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孟姑娘一直在齐王手上,小皇孙也该被他所挟,可沈呈派人反复打探,都没探到齐王府中有孩子的消息。
李玦想起那迷迷糊糊的疯狂一夜,事后被单上的狰狞血迹,当是棠棠小产无疑。
可死的人又不是棠棠。
不对不对,棠棠能死而复生,一切皆有可能。
不管那孩子到底下场如何,李玦都只会给他一个答案。
“没了,未满三月就小产了!”
沈呈双眼地震,泛起密密麻麻的血丝。
在外苦寻太子的日子里,沈呈每每想到太子能留骨肉在世间,已是万幸。
找不回太子,他便去找小主子,侍奉忠守小主子一生。
虽太子平安回来,沈呈仍是在偷偷找孟姑娘和孩子的,他也很想找机会问一问孟姑娘。
却在齐王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
沈呈悲愤交加,不顾身份的一掌拍在桌上,生生把桌子劈成两半。
“齐王,你敢杀皇孙!”
李玦轻蔑的勾了勾唇角,“什么皇孙,你主子当回事了?”
沈呈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不是主子不当回事,是主子忘了。他亦不敢提醒主子还有个生死不明的孩子。
如今没了,沈呈更不会再去太子面前多嘴提这事,平白惹太子伤怀。
“齐王,告辞。”
沈呈本该等同僚送外衣来,可眼下他等不下去了。
他多面对齐王一刻,拼命的冲动就越甚。
“行,本王去东宫要人。”
李玦跟上了沈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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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空间有限,孟轻棠别着脸,一眼都不看对面的人。
李珂亦也不看她,却总不经意间目光瞥到她的脚上。
她在李玦身边,为何受这样的伤?
怪不得李玦要背着她。
“你要去哪儿?”
“殿下不必过问。”孟轻棠保持着一个姿势,脖子有些僵硬了,忍不住抬手去揉。
李珂亦尴尬道:“还没出城门,这就过河拆桥了。”
孟轻棠诧异得看了他一眼。
他依然用最温柔的样子,说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过河拆桥,他也算有点本事。
孟轻棠笑了笑,“殿下要娶太子妃了。”
“嗯,”李珂亦道,“在我这个位置,婚事往往不由自主的。”
“殿下这是向我解释吗?”孟轻棠问。
李珂亦一愣,“不是。”
孟轻棠发现自己已经能平静的直视他。面对,原来也没有那么难。
马车停顿了一会儿,城卫不敢扣留东宫的人,即刻放行。
“谢谢。”
李珂亦懵了懵,“谢谢?”
孟轻棠淡淡的说,“这一别,应该就是一世了吧。”
此去,就当从未回来过。
又是当初离开金陵城的孟轻棠。
只是当初她身边有小菜。
不过现在她有朝儿。
她的朝儿,从此不再姓李了。
李珂亦道:“你有困难随时可以托人带信给东宫,我会帮你。”
太子他又忘记自称孤了。
“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求你帮忙了。”孟轻棠对外道,“马夫,可以停车了。”
“你的脚伤……”
孟轻棠下了马车,李珂亦也跟了下来。
“没事。”孟轻棠打算好了,尽快去弄点火把脚治好。
李珂亦道:“才刚出金陵城,不安全,我多送你一点路?”
孟轻棠摇头,“人多了,容易被齐王发现,不如趁早散了吧。”
她转身就走。
李珂亦鬼使神差的说:“就我一人,我陪你一段路吧?我……也可以背你的。”
孟轻棠顿住,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心脏。
她转过身,问:“你心里有我吗?”
李珂亦双眸紧缩,喉间堵了块棉花。
曾经应该是有的吧,现在更多的是愧疚?想到这个女子可能是无辜的,她可能付出了很多,他心里也不好受。
可他再许不了她情有独钟了。
孟轻棠等了他片刻,只看到了他为难的神色。
她眸中的光越来越黯淡,直至完全熄灭。
“没关系,”孟轻棠笑着指了指心口,“我这儿,也从来没有你。”
李珂亦明白,她是不要自己陪了。
他目送孟轻棠踏鞍上马,身姿奕奕,全然看不出腿伤的样子。
她扬鞭骑马而去,再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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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欲擒故纵,她还会回来的吧?
她会以别的方式出现,再有个不得已的理由,不得已留在他身边。
这都是套路。
李珂亦如是想着,很快回到了东宫。
一下马车,李玦来势汹汹的迎了来,掀开车帘查看,“我棠棠呢,人呢!”
李珂亦淡淡道:“孤的女人,六哥操心什么。”
李玦憋着一口气,下不来,“你把她弄哪儿去了,我告诉你,你强迫她没有好结果。”
“她是自愿跟孤走的,孤养她在外院,不碍事。”
李珂亦入屋坐下,宫人忙奉上热茶。
李玦穷追不舍,“不可能,她不肯做妾的,她怎么可能跟你走。”
换好衣服的沈呈在此时过来,向太子行了礼后,对齐王道:“肯不肯的,横竖孟姑娘都是太子的人,还请齐王殿下莫要无理取闹。”
李玦往那一坐,一腿高高架起,全然没把东宫放在眼里。
“不把人交出来本王就不走了。父皇母后问起来,本王也好叫他们评评理,太子抢兄弟的女人,是什么德行?”
李珂亦眼色沉了沉,冷声道:“她不是你妻,亦非你妾,只在你府中呆过一些时日而已,你有何凭证她是你的女人,就凭她叫孟轻棠?”
李玦张了张嘴,突然无从辩驳。
若说出她的名字,更显得他无理取闹。孟轻棠分明是太子先前那位用来冲喜的太子妃。
“太子,你下月便要迎娶太子妃了,就放过棠棠吧,她要的只有我能给。”
李玦软了态度,好声好气的同他商量。
沈呈示意下人别忘了给齐王奉茶,还凑在李珂亦耳边,小声说了句,“齐王回酒楼时把我当孟姑娘,还抱了我。”
李珂亦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了好几声。
“殿下慢点喝。”沈呈忙给他拍背。
李玦的屁股好似被扎了般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坐不安稳,“太子,怎么说?”
“给齐王殿下收拾间房,好生伺候。”李珂亦想了想,又继续吩咐道,“去琼王那借几个舞姬来,供齐王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