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小跑几步紧跟在那女子的身后,那人仿佛有察觉一般,亦或是天生敏感,走一段路便不住的回头,程夏东躲西藏的,好几次差点露了馅。
程夏知道这人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更加小心的跟着,只见那女子专找偏僻的小路走,饶了两个大圈子,最后才拐进一个胡同里。
程夏看那人进了胡同,便狐疑的左右看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路口有些熟悉,好像以前来过一样。
怕跟丢了人,程夏赶紧趴在路口的墙壁后往胡同里看,只往胡同里看了一眼,程夏就知道这是哪里了。当初她尾随刘文来过这里,这就是她那该死的二伯刘员外的大宅子,她还曾在里面被鞭打了一顿。
程夏眼中的戾气顿时浮现起来,她冷眼瞧着那女子小声的敲门,看到有人开门,便将自己的面纱放下让管家看,然后迅速的进了院子。
进门之前还谨慎的往外看了眼,程夏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伏在边上的墙壁上平复自己狂躁的心跳。
一看到这宅院她就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该死的,刘员外是死了,但是罪魁祸首刘文还逍遥自在的活着,她总是心里不痛快。
程夏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她不会让刘文好过的。
过了不久,胡同里又传来了大门打开的吱呀声,程夏瞬间惊醒过来,探头看了眼,便看到那女子走出门来,仔细的将面纱遮盖在脸上,然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大门又重新阖上,那女子也消失在胡同的另一个方向,程夏赶紧继续跟着。
路越走越偏,程夏手上有一些铜板,路过一个小贩摊子的时候,随手丢下十几文钱拿过一块长长的方巾,方巾的料子是很粗糙的粗布,所以小摊贩惊讶了片刻之后,只喜滋滋的将铜钱收了,也没说什么。
等到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的时候,程夏手上动作极快的将方巾蒙在脸上,趁前面的人没反应过来,直接从她身后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到一旁草比人还高的荒草地里。
女人不住的挣扎,双脚更是踹动个不停,程夏毫不客气的踹了她一脚,那女人看程夏动作很辣,便改了挣扎直接服软,"你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程夏呵呵冷笑一声,那女人一听,眉头紧紧的皱到了一起,她不可置信的猛然回头,抬手就要去揭程夏的面纱,程夏冷哼一声,将她的手狠狠的压制着,"你还是没学乖,上次几次三番要揭开我面纱,我可有让你得逞?"
不错,这女人正是赵柔,程夏在杂货铺看到她袅娜妖娆的身影时便认出来了,她只是好奇,这女人既然怕人看到她,为何又鬼鬼祟祟的蒙着面纱出现在城里,还买了那么珍贵的东西,程夏就是要看看她会接触什么人。
结果,竟然是那个宅子里的人,程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次没有张氏的打断,她一定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柔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声音都染上了一丝害怕,"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究竟为什么要跟着我,都说了我没钱,你去找别人不行吗?"
程夏将让她脸上的面纱揭掉,明显看出她还化妆了,呵呵,竟然还有钱有时间去打扮自己,程夏直接问,"你刚刚去的那个宅子里住了什么人?"
"呃,是刘员外啊。"赵柔颤声说。
"敢骗我!"程夏不客气的挥了她一巴掌,赵柔的脸瞬间红肿了一大块,"你以为我没去偷过刘员外家吗,我告诉你,他家的情况我一清二楚,刚刚给你开门的管家根本就不是刘府的管家。"
程夏看赵柔眼中划过一抹讶然,更是笑出声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刘府换管家了?这么跟你说,那人是不是刘府的管家我一会进去一探究竟自然就知道了,你没骗我一切好说,但凡有一点欺骗了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程夏见赵柔抿唇思考,双手紧握垂放在地面,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程夏浑不在意的笑笑,扫视了一下杂草丛生的身旁,正好有一株粗细犹如鸡冠花干的植株,颜色是鲜艳的赤色,看起来妖冶异常。
程夏随手拔下,往前递到赵柔跟前,轻描淡写的说,"知道这是什么吗?它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商陆,也叫当陆、章柳、白昌、马尾、夜呼,它的根、苗、茎、叶都可以蒸了吃,告诉你,可好吃了。"
程夏看赵柔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样子,顿时笑了,"哦,看我,你一个县令的富家千金怎么知道这种杂草,我跟你讲,它的花是白色的,采了下来还能制在糕点里,下酒吃。"
赵柔趁着程夏胡言乱语的功夫,快速的站起身来要逃跑,程夏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扯了回来,拿着商陆戳到赵柔的脸上,阴狠着语气说,"这么着急做什么,听我说完啊。你不就是觉得我现在手头没有匕首,威胁不了你吗,呵呵,但是它可以。"
程夏晃动着商陆,在赵柔惊恐不已的眼神中,慢悠悠轻飘飘的说,"你看这赤色好看吗,我告诉你,这是毒药,只要我将它揉碎了塞到你口中,你立马就没命了,要试试它的功效吗?"程夏冷凝着声调说。
这商陆正常来讲是可以当成蔬菜吃的,但不是赤色和黄色,只要是这两种颜色,那就是毒药无疑。
赵柔不断的摇头往后退缩,就怕那药草真的碰到自己,程夏看她的样子瞬间笑了,"是你自己非要找偏僻的小路走,看到了,荒无人烟一个人都没有,你就是大喊大叫也没人会来救你,前面不远就是你的院子,想回家很简单,告诉我那个宅子里到底住了什么人。"
赵柔再不敢迟疑,她很害怕,为什么难得出来一次,就能碰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上次她将自己敲晕了,她肩膀足足有两天无法正常活动,身体也是酸疼的厉害,那时她就知道,这女人真是个狠角色,要是她真的动了杀念,那就没有活路可言了。
赵柔颤巍巍的说,"是我,我父亲住在那里。"
那狗官?程夏拧眉,"那不是刘院外的宅子吗?你爹怎么能住进去?"
