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神武门悄悄溜出两名小太监,只见前面一名太监大帽子压得低低的,几乎堆在眉头上,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后面一位大家都脸熟,不是刚升了乾清宫正总管的小德子么?
侍卫们知道小德子的身份,笑嘻嘻揶揄地打着招呼:“您老又出宫啊?咋不走西华门,改走神武门了?怕挨板子吧?”
小德子心领神会,仿佛拉手般捏住为首一名侍卫,手心里早暗藏一张银票递过去,低声道:“几位哥哥下值后买点酒喝。我哥生病了,报信人说恐怕捱不过这两天,再怎么不好也是亲兄弟,所以去见一面。就这档子小事,给点面子,不要告诉养心殿张公公。”
养心殿总管太监张福祥是正宗多尔衮的人,宫内多半人都听他吩咐,监视顺治和太后的动静就是他暗中操纵。那侍卫深知。见小德子陪着笑脸,想到一位正经乾清宫太监总管如此低声下气,倒怪可怜的,何况悄悄一看,一百两龙头大票……他做出和气样子:“去吧,今儿就不搜身了。”说完疑惑地看着那名生脸太监,“这位是?”
小德子陪笑道:“手下的,带他出去帮我打点我哥的事。”
“哦,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如果太晚换了值戍侍卫,你就等着挨板子吧!他们可没我老泰这么好说话!”那侍卫首领嘱咐道。
小德子唯唯诺诺,带着顺治一溜烟出了神武门,远远看不到宫墙黄瓦了,方才喘口气拍拍胸脯:“哎,吓死奴才了!如今看得越来越紧,幸好是老泰,他还算好说话的!”
正往前走,一辆马车吱的一声擦着二人停下,赶车的正是鳌拜,一身青衣小帽,打扮得不伦不类。他冲顺治低声道:“主子快上车吧。”
二人跳上马车,鳌拜赶着车辚辚朝前驶去。车里小德子赶紧伺候顺治换下太监衣服,把自己也重新改装好了,方才松口气。
马车沿着皇城根儿兜了一大圈,见后边确实没人跟踪,鳌拜这才赶着车朝西海子驰去。这里是京杭大运河北端。时值正午时分,河面船舶往来如梭,满载货物的商船有靠码头卸货的,有搭载人的,南来北往,很是繁忙。沿岸到处都是商铺,有发卖货物的,有酒旗高挑的,车如流水马如龙,往来商贩络绎不绝。
鳌拜赶着马车融入车流,一点不显眼。没多久,拐进两家铺子之间的僻静夹胡同,鳌拜转头对顺治道;“就是这里了,主子请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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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拜停好车,护着顺治朝右边的酒肆走去。这酒肆明面三大开间,正对着大运河,一楼通堂二楼雅座。此刻明明是吃饭时间,一楼客人却不多,仔细一看,小宝的管家关老二独自占着张大桌子,跷着二郎腿脸朝大门,面前桌子上摆了几道小菜和一壶酒,似乎独酌得不亦乐乎。见顺治三人进来,他不动声色冲楼梯抬抬下巴,示意三人上楼。
鳌拜领着顺治和小德子咚咚上了楼梯。推开雅间门一看,小宝和书生正在里头等顺治。见到顺治,他们二人一撩袍子准备下跪,早被顺治快步走上前搀扶起来:“免礼!这是外头,早说过了,在外头不用给朕行大礼。”
小宝直起腰,仔细打量顺治的脸,看得顺治狐疑起来:“你不坐下盯着朕看什么呢?”
小宝从袖筒里抽出块手帕擦着眼睛——老套的生姜汁手帕……顿时眼眶泛红,泪水越发汹涌了……他哽咽道:“想死小宝了!这么久没见主子,小宝心里着实惦记!主子在宫里可好?没人欺负主子么?”
顺治大为感动——原来小宝是为了这个盯着自己看啊!他觉得眼眶发热,心头烫烫的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拍着小宝的肩膀长叹道;“到底还是你记挂着朕啊。放心,朕没事,不用拘礼也不用哭鼻子,大伙都坐!”
顺治一撩袍子后摆当先坐了,见大伙还在拿捏着,摆出皇帝架势命令大伙都坐了。很快酒菜上齐,他举起酒杯沉声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朕也不多说了。今天好不容易混出宫,大伙该商量什么赶紧议。定好计策朕也好早点回宫,以免被多尔衮的狗腿子发现!”
一口喝干杯中酒,夹了两筷子鹿筋把酒味压下,他放下酒杯看着眼前三人越看越高兴。小宝机灵,鳌拜勇武,书生沉稳,各有各的长处,人虽少,实在一个顶一百个!以后这三人就是自己对付多尔衮的班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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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把生姜汁手帕放回袖管里,小声对顺治道;“皇上,这里都是自己人,小宝也不藏着掖着了。昨天就跟书生还有鳌兄商量过了,就等见主子请旨看看行不行得通。如果事情办得好,将来必定会派到大用场。”
顺治兴趣十分:“好!快说!”
小宝没有马上和盘托出,而是指着窗外问顺治:“主子看这里位置怎么样?”
