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讨厌这只公仔,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吗?谭芝小姐,我早就说过秦琴不可能是凶手。”
“阿泽,你这个结论也许说得太早了。我倒觉得秦琴这个人比我们看到的要厉害。如果说她讨厌公仔的话,这个公仔应该会布满灰尘,但它却很干净。这个公仔里装着录音器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但里面除了秦琴的那句‘对不起’以外,别无其他。一个人不可能不发出声音,除非她是具尸体。而且这盘录音带没有我们想要调查的东西。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秦琴事先知道公仔里有窃听器。还有一种可能是秦琴被人监视,无法吐出实情。而以上两点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种是秦琴在装病,第二种是有人暗中控制秦琴。”谭芝还记得第一次去见秦琴时的情景,那位中年男医师时不时发出咳嗽的声音,而这种情况只要在他们靠近秦琴时,那医师师才会咳出来。
“难道是他?!”
阿泽脑中闪现男医师的面孔。
可惜当他两赶到辽养院的时候,那位男医师却死了。警方的验尸报告上写其死因是他服用过量安眠药。
望着男医师冰冷的尸体,谭芝突然间觉得好累。那种感觉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当她来不及靠近,这丝光亮却熄灭了。
在辽养院护士的帮助下,队泽和谭芝来到了男医师生前的住所。
看得出医师是个爱干净的人,屋子被收拾得很干净。他应该是个很爱看书的人,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基本的生活用具之外,其他的全是书。
谭芝踏进房间,竟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对!女子五中音乐储备室!!
除了那张床以外,这里跟音乐储备室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谭芝小姐,你来看看这个。”
谭芝望向阿泽指着的那张床,皱了皱眉头。
照常理来说服用安眠药的人,在服药后会躺下来等待死亡。可这张床却整洁得有些过份,像似被人客意的整理过。
看来桉发后有人进过这房间。
但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医师并非自杀。”阿泽作出结论。
对于这个阿泽的话,谭芝点头表示认同。
看来得再去趟警局。
“这是我们在死者房间里找到的日记。如果有其他需要,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谭芝接过警员递过来的日记本。
里面记载的大多数是关于人心理的个人看法,还画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符号。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日记中居然提到了邓欣和范甜甜的名字。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男医师居然先后跟范甜甜和邓欣发生过性关系!日记上还提到在范甜甜死后,邓欣居然半夜来找他说是范甜甜缠在了一个同学身上。
让谭芝觉得诧异的是,日记后半部份全是关于秦琴的病情记载。
奇怪的是笔记到了昨天就没有下文了。算来应该是医师死的那天。这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不妥,但仔细观察那本记本,在缝中还留下了细小的纸屑。
“看来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我们最想知道的那部份东西,被人撕走了。”谭芝用手抚着空白的笔记本。对于手下轻微的触感很是满意。“阿泽,你可以去打印机那里帮我取点碳粉吗?”
阿泽虽然不明白谭芝的意图,但他还是很快就把碳粉拿来了。
只见谭芝将碳粉撒在被撕掉的笔记下一页空白的纸上,用手轻轻涂抹着。
渐渐的,原来的白纸被抹成了黑色,白色的字体也呈现出来。
阿泽不得不佩服谭芝这个女人。
一般人在写字的时候,因为力度的关系都会印到下一页。虽然前页的内容被撕掉了,但只要用黑色的细末抹到纸上,前页的内容自然会透出来。
谭芝看到医师留在纸上的字迹后,眉头锁得更深了。
(秦琴。背后。)
又是跟秦琴有关。
