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香火这个事赵衡更是郁结难散。
倒了天大的霉被九公主看上了,她自己嫁不了,还不许他娶别人。
谁不想早点娶媳妇呢?可九公主是什么人,她要一个女子的命是多容易的一件事。
他曾夸过的女子,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没了,要么失踪遍寻不到,要么被人抢去塞进了青楼,甚至干脆横死街头。
后来他就不敢夸人了。
每每见到九公主,他都打着寒颤,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可面上还得笑盈盈的迎上去。
赵衡举坛痛饮了一番,最后实在绷不住,扑进李烬霄怀中大哭。
“我想娶媳妇啊!……”
李烬霄见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赶紧把他拎起来按回了座上。
“抱着你表妹哭去吧,我得出去转转了。”
他给了赵妍一个眼神,赵妍呼吸停了两秒,立刻识相的从他手中接过了赵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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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费口舌讲了好一会儿的价,总算砍掉了几文银子。
“喂!——”
她刚接过这小坛子酒,一双手伸了过来,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小酒坛夺了过去。
“不要了。”
李烬霄把酒还给了店家,拉起她就走,“你有身孕,喝什么酒?”
“可是——”楚天歌眼巴巴的回头看那壶酒,只是想浅尝几口罢了。
“可是什么,不去吃饭来买酒,真有你的。”李烬霄有些无奈,都做娘的人了,怎么会这样任性。
楚天歌欲哭无泪,“可是……”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孩子是你的。”
李烬霄操够了心,终于停住了脚步,侧首看她,“可是什么?”
“可是我钱已经给了,难道不要了吗?”
楚天歌虽说兜里钱多,可现在花一文少一文,每回掏出去都是在割她的肉啊。
李烬霄遥遥得看了眼酒摊,他实在没脸去问店家把钱要回来。
他从手指上取下一枚翠绿色玉扳指,塞到天歌手中,“钱这种东西不是你该担心的。”
楚天歌推脱道:“我不想要别人的施舍。”
李烬霄放大了眼眸,“算我求你收下,行不行?”
楚天歌看了看手中这枚色泽剔透,雕工精致绝伦的玉扳指,仍是把他塞还给了李烬霄。
“我拿地契还你,便是不想欠你的债。我也没到需要问你借钱的地步。”
说完,她走向了酒摊,赔着笑脸问店家要钱。
“不好意思,酒还给你们了,酒钱可以给我吗?”
“寻开心呢这是?”店家不耐烦的把钱扔还给了楚天歌,“不想买不要讲价!”
“对不住对不住……”
楚天歌赔个几个不是,把钱塞回了兜里,很满足的走向李烬霄。
“走吧,我还没用晚膳呢,陪我一起去吃碗面。”
面馆中。
李烬霄坐在她对面,忐忐忑忑的问:“那若是有一天你的钱花完了,你该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楚天歌信誓旦旦,“不会,我明天就会想办法挣钱啦,开了酒楼或者开个客栈。”
“那若是挣不到……”
“打住。”楚天歌有些不高兴捂住了他的嘴,“乌鸦嘴了呀,怎么能说我挣不到呢。”
李烬霄顺势把她的手揉在了掌中,眸色深深的问:“那若是李云临要给你钱,你会接受吗。”
自从豁出去亲了一次,他这手握得越来越自然了。
楚天歌磕了下眼,低头,目光温柔的落在小腹上。
“这也是李云临的孩子,他该付出的。”
李烬霄嘴唇微动,尬得说不出话来。
她似乎也因说了这句话,情绪低落了许多,吃面的感觉都没那么高兴了。
彼此默了良久,李烬霄眼中蒙了层雾,“你想跟他一世纠缠不清吗?”
楚天歌轻轻摇了摇头。“可这么大个羁绊在这里,我没有办法。”
李烬霄得到了这个答复,鼓足了勇气豁出去说道:“那就不要让他参与孩子的人生了,让我照顾你们,我愿视如己出的待这个孩子。”
楚天歌脑中空白了一瞬,继而茫然的抬眸看他,眼中的纠结慢慢的理顺清晰。
“说真的,你很好,在你身边我会有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但孩子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不会给他找别的父亲。哪怕他生父实在不像话,始终是他的生父啊。”
人生从来不能随心所欲,也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决定,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孩子。
李烬霄眸色微恙。
“他对你做过很残忍的事,天歌,他要了你半条命,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你孩子的父亲。”
楚天歌蹙眉,甚是奇怪,“好像裴雪霁也说过这样的话。”
李烬霄沉了眼色,微痛道:“因为你根本没有昏迷,那几个月里,他拿铁链锁你,用弑魄寒珠和诅咒镇压你,把你困在他宫下地窖中良久。后来你终于逃离出来,他又用杏儿来威胁你,无耻的把你软禁在端木宫中,还让你忘了那些他做过非人的事。”
楚天歌被他所说的这些事惊愕到,心下跳动得厉害。
她从李烬霄掌中抽回手,低下头有一筷没一筷的挑着面,仔细想了想后,微微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这样对我呢,他为了护着我,还挨了皇帝一顿毒打。他虽然宿花眠柳,可他唯一善待的人也只有我。”
李烬霄神色微紧,“天歌,验证我有没有说谎的办法有很多,你不愿去试。”
楚天歌无助的笑了笑。
“并非不愿,是我不敢,就当我是怯懦吧。”
最近她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她暂时不想去考虑这些事,只想着明日要去哪儿盘个店铺。
有收入才是最重要的。
李烬霄微垂眼帘,缓缓后,又努力弯了弯眉眼:“别吃了,这面都干了,我们下馆子去吧,我请。”
他笑得贼苦。
楚天歌并无下馆子的胃口,“说来也奇怪,我从前不喜欢吃面的,唯有在过生辰的时候被迫尝一尝,我啊娘做的面一言难尽啊……可是有了身孕之后,我总想着吃面,吃了好多却不是想要的味道。”
一言难尽……
李烬霄突然想起来自己先前做的那碗面,当时她说,“像我啊娘做的味道。”
他以为这是夸他做的好吃呢。
可竟然她娘亲做的面一言难尽?
“其实在买酒之前我就吃了一只叫花鸡,很饱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她付了面钱,李烬霄紧随其旁,“我们顺路,一起走。”
楚天歌歪着头看他,“你去皇宫,我去宣平侯府,怎么顺路?”
“我也住宣平侯府。”李烬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