“什么位置?这里是大运河终点,商贸码头集中地,位置当然很重要。”顺治不明白小宝的意思。
小宝拍手道:“对!商贸!主子您想想,我们这些人要集中议事必须混过多尔衮那老东西的耳目,哪里最不惹人注目?一般人认为是人少的地方,错!其实沙子混在沙堆里最不惹人注意!所以我盘下这里,准备照样开间酒肆,以后我们有事就来这里商议,无论马车还是船,出出进进都很方便。”小宝的话都是早跟书生等人商议好的,说起来滴水不漏。
“好!确实好主意!原来你小子准备当老板啊,哈哈,以后朕就是这里的常客啦!”顺治高兴得哈哈大笑。
小宝狡黠地一笑:“不是我当老板,真正老板是主子您!”
顺治更感兴趣了:“这话怎么讲?难道朕要开始做生意?”
小宝嘿嘿一笑;“不但主子是老板,还是大老板!不但这里,以后还会有更多地方。那个……狡猾的兔子许多窝嘛!要常换!”
顺治一想就明白了,指着小宝笑道;“你小子就是不读书,狡兔三窟!什么狡猾的兔子有许多窝!”
小宝不好意思地摸摸前额:“奴才书读的少,哪像主子那样满肚皮书的……”
其实顺治自己压根也没读过几本正经书,论起学问也不咋样,但跟小宝比起来实在强太多,而且更显得自己能耐,他乐得哈哈大笑:“你小子就是会拍朕的马……”
大伙笑了一会。小宝又神秘地道:“其实开店做生意不但可以当幌子、以后随时可以换地方聚会。最主要的是,京城里许多人喜欢下馆子逛茶楼妓院,说的难听点,这些地方是大大的消息灵通地,东家长西家短,都会听得到。主子您想,这不是为我们增加了许多耳目么?”
顺治仔细一想,不禁拍手赞同:“很是!朕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正恨消息不灵通,如果在京城开个几十家商铺茶楼酒肆的,那就可以掌握全京城的动态了!不过妓院……这个有点不好听啊…”
小宝早就跟书生商议过,开妓院这点是他提议,当然书生青青反对了……他坚持道:“主子,不要小看妓院,男人逛妓院,图个放松。一放松啥都说了……嘿嘿,老子本来也不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反正妓院可以先不开,但别的那些酒楼茶肆非开不可!”
顺治沉吟道:“很对!朕准了!这样我们不但有自己的地盘可以议事,而且还能掌握全京城的小道消息,朕可是知道流言蜚语的厉害啊……”想到母后的谣言,他满肚子苦水,心道,要是小宝早点想到这条,说不定早就查出来是什么人放谣言捣鬼、败坏母后的名声了……
小宝心怀鬼胎,朝鳌拜看了眼。鳌拜也知道顺治此刻的心思,恨不得一万声说不是自己干的!赶紧低头装喝酒……
小宝假装不知道顺治的心思,继续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而且这也是赚钱的买卖,皇上是大老板,嘿嘿,咱们都得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好好把生意做好了!说不定日后真的大把进帐,皇上要用点钱赏奴才点什么,一切都有了,也不用看内务府那些亲王大臣的脸色。”
顺治感叹道:“是啊!虽然朕是皇帝,其实一百个没自由,除了吃穿,手上竟然挪不出半分银子!说起来好笑,连出宫的衣服都是小德子掏钱给朕买的,真难为他了……如果朕有了自己的私房钱,也好买些大臣的心,朕也知道,底下人没钱实难办事。”他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抬头诧异地问小宝:“你们要大做买卖,钱从哪里来?小宝你难道有很多钱?”
小宝立刻拉长脸,嗫嚅道:“问题就在这里,小宝自个的银子都掏出来买这间酒肆了,实在剩余不多,也问过鳌兄,他被多尔衮抄家抄得精穷,如今勉强能过日子,就是想问主子,哪里能借点银子呢?”
顺治顿时也踌躇了,自己哪有什么地方借银子,母后倒是有点私房钱,可是只要跟她一开口,她肯定会问借银子做什么用,最后还是泄了密;何况听小宝这样说,银子数目绝对不少……半晌他苦着脸道:“看样子行不通。朕手上实在没银子,要不小宝你先外面哪里去借,改天朕想办法帮你还。”
小宝慷慨道:“小宝家底子拿出来贡献给皇上都没事,借也借得到一些。不过要像这样子大干,必须至少一百万两,这么大笔数目,谁肯借?难道问多尔衮那老东西借?丫丫滴肯定不行!”
说到这里,顺治满腔热血都被浇了一大盆冷水,皱眉攒目就在想哪里能搞到银子。他哪里想得到小宝早就准备好了这笔钱,不过是要借他的名头大干一场——照小宝的话说,公私两便,谁都不吃亏!
大家沉默着陷入僵局,小德子忽然在旁边战战兢兢说话了:“主子,奴才知道哪里搞得到银子。”
顺治大喜:“那快说啊!”
小德子更害怕了:“皇上要恕了奴才的罪,奴才才敢说……”
顺治满脸不耐烦:“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恕你无罪!”
“是这样的……”小德子惶恐地说出自己的想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