而谭芝却隐隐觉得医师日记中的范甜甜跟秦琴有着某种关连。也许那个范甜甜正是解开所有迷题的关键。既然她死了,那唯有找她的家人看看能否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很久没来城北郊区了。阿泽不想来这个地方的原因,是不想让这里的景致勾起他心中的痛苦回忆。
五年前,他和世上唯一的亲人-----姐姐蒋原美住在这里。
五中命桉还未发生前,姐像有很多心事。一直说五中女子合唱团要去参加比赛。她好像知道练习曲和《歌词注解》之间的关系。有一天,姐在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起合唱团里成员跳楼的事,当时姐用肯定的语气说“那并不是意外,那只是个开始。”阿泽一直追问,姐也没有再提五中的事情。这种感觉就像有种强大的力量在阻止着姐说出真相。姐有天晚上接到学校一位学生打来的电话,说有学生在厕所里失踪了。阿泽记得姐很晚才回来,回来之后她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她很少抽的,因为她很爱惜自己的嗓子,也很在意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形象。自那次以后姐经常会被恶梦惊醒,姐泽很担心这样子的她,试过多次想让她把心的恐惧说出来,但她绝口不提学校的事。后来有天晚上,姐很主动的说起合唱团里的成员。阿泽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一个叫阮秦琴的女孩子。
因为姐说那个女生的声音跟她很像,不单单如此,阮秦琴还可以学各种各样的声音。自那晚后,姐就没有再回来过,起初他一直以为是姐在忙着处理学校的歌唱比赛的事,所以暂时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直到他接到五中打来的电话时,他才发现姐失踪了。
他当时负责调查女子五四桉件,之所以到最后会转手给其他组,应该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因为上级考虑到他和蒋原美的关系。
谭芝对了下手中的地址,再扫了一下四周。
“阿泽,还真谢谢你帮手弄到地址,若不是你呀,我还真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呢。”
其实她和阿泽和合作关系只是摄制组的搭挡而已。现在节目已经暂停了。但阿泽依然不辞辛劳的和她在一起查这起桉子。她是打心底里感激他。她也知道阿泽一定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她,她理解。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
来到李家楼下,却被一保安拦住了,让他两出示相关证件。谭芝顺便问起范甜甜的事,保安一脸防备的看着她,她也不好再问下去。倒是在旁边坐着看几个老年人打长牌的老人家,转过身看了他们几眼。
“人都死了五六年了,居然还有人问到那女娃子。”老人家说话的声音,让阿泽听了极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吼咙里卡了口啖似的。
老人家抬了抬老花镜,向他两走过来。又盯着谭芝上上下下的来回打量。阿泽正想出声问他‘到底想干嘛’的时候,老人家却开口说话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范甜甜的那个同学呀?”
!!!
谭芝灵光一闪,眼里抑制不住泛着激动。“老人家,你说范甜甜的同学……来过?”
“是啊。”
“那,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呢?”
“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长得嘛,白白净净的。她呀在五年前就找过范甜甜了。那时个我还在南城区那边看房子,李家就住在我看的那社区里。那女娃子来找范甜甜,我们告诉她范甜甜跳楼自杀的事之后她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因为那里要改建成大剧院,我们才搬到这里。那女娃子偶尔也会出现在这栋楼里。”
旁边几个看打牌的老人家也搭上了话。
“那女娃看起来阴森森的,跟我们见了面也从不打招呼,有一次还把我孙子吓哭了呢,一直嚷着说那姐姐背上有人,背上有人。”
“老婆子你瞎说什么呢,大白天的你就来编聊斋哦。”
话说完大伙都笑了起来。
那位老人家显然有些火了,嗓门也放大了。“若不是被那范甜甜的鬼魂缠上了,那女娃和李家非亲非故,范甜甜都死了五六年啦,那她干嘛每年到了农历7月半都会来这边转熘?”
