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灭国之战,其实对于胡宗宪来说,也就是一个破城之战。只不过眼前的这座城池有点大,地位有点特殊而已。
江家军六万大军开到盛京城下之后,并未将军马散开团团围住盛京,而是将六万人马全部集中在盛京南门之外安营扎寨。
六万大军分为三部分扎寨,狄青和冉武各率左右两万大军,将胡宗宪的两万中军拱卫其中,三座营寨形成掎角之势,互相呼应。
若是从天空俯瞰而去,三座军寨之中全是整齐分布的无数顶的军帐,看起来遮天蔽日,无穷无尽,煞是壮观。
六万大军在盛京城下汇合之后,安下营寨之后胡宗宪第一时间召集狄青和冉武,三人在胡宗宪的中军大帐之中商议了一个时辰这才散去。
第二日,盛京城头上的清兵守军密密麻麻,都在紧张的等待着城下的江家军发动进攻。
所有人都觉得,挟着一路胜利而来的江家军一定会趁着士气正高时很快发起攻击,所以盛京城中的清军几乎一夜没有睡踏实,生怕江家军发动夜袭。
只可惜从太阳升起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最后到如日中天,江家军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从城墙上看下去,城外的三座江家军军寨一片平静,只有营寨外巡逻警戒的一队队游骑策马而过,丝毫看不出一点要攻城的迹象。
严阵以待的清军终于憋不住了,本来因为敌军兵临京城之下而鼓起的士气和紧绷的神经又开始一点点的松懈下来。
亲自登上南面城墙观战的郑亲王济尔哈朗和礼亲王代善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也是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也算是久经战阵,商议之后一致认为这是敌人的怠兵之计,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来让守军疲惫懈怠,从而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突然开始攻城,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两位亲王的看法很快得到了很多将领的赞同,这让已经做了好几年冷板凳的代善得到了久违的成就感,捋着花白的胡须矜持的笑个不停。
代善这个人虽然没有太大野心,但是却并不代表他真的对权力和地位不热衷。很多事情都只是相对而言的。
以前有皇太极压着,后来皇太极死了又换成了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辅政,手握大权。所有人的人都围着这两人在转,自己这个当年跟着先帝努尔哈赤身经百战的大贝勒礼亲王却如墙角的蜘蛛网一样被人遗忘了,这让代善的心中很是失落,也有不甘。
之前多尔衮没有受伤的时候,他也就把心中的那点念想给掐断了,想着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当个太平王爷安度晚年算了,什么名利都随风而去吧。
只是没想到广宁城外一场大会战,六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阿济格身死,多尔衮重伤,跟随多尔衮出征的文武官员和贵族一大半都成了江家军的俘虏。
这场仗断送了满清的前程,也让多尔衮的威望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再加上多尔衮重伤昏迷,一向懦弱无决断的济尔哈朗自己一个人有点扛不动这担子,就把代善给又拉了出来跟他一起主持残局。
这让代善心中那颗权力的种子又开始重新发芽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摊子,但是重新掌握到权力的快感还是让他心中大块,感觉自己好像都年轻了几岁似得。
而且论资历,活着的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上代善的。济尔哈朗其实是努尔哈赤的侄子,而代善却是努尔哈赤的大儿子,这资历绝对是最老的。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代善重新出山之后,雷厉风行的发布着一道道的命令,甚至很多命令根本就不与济尔哈朗商量,自己就单独做决定了。
济尔哈朗虽然心中不爽,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只能配合。
毕竟这个时候了再争来争去也没多少意思,二来他也没有皇太极和多尔衮的心智和魄力去和代善争。
因此,代善一下子成了满清国的核心人物。
“都听好了,心里明白着。这是敌人跟咱们玩心眼子,就是想让咱们放松警惕,好趁机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心中那股劲不能松,都给我继续绷着,好好领着你们手下的人,不能给敌人任何机会。”
被一群将领簇拥着的代善一边在城头上巡视一边大声的训话,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带着矜持而自得的神色。
“都听着呢。礼亲王说的没错。”
“王爷说的是正理,这些贼人实在太可恶,跟咱们玩心眼子,还是被王爷给看穿了,奴才一定看好下面的兵。”
“我们都听礼亲王的,不会让那些南蛮子得逞的。”
后面一堆将领乱哄哄的表着态,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敷衍就不知道了,总之代善那张千沟万壑的老脸却如盛开的菊花一样绽放开来。
代善旁边的济尔哈朗也随口敷衍着,脸色却不太好看。
只是这些人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派兵出城去主动袭击敌人的建议,好像从广宁城外大会战之后满清国的将领们一下子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在上头的督促斥骂之下,城中的守军刚刚松懈下来的精神又重新紧张起来,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城下江家军的三座大营的动静。
不光是江家军驻守的南城墙的守军凝神戒备,就连其他三个方向的守军也都重新打起了精神,一双双眼睛紧张的看着城外,生怕那支强悍的让人不可思议的江家军突然从自己面前冒出来。
可饶是这样,代善却依然没有向城外派出一个人去侦察一番。
他们现在唯一做的就是等待江家军主动攻城,或者换句话说叫等死。
可是一连三天,江家军的三座营寨依然没有动静,依然没有一点攻城的迹象。
这下子,城中清军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鼓起的士气和戒备心重新开始流失。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这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的就等着另一只靴子落下来,可是人就偏偏不落,这不是想把人搞成神经衰弱嘛。
面对这种情况,刚刚尝到重新掌权滋味的代善终于急了,急忙召集有资格议事的贵族将领们一起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