"呃,"赵柔不太愿意说,程夏再次扫视了下周围,伸长了手又扯过一个长得与南星苗相似,但斑点多多的植株过来,在赵柔面前晃了晃,悠悠的说,"你又知道这叫什么吗?垧弱。又叫鬼芋、鬼头,听这名字你也知道这东西是个毒物了。告诉你,这垧弱可比商陆厉害的多,只要你吃了它,很快你的皮肤就开始出现鱼鳞状的东西,一片一片还能发光,我保证你会被人当成怪物一样丢进火里烤死。"
"我说,我说,"赵柔再不迟疑,赶紧举手保证,"那房子是刘文给我父亲买下,孝敬我父亲的。"
程夏一愣,刘文?他有钱了?明明前几日见到程上的时候她还要找自己借钱,可是刘文竟然都偷偷将宅子买了吗?哪来的钱?
"你个贱人!"程夏不客气的往后扯着赵柔的头发,"竟然敢骗我,上次还说刘文没钱,老娘还真相信你了,你竟然都在骗我,他都有钱给你爹买房了,简直岂有此理。"
赵柔的脑袋被扯的厉害,她赶紧求饶,"姑奶奶,我真的没骗你,刘文是没钱,这钱是他从钱庄那贷了五十两来的。"
"五十两?"程夏心里一嘀咕,"五十两能买一处宅子,你当老娘傻啊。"
"不是,不是,"赵柔怕头发遭殃,赶紧说,"钱庄只肯贷五十两,剩下的一百两是借的高利贷。"
好家伙!为了买这个宅子竟然连高利贷这种不能碰的东西,都上手了,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他为什么要给你爹买房子?"这才是重点,刘文和那狗官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为了让刘文考中秋闱成为举人吗?不该啊,**的监考制度异常严格,考场之中都有专门的监考官负责监督的,赵德忠一个县太爷有什么本事贿赂所有监考官?
赵柔明显迟疑了下来,程夏刚想动手继续威胁,就看到草丛前面稍远的小道上晃晃悠悠的走过一个男人,程夏一愣,还没来记得捂住赵柔的嘴,就听她大声的喊了一声,"刘文救我。"
程夏气的咒骂一声,看刘文瞬间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顾不得多问,直接踹了赵柔一脚,从另一个方向飞快的跑了。
跑出很远,直到进了人来人往的中心地区,程夏才心有余悸的将方巾扯了下来,看着手中依旧握着那棵垧弱,不由得叹息一声丢到了旁边。
垧弱哪有让人皮肤长鱼鳞的作用,她是瞎扯的,不过垧弱确实也是个毒物就是了。
程夏叹息一声,真是晦气,每次到最后一步都被人破坏,她就是想知道刘文跟那狗官到底有什么勾结,怎么就这么难!
知道大花还是杂货铺等着自己,程夏赶紧赶了回去,紧赶慢赶的,好在听大花说那掌柜的还没回来,也便放心下来,知道自己没有失礼。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掌柜的才走了出来,不好意思的对程夏笑笑,"姑娘,我们老板有请。"
"我能带我嫂子一起吗?"程夏问。
"当然!"掌柜的说的客气。
掌柜的将两人引到二楼一个雅间,并没有跟进去,只指着里面说,"姑娘直接推门进去就好了。"
程夏笑笑,看掌柜的离开,便推开门,结果一看到里面的人,大花吓得瞬间惊叫出声,仓皇的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