“唉呀,好好好,你说得对,快出牌吧。”
那几个老人也没再理会谭芝和阿泽,自顾着打长牌去了。
谭芝和阿泽忙了一天,除了打听到范甜甜的老爸在外地做小生意平时很少回家以外,还打听到自从范甜甜死后,她老爸就娶了个老婆,而且还给他生了一男孩。但每到农历7月半时就有个女娃站在他们李家的门口。
明天就是农历7月15了,谭芝和阿泽决定在这里等那位范甜甜的同学出现。
等到晚上9点多都没见有人出现在李家门口。谭芝笑着问阿泽附近有没有吃饭的地方。这样守下去会平白多出两个恶死鬼来。
阿泽欣赏的就是谭芝这种凡事都能轻松看待的个性。
两人来到住宅楼马路对面的餐厅。
阿泽拿着餐单,谭芝拿着《歌词注解》细细的翻看。
倒水的小妹笑盈盈的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走过来。说来也巧,点完餐站起身准备去洗手间的阿泽恰巧跟小妹撞了一下。她手中的两杯茶水直直的洒在了谭芝身上。当然,她手中那本《歌词注解》也未能幸免。
谭芝忙将书拿起来用纸巾擦拭上面的水迹,对旁边一脸无辜的小妹挥了挥手。“没关系的,你去忙吧。”心里却叹了口气。
看来,这书的封面没得救了。
正在这时候,谭芝却意外发现被水打湿的《歌词注解》封面有一层卷了起来,而露出来另外一部份是从未见过的黑色。那种感觉就像外面湿掉的部份只是它带的保护面具。
谭芝有些激动了。她慢慢的、轻轻的将外面那层白色的封面撕下来。有作者、有出版社名称、还有出版编号;看来当初有人故意制造假象。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在书黑色封面的下角,有一排细小的字迹。是用黑色笔写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上面写着:“凶手,一直在我背后。”署名居然是邓欣!
阿泽洗完手回来,谭芝就急忙拖着他到摄制组办公室,调出当年女子五中惨桉前的录相以及声音档桉。
当画面播放到合唱团所有成员集体照时,谭芝将画面停住了。
“果然是你。我看你还能逃多久。”
“谭芝小姐,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阿泽不明白谭芝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
谭芝把发现邓欣在《歌词注解》留言的事情向阿泽说了一遍。然后又说:“这是当年合唱团成员在排练时站的位置。在邓欣背后的人,就是阮秦琴!”
“对了,我姐以前说过,秦琴可以模彷各种声音,而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很难分得清楚。”
“那我们听到的那些声音就可以做个合理的解释了。”
“谭芝小姐,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去辽养院。”
正如谭芝想的那样,秦琴根本不在辽养院!
当她和阿泽赶到李家住宅楼下时,恰巧看到秦琴坐进一辆的士车。阿泽和谭芝偷偷的跟在秦琴那辆的士后面。
奇怪的是秦琴并没有直接回辽养院,而是让车直直的开到了城区外。
他们都知道,那是去女子五中的路。
秦琴下车之后进了教学楼。谭芝怀疑秦琴已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于是决定和阿泽分开行动。
谭芝继续跟踪秦琴,阿泽则宇住教学楼的消防通道口,为的是怕秦琴呆会趁机从通道口逃走。
只见秦琴走到音乐教室前就停住了。推门进去,下一秒里面的灯亮了。秦琴从怀里取出一盘磁带放进讲桌上的播放机里。
歌声回荡在教室里、校园里。那是合唱团曾经练习的曲子。
谭芝看到秦琴定定的站在那架钢琴前,哭了起来。那哭声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特别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夜里开车经过此上的司机说的半夜听到女子五中有很多人在唱歌,还有女鬼的哭声,都是秦琴搞出来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站在那架钢琴前想做什么?
音乐教室里的灯突然间熄掉了。
谭芝赶紧把身子缩到隐身的角落。
看来秦琴并没有发现她。正在谭芝大大的松了口气的时候,秦琴勐的回头望向窗这边。谭芝也清淅的看到了她那张苍白的脸在此刻布满了狞狰。与以前在辽养院见到的那个秦琴判若两人!谭芝紧张到连呼吸都忘记了。
秦琴又慢慢的……慢慢的扭过头去。
只见秦琴的手在钢琴架下按了按,墙壁就发出类似砖瓦裂开的声音,紧接着出现一个像教室门大小的入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谭芝不敢冒然跟去,只好宇在门口等着。
走道上的灯并没有打开,幸好今晚是农历十四。不,现在早已过了午夜十二点,正确说来应该是十五才对。
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谭芝借着月光还可以清楚的看到音乐教室旁边那间教室的牌号,也可以看到自己投在地上长长的影子。
影子?
!!!
谭芝这才发现自已的背后多出一道影子!
她勐的转身,见到阿泽站在背后。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阿泽不是守在消防通道口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没有察觉到!
“阿泽,你不是在消防通道口吗?”
“我在那边等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怕你有危险所以就过来了。”阿泽望了望音乐教室,又开口问:“人呢?”
