”此时,二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谈地地步,有时候,男人就是这样,几杯杜康下肚,一瞬间就能变成生死与共的患难兄弟。
“唉!我也是迫不得已!”随后,周瑜把大乔母子在孙权那受到的待遇给庞统说了一遍后,叹息道:“既然伯符是我兄弟,那我周瑜在有能力的时候,就要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得罪孙权,我也认了!”
“你啊!你啊!”庞统斜靠在一根柱子旁,笑骂道:“你周公谨聪明一世,怎会糊涂一时呢?”
“士元,此话怎讲?”周瑜眉头微皱说道:“如今我手握重兵,孙权又敢对我如何?”
“公瑾,这几个月,江东之地的流言蜚语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庞统若有所指地说道:“公瑾你又手握重兵,孙权怎会不怀疑你?要是我,也不会让你继续做这江东的大都督,你此举,看似好心,实则害了大乔母子与你自己!孙权绝对不会放过你!”
周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士元,你此番来阴陵,是为孙权做说客的?”
庞统轻笑一声,似是看透了世间诸事,随后淡淡地说道:“公瑾,枉费你才华横溢,怎么就深陷其中,不能冷静地看待事情?你真以为,你力保江东平稳的一片好心,孙权就会心领?你错了,公瑾!”
周瑜神情微变,似是默认了庞统的话。
见周瑜闭口不言,庞统叹息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断定,孙权定与孙策之死有关,我庞统不会辅佐这种心黑手辣,弑兄夺位之徒,今日来阴陵,便是来跟公瑾你道别了!你曾经举荐我出仕江东,便是对我有恩,临行之前,奉劝你一句,你周公谨既然有力保江东之志,麾下又多是孙策旧部,与其任由被一个跟你离心离德的人拿捏,为何不重新选定江东新主?你既然有大志,又何需忌讳他人的言语?待天下二分之时,新主长大之际,再归还权利便是!”
见周瑜已然沉默,庞统摇摇晃晃的起身,笑道:“男儿大丈夫,人生短短数十载,有些事情,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别人说你是王莽,只要你觉得自己是张良便行!言尽于此,我也该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