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正洗着衣服,突然听到河对岸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只是隔了那么点距离,听不清晰。
她拉了下身边的相公齐苼,有些担心。
“他们吵得那么厉害,不会出事吧?”
齐苼说:“你看他们穿得那么华贵,这些大户人家事情就是多,咱们也不好管。”
杏儿担心的多看了两眼,直到看见那男子把女子搂进了怀里安抚,心里稍稍踏实。
可那女子身子一软,似是昏厥了过去,再被男子拦腰抱起疾步走远,想是去找大夫了。
她听到那个男子急促的喊了几声“天歌”,好熟悉的名字啊。
杏儿叹着摇了摇头,这破男人没事跟媳妇吵什么,把人吵得气晕了着急了吧。
她从水里抽出了湿漉漉的手指,戳了戳齐苼的胸膛。
“看吧,这就是跟媳妇吵的后果。”
齐苼笑着把她的手指握在掌心中,“我不会那么混蛋的。”
杏儿的眼前隐隐约约好像出现了另一个画面,有个憨厚的男子对她说:杏儿,我不会那么混蛋的。
画面模糊的没法捉住,片刻便消散成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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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天歌听到“去请太医”这几个刺耳的字眼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醒了我醒了。”
她着急忙慌的下床,因起得太快一时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上。
李云临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待她站稳了身子,劝道:“还是请太医看看吧。”
“不必了。”
她抓紧了李云临的手腕,眸若秋水般看着他,“我没事,只是来月事了人有点虚。”
李云临意外的看着她握在自己腕上的手,眼中隐隐约约的燃起了些欣喜的光亮。
他回握住这双柔荑,温声道:“好,我去给你煮姜茶。”
他踏出殿门时,楚天歌如释重负般坐到了床岸上,沉着脸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直在旁毫无存在感的环环,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边来。
“姑娘来月事了吗?”
楚天歌抬眸,看向这个完全依附着她的姑娘,相处不过几日,横竖还需留个心眼。
“嗯。”楚天歌道。
环环惋惜道:“我是伺候过苏良娣的,瞧着姑娘干呕的样子与苏良娣当时有些像,还当姑娘有了身子。”
楚天歌意外道:“你伺候过苏良娣?”难怪裴雪霁会拿她出气。
环环点头,“姑娘若有了小皇孙就好了,便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名无分了。”
小皇孙……她并不确定肚子里是不是有了状况,若是有,也的确是个皇孙,还与李云临有着血缘关系。
毕竟是叔侄。
但李云临能容得下这个侄儿?他那点心眼能容得下母猪屁股都能开花了。
绝不能坐以待毙啊。
楚天歌头痛欲裂之时,突然灵光乍现,心里头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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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常在一块儿用晚膳。
李云临不厌其烦的给她夹菜,他惊喜的发现自从那一日天歌晕过醒来之后,不仅主动握了他的手腕,喝了他熬的姜茶,还会接受他夹的菜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不明白,分明晕前还吵得那么激烈,自己把话说得那么伤人。
想到此处,他心里揪起些愧意,后悔不该说那样的话惹她痛心。
也幸好她醒来并未再追究,反而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这其中的蹊跷不同寻常之处,他每每一触及便抛之脑后。
“喝点酒吧。”
她从未提出过要求,李云临一时未反应过来,“嗯?”
楚天歌重复道:“喝点酒吧,反正你这些时日不必上朝。”
李云临舒心一笑,吩咐道:“好,去拿酒来!”
酒来,她自己却没喝,只一杯又一杯给他满上。
但凡是她倒的,李云临都不忍心拂去,一杯再一杯的下肚,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她这样许久不见的温和目光。
她有多久不曾这样对自己笑了,哪怕眼里总好似蒙着一层雾,与当初再不相同。
当初……
他隐约有些醉了,脸颊温温发烫,痴痴得看着她。
“天歌,你说可笑不可笑,明明当初你眼里都是我,现在却没有了,一点儿也没有了……”
楚天歌嘴里隐隐有些发苦,又给他续上了杯。
“你就像个丢了玩物的小孩子,拥有的时候使劲糟践,失去了便哭闹着要找回来。”
李云临缓缓摇了摇头,醉醺醺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挪开。
他抬手拍了拍胸膛心处。
“不是的,丢个玩物哪会这么痛,你不知道有多痛。”
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千疮百孔的痛拜他所赐,她历历在目,不会少一分。
楚天歌别过脸去,鼻子有些发酸,她望着摇曳的幽幽烛光,淡淡道:“痛会有个极限,痛够了便好了,人总要学会放下的。”
“所以你放下了。”
李云临苦笑,“天歌,如果我当初选择你,我们离开金陵城找个乡野之处男耕女织去。那现在……我们是不是早已完婚,可能还有了我们的孩子……”
对,孩子,这是大事。
楚天歌并没有那个闲功夫顺着他的描述去遐想那些已不可能的事,只又给他倒上了一杯。
看他喝下去后,楚天歌试探着说道:“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苏瑾会给你生个孩子,我终有一天也会跟别人在一起,生别人的孩子。”
李云临仿佛听到了很恐怖的事,慌忙抓住了她的细腕,重重的说:“你不能跟别人在一起,不可能。”
楚天歌倒抽了口凉气。
“那若是我非要给别人在一起,然后生了孩子呢。”
“我会杀了那个男人,杀了这个孽障。”
李云临已醉得昏昏欲睡,下意识的顺着脑中的想法说了实话。
他没法容忍天歌去跟别人儿孙满堂,今后的百年千年里,这世间遗存着她和别人血脉融合的后代,而与自己再毫无牵连……
楚天歌拿着酒壶的手猛得一颤,强制抚平了心里的不安,一点点镇定下来。
“你听着,过去的事我可以放下,就当爱恨一笔勾销。但如果他日你动了我的骨肉,我会恨你到掘坟三尺,你该明白我的底线在哪里。”
李云临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后点了点头,猛得栽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