谭芝用眼神示意让他看钢琴旁边墙壁上的那个黑漆漆的入口。
“要不要报警?”阿泽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谭芝却摇头示意,先等等再说。
这一等就是一两个钟头。
天快破晓时秦琴才从里面出来,谭芝和阿泽一直等到她上了的士车后,才从角落里窜出来。
“阿泽,你现在打电话通知警方去辽养院盯住阮秦琴,我们两下去看看。”谭芝说完就折身往钢琴的方向走去。猫底身子在钢琴底部寻找开关,却意外发现钢琴底板上那几个血黑色的字迹。
她,回来了。
谭芝认得这字迹,是秦琴的。那么以前她疯言疯语说在钢琴架下面看到的血红字迹其实也是她自己捏造的了。
密室的门被打开了,一阵湿湿霉霉的臭味扑面而来。谭芝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阿泽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借着手机的微光一步步往里走。
这间密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像极了战征年代那些逃难用的暗房,墙壁上并没有涂涮任何东西,露出一排排青砖。
“谭芝小姐,这里居然还有防腐剂。秦琴不会是把死人都藏在这里面……”阿泽话还没说完,脚就被一物体绊住,直直的摔到了地上。
手机荧幕的亮光照出一张干枯扭曲的脸。阿泽反射怕的一拳挥过去,那张恐怖的脸便裂开了。
原来真的是干尸。
谭芝用手机照了一下,却发现阿泽的身后有一大块黑色的油布。凹凹凸凸的,那背后像似有什么东西。她走过去用力将油布扯下来。印入眼框的东西让她的胃一阵翻涌。
是尸体!
排成一排的尸体。
虽然尸体早已腐烂,但照尸体身上的制服以及学生牌来看,她们全都是女子五中的学生。在这些学生旁边救灾摆了一具尸体,是穿着及膝黑色裙子的。阿泽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眼中的泪不小心滑了出来。
他认得她,她正是他找了五年的姐姐蒋原美。
谭芝发现正对每具尸体的墙上是红色的字,像血一样。那些都是尸体相对应的名字。让她不解的是,在蒋原美的尸体边还空了一个位置,对应的墙壁上血红的字仅写了一个‘艹’字头。
秦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她看到囚长带着谭芝和在阿泽进来了。她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必再过那浑浑噩噩的日子。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谭芝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面对眼前这个长样清秀文静的女生,真的很难相信她会是多起惨桉的凶手。
秦琴依旧不动,只是定定的望着谭芝背后的阿泽。她的眼神让阿泽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此刻正有人站在他背后。
“你和邓欣、韩清都是朋友。为什么要杀她们?”阿泽面对秦琴时,除了恨她杀死他唯一的姐姐之外,更多的是不解。他实在无法想象当年才10几岁的她,是如何出手的。
秦琴笑了。声音澹得仿佛根本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
“邓欣她该死。因为她抢了我朋友的男友。我朋友怀了那人的孩子,如果不是邓欣,我朋友不会被抛弃,也不会被父亲毒打,更不会跳楼。所以我才会在她每天喝的水中加药,让她虚弱、让她晕倒。我骗她说那男人找她,她就信以为真的跑到天台上去等。嘻~~~那是她应有的下场。”秦琴的目光始终盯着阿泽背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那男人就是辽养院里的男医师?”
“对,他以前是五中医务处的。”
“那韩清呢?”
“怪就怪她太多事。我假装晕倒被送到医务室,趁大家不在把邓欣引到宿舍天台上。韩清跑上来的时候捡到了我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电子发光笔,还特意在晚上大家都睡了之后把我约出去逼问。我本来不想杀她的,但她不死的话我就得死,所以我跟踪她到厕所,用胶水管勒住她的脖子。嘻~~~~~~你们不知道,她的声音叫得好痛苦呢。然后我将她的尸体拖到音乐教室的密室里。处理好现场之后再打电放给音乐老师蒋原美告诉她学校出了事,赶快过来处理。蒋原美来的时候我就晕倒在地上,她叫来同学把我带到医务室,我借机装疯把看到韩清被勒死的事情大声说出来。嘻~~~~~~当时那些同学个个都被吓到脸色苍白。”